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许言的摩托车前，我的掌心泌出一层薄汗，脚开始有些发软，害怕他开车像前几天一样不要命。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头盔，刻意拔高了声量，以此希望他能认真听取我的叮嘱：“许老师，你能开慢一些吗？”
    许言压下头盔扣，那长长的刘海完全撑了上去，明澈干净的五官袒露开来，琥珀色的眼球在余晖之下看起来像翻新湿润的泥土，仔细看他脸上的小痣还蛮多，光是眼睛边上就好几颗，但位置长得挺不错，与野百何上细小的清香芯蕊一般，给这张原本苍白的脸添了几分生气。
    比一般的ａｌｐｈａ还要漂亮些。
    许言他低头检查我的扣钮是否扣紧，指尖擦过我的下颚，还是那么冰。
    他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消毒水味道，只有一股极淡的焦油味。
    或许我可以向学校提个建议，让医务室换个消毒水品牌。
    “为什么？”
    我抬眼对上他那透彻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坦白道：“我怕死。”
    我除了有些怕沉玉发疯之外，就怕英年早逝，要是摔成肉泥那可不行，我猪肉还没吃够呢。
    看到看我满脸认真的模样许言忽然笑起来，眼角那颗痣跟着动了动：“真稀奇，你连ａｌｐｈａ都不怕，也不怕我，倒是怕这个。”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是两码子事，再说了我为什么要怕你？”
    面对他的调侃我嘴硬了一下，我一开始确实有些被他身上那种阴森森的吸血鬼气质唬住了。
    “你倒是真不怕我，第一天见我就敢盯着我脸看。”
    我尴尬地呵呵了两声，原来他还记得呢。
    “上车吧。”
    “好。”
    “别的学生都说我像吸血鬼，怕我吸干他们的血，不敢来找我看病。
    “还有人想把我调走。”
    他说这话时带了些自嘲的意味，仰头望向前方那片瑰丽的暮色，没有看着我，所以后一句话不是在映射我。
    “还好吧．．．．．．”我的声音气势虚了些，悄悄咽了一下口水，“或许许老师你可以试着修剪一下刘海，或许学生就不怕了。”
    “为什么？”
    他真的好爱问为什么，有点烦。
    “好看，气质会更亲人些，可能就那么吓人了。”
    “那我考虑一下。”
    他笑了起来，薄薄的嘴唇可算有了些血气，顺手拉起我的手臂环在了他的腰间，劲瘦，感觉我稍微用点力就能弄断。
    “听你的，开慢一些，怕死就环紧我的腰。”
    闻言我听话收紧了他的腰间，上半身挺直跟站岗一样，即便如此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还是很近，隔着条细小的缝，两个人热量依旧源源不断地互相交换．
    我隔着衣物感受他腰部的热度，感觉有点硬，应该是他的腹肌，没想到他这一副病殃殃没怎么锻炼过的样子还能有腹肌，能有六块吗？应该没有吧，我都只有六块。
    深秋的风有些刺骨，幸好前面有许言替我挡着，不然我的脸上得长冻疮，变成丧失水分而皱巴巴的苹果。
    路边银白色的建筑像是流星的尾巴与我擦肩而过，我闻到了久违自由的味道，畅快舒爽。
    我好像有了揍扁全世界的勇气，有了将过去的所有抛之脑后的勇气。
    是他自己错过的，与我无关，我幽幽地想。
    我那固执的怨念随着呼啸的风声，飘进了我止不住的哈哈大笑之中，变成一个小点，继而消散不见。
    许言问我为什么那么开心，明明靠得那么近，可他的声音好像是从远处传来，有些不真切。
    “报仇成功当然开心。”
    “恭喜你。”
    “谢谢许老师。”
    “别叫许老师了，听起来怪怪的。”
    那里怪了，不叫许老师叫啥啊，叫许医生吗？
    “那叫许医生？许医生好像更怪”
    “叫名字就行。”他突然加速，耳边的呼啸声更急促了。
    “反正．．．．．．我就比你大两岁。”
    “许言你居然还没成年。”
    “……”
    居然只比我大两岁，真挺让我诧异的，果真是天才，还没成年就大学毕业来当贵族学校的医生了。
    我在想我的十九岁会是怎么样，我可能会翘首以盼我的二十岁，我成年的那一刻，能够脱离种种桎梏的那一瞬。
    他的发丝在空中飘来飘去，带着我向那片波光粼粼的湖面驶去。
    平静，被暮色染成了清爽的橘子汽水。
    “许言，我请你喝饮料。”
    “不……好，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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