冕下吻过她的唇。
白寒樱沉睡在帝宫之下。
就此永恒。
攻占帝星,推翻秦廷。
敢叫日月换新天。
帝星从没这么宽敞过,都逃空了,黑压压的军队团团围住帝宫,只等那一声令下。
殷谦没有下令。
而他们等到一场大火。
大火淹没帝宫的晚上,没人找得到赵云歌在哪里。
她从人间消失了。
直到第二天才回来。
赵云歌创造了一个奇迹,她用不可思议无法想象的速度赶到了帝宫,一路横冲直撞,什么都不顾。
这该死的帝宫,有着最强最顶级的防御,就像坚不可摧的结界,始终牢牢保护它。
也牢牢的隔开它。
“朱映柳!”
赵云歌徒劳的砸在壁上,这该死这该死!
这该死的防御壁!
拆不开摧不毁。
“朱映柳——”
哦,朱映柳,原来是我的名字,冕下走下静坐许久的帝座,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叫过,她都忘了。
朱映柳的身影从深处走出。
赵云歌急迫的喊,“你可以走出来,朱映柳!”
朱映柳停下脚步,和她遥遥相望,隔的不远,隔着天边,“总该有人和它一起腐烂。”
“朱映柳!”
赵云歌的声音叫不住远去的人,朱映柳深深凝望她一眼,转身走进了黑暗。
火势已起,正在凶猛的扩张吞噬帝宫,速度太快了,就算没有防御壁也救不过来。
赵云歌,赵云歌,赵云歌,朱映柳曾喊了无数次她的名字,可赵云歌从无停留。
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她在外面撕心裂肺,“朱映柳——”
未来与过去,光明与黑暗,生与死,世界上最难翻越的天堑隔在她们之间。
朱映柳没有停留,她一步一步,缓慢又坚定的走进火海。
宫装奢华缦丽,裙摆逶迤。
她踏上台阶。
火焰从袍角燎起。
俯视苍生,她始终是末帝。
朱映柳永远的停留在过去了。
朱映柳最后想,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得到,她得到了赵云歌的眼泪。
颗颗晶莹,是润泽了干涸心脏的一场甘霖。
分给你啊赵云歌。
你欠我一次哦。
为什么转头,我不好看吗。
赵云歌。
赵云歌。
赵云歌……
赵云歌——
赵云歌只能跪在外面,看着这场火,一直烧,一直烧。
直到烧毁所有存在的痕迹。
烧光关于帝宫,关于帝统,关于整个旧纪的记忆。
绝代艳后是旧纪的句号。
绝代艳后,无冕末帝。
无论是正史,野史,还是捕风捉影的民俗传说,所有人都得给她留一整章。
绝代艳后朱映柳所制定的规章法度,极其高瞻远瞩,延留后世,殷谦率领阿拉亚众人推翻秦廷,却也沿用至今,一字未改。
以及现如今,多行业仍旧延用艳后法则,无冕末帝的才智,领先了数个时代。
她实在是历史长河中,最灿烂的一朵浪花。
太具争议的人物,朱映柳是绝无仅有的传奇,超脱身份桎梏,但又和宠妃穷奢极谷.欠,藐视秦廷。
后来时间流转岁月变迁,时代更迭文明断代,大量的资料再次遗失,或许是天意或许是巧合,关于艳后的所有影像图照尽皆消失,就像命运有意藏起珍宝,仅满纸赞誉传世,但遍观宇宙,所有见过艳后的人都统一口径,赞其国艳无双。
是古今第一大美人。
风头连曾经的帝国之月都赶不上。
烈日般不可直视尽致淋漓的美色。
让全人类,让历史,让时间,让文明,统统折腰。
朱映柳一把火烧光了帝宫,烧毁了一切,后人只能神往,再无机会得见天颜。
唯一从旧纪帝宫中留存下来的,只有艳后的宠妃白寒樱,不腐不烂,仿佛下一秒就要醒来。
朱映柳唯一存世的证据,就是白寒樱唇上留下的离别之吻。
相传,绝代艳后的真正模样,就藏在她的眼眸中。
但白寒樱永恒沉睡,不睁眼。
赵云歌回到她该去的地方,梅从雪坐在门前台阶,清晨的晶霜落在身上,她抬头,倦意深藏,“我找了你一夜。”
也等了一夜。
赵云歌立定脚步。
梅从雪被阳光刺的微闭眼,“你爱她吗?”
“我不知道。”赵云歌伸手,给她借力,用力拉起,“但我想,我早已做出了选择。”
赵云歌也很累,于是迈步进屋。
殷谦的战令终于姗姗来迟。
摩拳擦掌的众人攻入帝宫,但已经烧没了,剩下焦黑的残骸。
在一片废墟中最显眼,最突兀的,只有顽强屹立的帝座,摧残颇深而仍然不倒。
它还在散发魔力。
就像巢穴里的财宝。
但可惜遇上一群不懂好东西的粗人,赵云歌目光凝在它身上,嗓音又稳又清晰,没有丝毫颤抖,没有丝毫余地,“砸了它。”
“砸了它!”
“砸了它!”
那就上呗。
叮铃哐啷一顿敲砸,倒霉的帝座终于在暴力下成为碎屑,成为烟尘。
翻篇了。
第 136 章
帝宫确实没什么剩下,直到他们发现地底,没有自作主张,层层上报给最高长官。
殷谦接到消息,挑了挑眉,她还没有见过宠妃的真人模样。
忙归忙,这点空闲还是有的,殷谦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那位与艳后齐名的宠妃诶!
地下宫殿,秘密陵寝,殷谦环视周围,不意外的发现这是帝座之下,垂直的地底。
只留了寥寥数人站岗,防止误入,殷谦踏进陵殿,当即有些失望,这层层叠叠的保护措施,她根本近不得前,不能近距离欣赏美人的脸。
隔这么远,也就勉强看个侧颜。
“嘁。”殷谦发出不屑的声音,防什么啊,防世界末日,防宇宙坍塌?
末日了也塌不到这地方。
殷谦决定去买一架望远镜。
但是她怎么办呢?
唯一从旧纪留下的,只有睡在帝宫之下的白寒樱。
大火烧毁了一切,但丝毫不损她。
在这里万物凝固,仅视线无阻,能够看到白寒樱仍旧停留在最后一秒,没有半分变化。
“别碰她。”
白以方遣退众人,走进来站到殷谦旁边。
殷谦转头,看见白以方的目光落在白寒樱身上,专注而不散分毫。
白以方凝视最后的亲人,她们从未碰过面,但流淌着同样的血,平静开口,“我们都不属于这世界。”
“你的来处,我的来处,她的去处,都不相同。”
殷谦这下不得不探究的看向她,白以方不在乎她的眼神,只说:“就这样吧,如果你想,可以将此地封存。”
白以方转身离开,没有给她留下的谜语做出任何解释,好在殷谦好奇心有,但极其有限,决不会去关心这种一听就很可怕的话题,就地起草一项指令,将保护性面积再扩大三成,任何事物都不能打扰白寒樱的安宁。
白以方还有后半句没说,殷谦终究会属于这里,白寒樱会落入她的命运,走一个,留一个,只有自己是过客。
过客,白以方是永远的过客。
各行各业百废待兴,帝星基建如火如荼。
该发展发展,该种田,就大力种田。
殷谦永远对种田充满热情,种菜种米种果子,养鱼养虾养螃蟹!
柳星横又走在帝星的大街,满眼找不到一丝熟悉的痕迹,面目全非,阔别已久。
她的家。
柳家早多少年前就没了。
“柳见星,你还是要回到这里。”
有轻飘飘的话语落下,就像天落雨,丝绵绵,浮掠掠。
柳星横下意识循着声音抬头,找到来处。
柳见月一袭轻衫笼在风里,被翻卷的热烈,正百无聊赖的倚着天台,微含笑意俯视她。
太高了,为了看清妹妹,柳见月躬身几乎到九十度,大半个身子都在悬空。
柳星横呼吸骤停。
“柳……”
她张口,又立刻吞声,不敢惊动一丝那个仿佛迫不及待来见她的人,她心很急,看不见妹妹的脸,遂跨出了栏杆。
没有什么能阻挡这多年以后的相见。
没有什么能阻挡这血脉相系的亲情。
时间不能,距离也不能。
柳见月像一只鸟张开双翼,俯冲着去见她,是倦鸟归巢,是一片叶子归于大地。
被殷不谦阻拦的坠落走过漫长时间,终于走到了柳星横面前。
沉闷是大地的鼓点。
苍劲的风汹涌的扑面,像怪兽,撕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