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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原来如此。”李希言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师父确实喜欢到处去说自己徒弟的事情。
    瑞王听见了这话问道:“所以李夫子原来叫李音啊?”
    李希言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算是。”
    “算是?”
    李希言正想着怎么转移他的注意力,没想到容朗忽然说道:“你今日的课业写完了吗?”
    面前的小叔叔模糊了面容。
    “你是活阎王吗!”
    李希言急忙摆手赶人:“吵闹,出去玩儿去!”
    京城。
    这是一处隐秘的山谷。
    地势不险,树林也不密,周边方圆几里却没有人烟。
    身处其中,耳边只听得到枝叶被风吹过的沙沙声。
    沙沙。
    一双脚踩过泛黄的野草。
    “主子。”
    男子转过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任务失败了?”
    “是……我们的人是在瓜洲镇的长江上动的手,船上的人根本就不是那个小皇子!”
    “是绣衣司的人?”
    “是。是绣衣司的狄游……他们早有防备,我们的人损失惨重。”
    “没被抓到活口吧?”
    “那倒没有。况且有您的药在,抓到了他们也很难找到线索。”
    “这个李希言……还真是鬼精鬼精的。”男子古井无波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笑意。
    生硬的笑。
    看上去像是挤出来的一样。
    “主子,那接下来……”
    “宫里有新的消息吗?”
    “没有……主子,属下总觉得那人靠不住,他毕竟也是……”
    “不会,我和他是同样的立场。利益和仇恨是最值得信任的。宫里没消息怕是她已经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有所防备。先去找到他们的行踪,再按照计划行动。”
    干枯的野草又响了两下。
    “主子……请恕属下多嘴。您为何一定要和皇帝赏给云南王的东西过不去?”
    男子动作温柔地抚上身边的树木,沿着树皮的纹路摩挲着,眼中厉光乍现。
    “南诏潜藏野心,不可留。”
    “属下遵命。”
    “记得,杀瑞王就是了,别伤了李希言。”男子低下头,眸光晦暗不明。
    “可……李希言的武功……要在她眼皮子底下杀了瑞王,还不伤她性命,这太难了。”
    男子的手指重重一按,树皮被碾成了粉末扑簌簌掉了下来。
    “尽量吧。”
    “是。”
    开阔的江面逐渐变窄,水流愈急,两岸的山势也变得拔高陡峭起来。
    已经到了蜀地的范围。
    云雾漫上船只,视线变得模糊,只能看见一艘艘船从茫茫一片中驶来离去。
    经验丰富的船工们立即松了松船帆,降低了速度。
    这样的美景没人愿意错过。
    众人都站在了甲板上,只有李希言是被容朗软磨硬泡拉过来的。
    一团白茫茫的,有什么好看的?
    她打了个哈欠,舔了舔发白的嘴唇。
    “就像是仙境一般啊!”站在前面的卫川感叹道,“蜀地真是人美地灵。”
    关风和翻了个白眼:“你也就只记得美人了?”
    卫川很是不服气。
    “怎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苗青从后面钻出来,攀住他的肩膀:“哥们儿,作为蜀地人,我提醒你一句。蜀地的姑娘是美,但是那脾气可烈着,你那油腔滑调的做派绝对要被打!”
    “咳咳。”卫川面露尴尬。
    正在钓鱼方淳甩了甩鱼竿,尤嫌不足地补了一刀。
    “上次把你吊在你院子门口的万娘子不就是蜀地人么。”
    “什么吊在院子门口!”瑞王一下来了精神。
    关风和主动解释:“他走半道上遇见了万娘子,说要和别人认识认识。万娘子不理他,他还缠着人不放,把别人惹急了就……”
    “好了好了!”卫川挡在二人中间,一张白玉似的脸红得发紫,“能不提这事儿了吗?”
    “别说了。”李希言忽然出声。
    卫川甩了甩袖子,仰起头。
    “你们看看!别人少使多好,就不揭别人的短……”
    “万娘子打他最重的又不是那一次。”李希言一本正经。
    “对对对!”关风和起哄,“是那次在绣衣司,和他打了一架。”
    苗青:“他没打赢。”
    方淳:“还被人把扇子给戳了个稀巴烂。”
    众人都是见证者,想到当时的情景不由笑了起来。
    “真的啊?!”瑞王追问,“万娘子为什么要和他打架啊?”
    他指着已经把脑袋埋进肚子的卫川。
    没想到,刚刚还什么都说的人齐齐闭上了嘴。
    还是李希言说道:“看他不顺眼。”
    “噗。”瑞王捂着嘴笑。
    卫川又羞又窘。
    他这辈子就在这个万娘子手上丢过这么大的人!
    “各位!”船工跑过来说道,“等会儿要起大风了!各位先回船舱呆一会儿吧?”
    众人一听这话立即往船舱里走,就连痴迷钓鱼的方淳也收了鱼竿。
    瑞王回过头,看向江面缓缓流动的白雾。
    “这也不像是起风的样子啊,他们怎么会知道要来大风了?”
    “那是别人吃这碗饭的本事。”容朗笑着回头,“还不进来?”
    瑞王向里走了几步,又回了回头望了一眼。
    “他们又没读过书怎么会知道怎么预测天气?”
    “这和读书有什么关系?”容朗不免觉得好笑,“人人皆有自己的长处,读书好只能代表学问不错,他们没有读过书是因为出身,并不代表他们没有脑子。”
    瑞王点了点头:“没有读过书却还能和钦天监的官员一样厉害……”他脚步一转,朝着船工们所在的底舱跑去,“我得去请教请教。”
    “侄子可教也。”容朗朝着李希言眨了眨眼。
    “也就这一个优点了。”
    嘴里虽然这样说,可是李希言的嘴角却含着笑。
    “李少使。”容朗微微倾身,用着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口是心非啊?”
    浅色的瞳孔带着灼人的笑意。
    李希言扭过头,身子一转。
    “我先回房了。”
    寺庙还是原来的模样。
    一连片红墙围住了山顶,中间两扇大门永远敞开着,上挂着一张匾,匾上写着“青嶂寺”三个金字。
    直接走进去,迎面就是一个巨大的冒着腾腾烟雾的铜质香炉,正面浮雕着有求必应四个大字,其他的字……她不认识。
    香炉四周围满了男男女女,嘴里念念有词,手拿着香,不住地拜着。
    绕过人群,看一眼大殿。
    居中的大殿里供奉的不是佛祖,而是抱着孩童笑得温和的送子观音。
    李希言收回视线,反手摸了摸背篓里还带着余温的饼,向大殿右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