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渡完气息后,她虚弱至极,伏在男人的胸口便睡了过去。
男人醒来后还看了她好一阵子,走出房门就安排仆人给老夫人收拾行囊。
他的任务是守城,可他的私心也不想家人受到牵连,出征前要先将府内的一众安排妥当。
苏婆婆来了倔脾气,说什么都不走。
老太太顶着满头的银发,拄着龙头拐杖,直言不会离府半步。
“棠儿,这城池若在,祖母有國有家,城池若是失守,祖母也应当去和阿爹阿娘团聚了。”
一众仆人亦是如此。
他们跪在庭院里,决意和蒋军府同生共死。
男人没再强求,作为将门之后,他从小便被灌输宁折不屈的道理,气节二字,可抵万金。
一夜之后,城门外传来了滔天的鼓声,胡人率兵压境了!
男人换上了盔甲战袍,翻身骑上了战马。
最最后,他骑在马上回眸看了一眼府邸内院。
苏婆婆被众人搀扶着,看向他的眼神有不舍,更有坚韧。
男人视线扫视了一圈,并未看到她的身影,但他没得纠结,策马踏蹄而去。
府内下人自然都清楚男人还想多看谁一眼,有仆人还很疑惑,不明白应应小姐为何不现身。
苏婆婆闭目念着佛号,“城外的杀气太重了,就连菩萨都不忍心去看那种血流成河的场面啊。”
仆人们似乎得到点悟,想来那应应小姐是在佛堂里为蒋军祈福,保佑他能平安归来。
事实上。
她并没有待在画里。
全程她都陪在男人的身边,看着他上马,目送他领兵走远……
只不过,她没有实体现身,像是不想,也像是,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份离别。
城外很快便是烽火漫天。
男人率兵和胡人大军展开了鏖战。
狼烟四起,鼓角揭天,风涛动地。
仆人们每天都会上报战况。
相比城内百姓的惊惶不安,蒋军府内倒是平静如故。
并非是前线战况喜人。
相反的,胡人有十万大军,在此前就已经攻占数座城池,正是士气大涨之际。
而男人率领的守城将士不足一万,且无人增援。
圣上自知大势已去,为保尊严体面,早已自缢身亡,男人只能孤军奋战。
眼下他求得已经不再是一线生机,而是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再凑一双!
由于战事太过激烈,即使待在府邸内院,也能听到阵阵杀声,以及刀剑碰撞的锐响。
直到有一日,苏婆婆像往常一样盘坐在蒲团上念经,指腹轻捻的佛串却突然断裂,珠子哗啦啦的洒落一地,老人家睁开眼,忽的泪流如注,“棠儿——!!”
画里的她亦然有所感应,屋内无端起了风,画纸簌簌的摇曳着。
“报——!”
仆人惊慌失措的跑过来,腿软般跪摔到门口,“老,老夫人!胡、胡人打进来了!!”
“……我棠儿呢。”
苏婆婆没有回头,含泪看向地面还在滚动的佛珠,“可否留有全尸?”
“蒋军他……他、他被胡人的首领砍杀……”
仆人悲怆大哭,“头颅还被挂在了城门楼上示众!!”
嗡——!
城内传出了号角声响。
木质战车碾压黄土的声音由远及近。
“老夫人,胡人首领下令,城内百姓需要跪在家门口,迎接新王……”
府内的仆人们候在佛堂门口,转达着胡人下达的口谕,“敢有不从者,当斩不赦……”
“呵呵,当斩不赦?蛮夷终归是蛮夷,得不到民心,又怎能得到天下?!”
苏婆婆眼里流着泪,口中却发出沉沉的笑音,“我容氏一脉,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跪天跪地,绝不向仇人低头,事到如今,可称得上是满门忠烈……”
说话间,她在阿芸的搀扶下站起身,看向众人,“但你们跟我不同,去给自己谋条活路吧。”
仆人们皆是跪地不起,“我等一众,生是蒋军府的人,死是蒋军府的魂!绝不向胡人投诚!”
“好……”
苏婆婆颤抖着声腔,“既然如此,我们就再为朝廷效上最后一份力!”
语毕,老人家在阿芸的搀扶下走出佛堂。
画里的她冲出来也想跟出去,却见房门外被仆人放置了燃烧的炭火盆。
显然是苏婆婆提前交代的,她后退了几步,转而又想穿墙而出——
结果发现整间佛堂都被火盆围住了!
她手足无措的只能站在佛堂中间,高声喊道,“祖母!!”
奈何无人回应她。
昔日宁静祥和的蒋军府如今是混乱不堪。
仆人们分成了几波阵营,有的背着弓箭匍匐到屋瓦之上。
有的则步伐急促的跑向柴房,抱出了木材堆砌在庭院内外。
我依旧游魂般飘荡,隐约明白了苏婆婆要做什么。
她要烧掉蒋军府,以免被胡人抢占!
号角声还在接连响起。
是胡人游城吹起的胜利号角。
同时也是一种宣告,宣告朝廷军灭亡,城池易主。
战车队伍不断的逼近朝堂宫廷,亦在朝蒋军府一步步的靠近。
画面一转间。
我看到苏婆婆换上了女将战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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