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戌时, 府里下人的偏房突然传出一阵混乱声。
“走水了!走水了!”
何楚云从榻上坐起, 鞋子随便一穿, 走到门口, 目光向前方望去, 只见府里离珠玉阁稍远的东南角升起滚滚浓烟, 火光冲天,照亮了整个夜空。
珠玉阁前院的下人听了叫声立刻都去帮着提水救火。
果然走水了。
莫不是那个蛮子见她今晚没有将人遣出去而放了火?
何楚云心中的怒火比那浓烟下的火势还要重。
这个疯子!
自己不见他就放火将人引出, 他想做什么!
正想着, 那人竟真的从园子里的石头后探出了头。
“嫂嫂!”他轻声唤着。
何楚云一偏头就见到了那个家伙。
他身着暗紫色锦袍, 头发半束起来。冬日院子里干冷,可他似乎将整个院子里的朝气都吸到了自己身上一般。
任谁见了都会生几分喜欢。 可她现在恨不得手上提着一把斧子将他砍了解气。
邓意潮也抬起头望向浓烟之处, 皱了皱眉。
随后两步走到了何楚云身旁,“嫂嫂我来了!”
何楚云没有答话只是淡淡地盯着他,胸口起伏。
邓意潮见状便知她是何意, 于是连忙将手抬起,一脸无辜, “嫂嫂莫要误会我!不是我放的火!”
见何楚云不信,邓意潮又解释了两遍, “真不是我放的火,我好不容易才绕进了嫂嫂的院子!我是想见嫂嫂没错,但也不会使这种手段将人引开。”
何楚云瞧他说的真挚,又瞧了瞧着火的方向,不是存着贵重物品的库房,也不是爹娘和何度雨的院子。
她敛了敛眸子。
罢了,不是她所在乎的地儿着了火便好。
虽然表面上还是冷冷的,但心中的怒火已经稍微平息了一些。
邓意潮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她的处决。
何楚云虽然想通了,可也没有打算轻易放过他。
“我看就是你放的火,你赔银子吧。”
邓意潮先是‘嗯?’地楞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嫂嫂莫不是掉钱眼儿里了。” “这次我要金子。”何楚云直接转身回房,不再理会他。
火烧得突然,她出来没穿厚衣裳,这会儿都冷得直发抖。
邓意潮连忙跟了进去,帮她关上了门。
何楚云躺回榻上,还拿起本书看。
见这蛮子也进来了,她看着书,淡淡地说道:“滚出去。”
邓意潮没理她的话,而是一只手提了个凳子坐到她的身边,“嫂嫂,本来今日我是见不到嫂嫂的,可谁成想竟碰上了走水,这是老天爷都要我与嫂嫂相见的。”
何楚云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继续看着书,眼都没抬,“待会儿人回来了,你要作何解释?”
邓意潮还佯装想了想,“我就说嫂嫂太过思念我,留我在房中做客。”
何楚云放下书,道:“笑话,你想将事情闹大叫我弟弟打断你的腿?”
邓意潮只是眼睛弯弯的,依旧笑着:“嫂嫂若是将来嫁了我,那我就是他长辈,他怎么敢?”
何楚云就这么瞧着他的脸,瞧了一会儿道:“有没有告诉你,你说话十分令人作呕。”
邓意潮摇摇头,“嫂嫂是第一个。”
何楚云随意地将书又拿回眼前,“那看来你身边的人都是哑巴。”
她虽然不喜欢木讷的老古董,但也是真的讨厌净是花言巧语的人。
邓意潮的厚脸皮也不是时刻都管用的。
他又说了几句话,何楚云都不理他。就把他晾在一边,当他不存在一般。
何楚云看这蛮子就是个贱骨头,你越搭理他他就越兴奋。
邓意潮见她不爱理自己,站起身向外面看了看,瞧着那边依旧烟雾缭绕,又走回了房间。
他走得十分自然,好似回自己的屋子一般。
他悠然自得地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目光被一个摆设吸引,走近架子,状似端详着,“嫂嫂,这柏山玉品相不错,雕工也精巧,嫂嫂真是好品味。”
何楚云将手上的《论道》翻了一页,没有抬头,“你兄长送的。”
邓意潮被噎了一下,视线下移,提了一句她用的墨笔也十分精致。
何楚云又道:“你兄长送的。”
邓意潮不禁无奈轻笑出声,本想夸夸墙上的那幅画,但怕自找没趣,便没再说出口了。
他坐回何楚云榻旁的凳子上,无聊地晃荡着腿,歪头注视着她。
要说脸皮厚何楚云也不遑多让。被人这么眼巴巴地瞧着,她也不觉得不自在。
反正这人肯定会在下人回来前灰溜溜地离开,她担心个什么劲。
《论道》第七篇讲的是为人处世之道,有些难,何楚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正认真地想着,突然脚心一痒,侧头一看原来是邓意潮将她的脚放到了自己的掌中轻轻揉着。
何楚云非常不适,想将脚拿出来,却被人牢牢握住了。
刚要开口,邓意潮便笑嘻嘻道:“潮儿给嫂嫂暖暖脚。”
她穿着厚实的白色足袜,不过方才着急看火势,出去站了一会儿,这会儿脚有些凉。
何楚云微微白了他一眼,默许了他的动作,随后继续看着书。
不过这会儿她的心思全然不在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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