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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李希言回头看了一眼尸体。
    “很好。那本官就先回驿站了。”
    容朗也已经收拾好,跟上了她。
    苟维拱着手深深一拜:“下官恭送王爷,恭送李少使。”
    李希言忽然顿住脚步。
    “杨家杀人案的卷宗别忘了。”
    她说完就走,潇洒得很。
    站在原地的苟维却变了眼神。
    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两头抓?
    “县令?”仵作的声音有些飘,“您刚刚叫谁王爷啊……”
    苟维瞥了他一眼。
    “和你验尸那个。”
    仵作喃喃道:“王爷还会验尸啊……”
    一回到驿站,李希言就钻进了屋里。
    杨家人被杀的案子不简单。
    肖平也不会就这样死了。
    还有堤坝。
    他们对她早有防备。
    思绪一团乱麻,酸痛从脖颈后蔓延上头部。
    她敲了敲头。
    “该怎么办呢……”
    笃笃——
    “李少使,是我。”
    容朗的声音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像是沾染了水汽一般,湿润润的,带着几分缱绻。
    李希言手下一拂,手边的纸张尽数飘散,落在地上。
    她急忙捡起放好才应声。
    “请进。”
    容朗手上提着食盒,缓缓走来,将食盒往桌上一放。
    “李少使,一起用饭?”
    他应该是去沐浴过,头发还半干着,换的衣裳也是很家常的样式。
    如同那晚,纯白微透的纱袍,衣领还是微微敞开着。
    秋风从窗户外袭来,带着能够透过衣裳的凉意。
    不冷吗?
    李希言视线转开。
    这么不正经的人怎么会是小和尚。
    肯定是她想多了。
    “不必了。”
    容朗就知道她要拒绝,学着自己侄子厚脸皮的样子,一屁股赖在了凳子上。
    “我还说和李少使边吃边说今日验尸的收获呢~”
    李希言一下就听懂了,坐了下来。
    容朗满足了,乐呵呵地摆上了几盘小菜和粥。
    粥是奶白色的花生粥,用打碎的花生加上粳米熬煮而成,看上去就很浓郁,花生的香气更是引人垂涎。
    小菜清爽,闻着就有一股酸酸的醋味。
    两相搭配,定然是浓郁而清爽。
    容朗一直注意着她的小动作。
    看得这样认真,是喜欢的意思。
    “李少使。”他将粥往她的方向推了推,“明日还要去河堤巡察,不吃些东西怎么能行?”
    李希言接过:“多谢王爷。”
    “你先吃着,我慢慢说啊。”容朗搅着碗里的粥。
    李希言舀起一勺,慢慢喝下,眼神还一直在他身上,等着他的下文。
    “首先……”容朗放下勺子,“那具尸体根本就不是肖平。”
    李希言咽下嘴里的粥:“你怎么看出来的?”
    容朗盯着她停下动作的手,示意她继续吃。
    李希言继续动筷,他才继续说道:“肖平可是个文人,右手中指怎么会没有茧子?我可没听说他是左利手。不仅如此,那尸体的身上还有很多红色的小疙瘩与水泡,那是长期身上有跳蚤的人才会有的。肖平……会那么不爱干净?”
    “他是右利手,也很爱干净。”李希言放下碗,“他们从哪儿找来的尸体?和肖平长得确实像。”
    “李少使记人脸向来厉害,我还以为你当时就认出来了呢。”
    “人死后,外貌本来就会有些变化,更何况尸体脸还被抓花了,我一时哪里认得出来。”
    “李少使明明知道我当时有所隐瞒,为何顺着我的话往下说?”容朗定定地看着她。
    “因为直觉。”李希言埋着头搅着碗里的粥。
    “哦?是么?”容朗对她掩饰慌乱的动作满不在乎,甚至还笑了出来,“李少使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杨家的案子也不简单,说不定就和这次赈灾的事情有关。”
    “等卷宗来了再说。”
    二人安安静静吃完了一顿饭。
    容朗赖着不走。
    “等卷宗送来了,我和李少使看完了再回去。”
    自己还要仰仗他验尸。
    李希言只能忍下。
    她起身在桌边摸出棋奁。
    “那王爷陪我来几局?”
    赢你解气!
    “好啊!”容朗没有察觉她的心思,美滋滋地坐到了她的对面,“来吧!”
    对方的笑容着实过于明媚。
    李希言摸着棋奁,顿觉失算。
    这人……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意输赢啊?
    二人下了两局。
    李希言大获全胜,心里那股憋闷的气一下就散出去了。
    “少使。”苗青在敲门,“苟县令把卷宗送来了。”
    “拿进来吧。”李希言放下棋子。
    苗青拿着卷宗走了进来,隐秘地瞥了一眼容朗。
    登堂入室的速度未免太快。
    确实比那两个厉害些。
    李希言拿起卷宗。
    卷宗上的墨迹很新,字迹非常整齐。
    苟维是临时又誊写了一次吧?
    “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早要去堤坝,让方淳悄悄跟着。”
    苗青明白,慢腾腾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还特意颇有深意看了容朗一眼。
    容朗发觉了,却一点儿都不在乎。
    可见,瑞王的厚脸皮其实是随了谁。
    “怎么样?”容朗借机凑过去,坐在她身边。
    李希言把卷宗放到二人之间。
    卷宗上关于那日的情况写的很详细。
    八月十六早上卯时正。
    莲姨娘醒来后准备去正房请安顺便去看看自己养在正房那里的儿子。
    她一去,正房的婢女这才发现薛夫人和府里的孩子都不见了踪影。
    众人都以为薛夫人带着孩子去了书房找杨利贞,就都过去了。
    然而,他们敲了好久的门,书房都没有动静。
    管事心中生疑,就让人把门撞了开来。
    案发当晚,府里的人手极少。
    除去府上的主子们,只有管事和孩子的奶娘和几个仆人在。
    也因此,杨利贞的书房那晚没有人看守。
    书房以及死者的卧室都没有被撬开的痕迹。
    容朗看完沉默了良久。
    “怎么越看越像是杨利贞做的……”
    府里的人都中了迷药这一点不说,书房的门窗从里面锁住的,凶手怎么能够逃出来呢?
    李希言却很坚定一点。
    “动手杀人的绝对不是杨利贞。”
    “为何?”容朗提醒,“难道你还相信他真的和薛夫人感情很好?”
    真的感情好就不会纳妾了。
    子嗣不过只是说辞。
    杨家那么多亲戚,没儿子过继一个不也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