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人?”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句狱寺狼。后者两爪搭在眼睛上,耷拉着耳朵,蔫蔫巴巴地小声汪了一句。
沢田纲吉强压着抽搐的唇角,又看向前方的秋田犬。山本汪倒是完全没什么包袱,开朗地挥挥爪子,满脸都是“快来玩啊”。
……甚至还是青春版的阿武……山本武这几年其实也成熟了不少,他也有好一段时间没见过对方这么开朗的模样了……是因为变成小狗以后性格也受到影响了吗?还是视觉效果带来的错觉?隼人似乎也和平时不太一样……不过狗和人本来就相当不一样了啊!
褐发青年内心的吐槽波涛汹涌,表面上却并未流露出太失态的神情。他按了按额角,将目光投向罪魁祸首——阿武先不说,隼人肯定不是自愿变成这副模样的,让他们俩变成小狗的那个变数怎么想都只有师……师妹呢?!
他一回头,刚刚还在边上的朝暮又消失不见了。只在瞬息之间,原本站着个年轻女孩的位置就已经只剩下一只灰扑扑的小浣熊,仰着头特别无辜地看着他,在他错愕的视线中上前一步,歪倒在他的裤腿边:“咪——”
什么罪魁祸首,浣熊不知
道捏。她只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小浣熊。
会被追责大概是因为她是唯一的人类吧——只要她也变成小动物,锅就追不上她!
沢田纲吉:“…………”
虽然说活人变成动物这事儿实在有点离奇,但不用去思考,他就能意识到面前的小浣熊是朝暮变的。
“……师妹?”那团暖融融的小兽就半躺在他的鞋面上,贴得人心里发软,他眉心微跳,迟疑两秒,还是选择弯下腰,轻轻戳了戳她颤动的三角耳朵,“在这种时候选择逃避可不太好……”
逃避?这叫战术规避。
小浣熊理直气壮地睁着金色的眼睛回望着他,甩甩尾巴,靠在他小腿上不起来。
沢田纲吉:“…………”
唉。
虽说之前其实就已经隐约有点预感了……但师妹的性格果然还是有点奇妙……
她这副模样看起来有点过于无耻,后方的狱寺狼恨不得替她给十代目解释,结果因为爬起来太急脑袋咚地一声撞在了桌板上,发出一声厚实的闷响。
靠得比较近的秋田犬也稍微有点蠢蠢欲动——小浣熊摇晃着的尾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用湿润的鼻尖拱了拱她的背脊,像顶球似的把她顶在了脑袋上:“汪?”
突然失重的朝暮:“……!”
她猝不及防地后仰,咕噜从大型犬的脑袋滑到背脊,坐在他毛发顺滑的背部。她的师兄按着额头看着这一幕,眉眼却也舒展开来。
“看起来阿武和师妹相处得很好……也省了我介绍的功夫。”他唇角微微上扬,还是没忍住伸出手,轻缓地按了按小浣熊的耳尖,“不过,想这样蒙混过去,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说看,是reborn给你布置了什么‘试炼’,师妹你又是怎么把隼人和阿武变成这样的?”
布置了是布置了……但小动物茶话会的效果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呢。
朝暮被戳得耳朵痒痒,目光游移:“总之全都是因为任务……狱寺君的话今晚就能变回去,山本君要到明天清晨……”
再问具体是什么任务,她就四脚朝天直接装死,山本汪用爪子扒拉她,她就抱着尾巴滚到沢田纲吉臂弯里,一副“小动物听不懂人话”的无赖样。
狱寺狼也不清楚她的具体试炼,只能提供自己的经历,说朝暮是突然以小浣熊的形态带着瓜出现、给他送了一颗“苹果”,顺便说明了一下苹果的效果。
所以师妹的天赋是类似碧洋琪的有毒料理?
根据上述情况,沢田纲吉默默在心里排除了一切都是reborn任务的可能性——看师妹这副表情,reborn的任务的确存在,但把守护者变成小狗这样的事应该并不在任务要求中,而是她的自由发挥。
至于reborn布置的任务内容,根据对方一贯“因材施教”的恶趣味,多半正经中混杂着奇怪的内容,才导致师妹会这么自由……比如任务是【了解守护者】的话,大概率会有一些看起来很胡闹的测试……
从恶趣味的角度来看,师妹和reborn说不定会有不少共同语言——不过在沢田纲吉成为成熟的首领以后,reborn的“恶作剧”比以前少了很多;这次虽说好像被迫害了,但他居然感觉有点怀念……
在产生这种念头以后的一瞬间,缓过神来的褐发青年在心里吐槽自己:他到底是在怀念什么啊!他难道是抖m吗!
“基本也都是到明天了啊……还好今天没有行程安排。”他抱稳怀里装死的小浣熊,任由对方把灰色的绒毛黏在整洁的西服外套上,低头看向两条围过来的大型犬,思考片刻后,也做出了安排,“隼人也有段时间没休假了,加上今天,凑个三天的假期吧,原本堆积的工作由我来处理就好;阿武的话,玩得开心。”
听他用和煦的声音做出安排,仰躺着的小浣熊不动声色地睁开一只眼,意识到风浪差不多过去了——真是好人啊师兄,这都不生气。难怪reborn老师敢给她布置这种恶作剧任务,就是算准了她应该不会翻车吗?
“十代目……!”首领的安排相当体贴,狱寺狼的绿眼睛都湿汪汪的,爪子搭在首领的膝盖上,愧疚得耳朵都耷拉了下来,“怎么能让您如此辛劳……都是我一时不小心……!”
沢田纲吉被银狼厚实的爪子扒拉得晃了一下,有些无奈地安抚:“隼人你本来就该休假了,就算没有这件事,我也在算着时间,该强制你去好好休息几天……”
“我完全不需要休息!十代目都还在工作,我怎么能休息?”
“安心汪,阿纲也不想看到你这样汪。”
比起狱寺狼,山本汪显然对这个安排接受得相当良好。秋田犬友好地用脑袋顶了一下银狼,呜汪的叫声相当阳光:“难得休假就好好放松汪,要珍惜假期啊狱寺汪——一起去玩棒球汪呜?”
“怎么能放着十代目一个人为工作操劳——我当然要留下来一起处理事务!”狱寺狼嫌弃地用爪子扒拉开他靠过来的脑袋,义正词严,“放心吧十代目,虽然我变成了这副模样,但简单处理工作绝对没有任何问……”
说是这么说,他在最简单的环节里就遇到了难以攻克的问题。
首领办公室内,银狼面色凝重地用爪子扒拉签字笔,却始终无法完成用狼爪握笔的艰巨工作。签字笔被爪子从地毯的左边扒到右边,两爪并拢夹起来,也只能在纸面上留下难辨的墨迹。
“毕竟和人类不同,小狗的爪子没有那么灵活呢……”沢田纲吉坐在办公桌前,轻咳一声,掩去唇角的笑意,“隼人还是和阿武一起去玩棒球吧?工作的事交给我就好。”
山本汪已经驮着小浣熊在外面的草坪上撒欢了,毛发被晒得金灿灿的。正午的阳光照得小浣熊直吐舌头,扒拉着秋田犬的背毛,蓬松的尾巴随着犬只的跳跃甩在半空中。
汪和汪之间也注定无法互相理解,狱寺狼完全无法接受自己没办法帮助首领的事实。
“剩下的工作量还很大,其他人又没法帮您……”他焦虑地甩着尾巴,尾尖拍打着地面,“其他方面我都没问题,只需要有人帮我做书面记录……”
【“你有什么工作,我也可以尽量代为完成。”】
山本汪还在奔跑,小浣熊灰黑的影子从窗外越过,鬼鬼祟祟地靠近墙角的一只垃圾桶。狱寺狼尾巴上翘,突然就想到了她当初给他画的饼。
“我有办法了,十代目!”他站起身,向庭院中奔去,“请等我两分钟。”
两分钟后,一脸懵逼的小浣熊被银狼叼着后颈皮拎回办公室,丢在了堆积成山的公文前。
“……代写公文?”只是来玩游戏的玩家眉心抽搐,看到狱寺狼列出的那些批文格式,一时间有种痛苦记忆复苏的可怕感受,“等一下,狱寺君,这种你们家族的机密文件是我能看的吗?”
她都还没正式通过导师的试炼也还没选阵营呢!虽然她已经决定加入灰方了,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完全!不想!在游戏里!工作!
狱寺狼对此倒是有自己的看法:“身为十代目的师妹,你目前又没有加入其他组织——reborn先生会给你布置这种了解守护者的任务,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就算朝暮现在还没加入彭格列家族,日后也是自己人……至少也会做门外顾问。否则reborn不会给她布置这种深入家族的任务,十代目对她也不会如此纵容。
“这部分文件内容也不是紧要机密,十代目也已经同意了——请加入工作吧,朝暮小姐。”
坐在桌前的沢田纲吉正在低头工作,注意到茶几上的小动物正在汪汪咪咪地窃窃私语,但没听懂在说什么,也就没过多关注。
朝暮面如土色地看着面前小山一样的公文,感觉自己还是需要挣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