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康熙终于定了开拔的日子,齐布琛包袱款款的上了路。
知道临走了,她还有些奇怪,怎么围猎之后,那位明显有想法的乌力吉格格就不见人影呢?
总不可能是想开了吧?想不通就不想了,这一路坐着马车可并不舒服,她大多数时候都是躺着假寐。
走了大半个月,这天还是白日呢,队伍突然停了。
齐布琛坐起身,掀开帘子看了看:“让人去问问,前头怎么了。”
白天一般不会无缘无故停车的。
直到打听的人回来,队伍还没有动弹。
“怎么回事?”齐布琛都脑补好几出皇子或大臣惹康熙发火、被半路处置的故事了。
来人回道:“回福晋,前头说皇上下令,要在汤泉停留,因此咱们还得再等等,前头还在分配屋舍,爷也跟着大阿哥办事去了。”
汤泉这边是有个行宫的,但地方不大,康熙临时决定在这里停留,他倒是可以直接入住主殿,其他人却还得按照身份高低安排一番才是。
得了准话,齐布琛便乖乖待在马车内等着,只是心里有些奇怪。
康熙突然在这里停留,是为了什么呢?
第59章 杖毙
这个答案直到第三日胤禛回来才得到解答。
齐布琛一边替胤禛更衣一边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这倒也不是什么机密,胤禛就直接回答道:“皇阿玛想在玉泉山检阅军队,大哥去了军队安排,我和三哥在玉泉山布防。”
其实具体的事都有大臣办,他们几个皇子不过就是搁那儿立个招牌,可能胤褆参与的程度要高一些吧。
“这个要多久啊?”眼看着就要到京城了,偏偏又要停下,齐布琛有些怨念,这汤泉行宫又没什么意思,比皇宫还要无聊。
胤禛洗漱后准备用膳,这两日在外边跑光啃干粮了。
“不用许久,六七日就罢了。”
六七日听着不久,但因检阅军队也算一件大事,大部分人都忙得不见人影,胤禛更是几天都没露过面,齐布琛不想和后院的女人们,只能缩在分给自己的小院里数蚂蚁。
一周过去,胤禛总算回来了,外表光鲜亮丽,但齐布琛细细一瞧就发现他两颊上本来养出来些的肉又没了,可见还是吃了苦头。
“结束了?”齐布琛迎上去,“要用膳吗?”
许是真累了,胤禛说话都没精神头:“嗯,明天启程回京。”
看他没精打采的样子,齐布琛有点心疼,十几岁的孩子哪经得住这么造啊。
等胤禛吃完东西,就被撵去休息,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凌晨才醒来。
“几时了?”胤禛坐起来晃晃头,睡久了头还有点疼。
苏培盛端来一杯水:“才丑时末,您再躺会儿。”
喝完一杯水,胤禛完全清醒了:“算了,睡多了。”
“您睡了快五个时辰,可要用膳?”苏培盛伺候他更衣,“福晋歇下之前让人用小炉子煨着粥,怕您醒来饿了。”
胤禛翘起嘴角:“让人端上来吧。”看苏培盛要出去又道,“动作都轻着点。”
苏培盛明白这是让他们不要吵着福晋,毕竟这院子不大,所以笑呵呵的应了。
“福晋这几日都做什么了?”胤禛问道,他这次出去只带着林长青,将苏培盛留给齐布琛使了。
苏培盛回道:“福晋没做什么,就在院子里待着看看书、和宝珠她们说说话。”
“怎么没出去转转?”胤禛拧眉。
苏培盛迟疑道:“奴才瞧着,福晋大约是不喜应酬。”
不喜应酬说的都轻了,他冷眼瞧着福晋明显是不大喜欢那些做“小”的,虽然福晋面上一点都没表现出来过。但苏培盛自信自己这双眼睛,福晋那是打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说不定福晋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想到福晋家的情况,苏培盛又觉得能理解福晋有这样的潜意识,不过……他瞄了一眼自家爷,有些东西是避免不了的。
胤禛想想福晋的年纪,也能理解,这次跟着皇阿玛和兄弟们出来的,最小的都比福晋要大上七八岁,的确也说不到一块去。
又想到开府后福晋确实常常一个人在家,很少出门应酬也很少邀人上门,待字闺中时没有手帕交是一个原因,成亲的妇人们年龄都比她大许多怕也是个主要原因。
看来,平日里除了学业,还是要多抽些时间陪陪福晋才是。
……
因着今日要出发,所以齐布琛卯时就被叫起来,一出卧房就看见胤禛:“几时起的,可还困?”
“才起不久,歇够了。”胤禛瞧她精神还好,“早膳已经使人提过来了,可要现在用。”
“嗯。”齐布琛坐下与他闲聊,“阅兵可还顺利?”
“顺利。”胤禛不欲多说这个,因为他就是个旁观者,对于没参与过、了解不深的东西,他一向不喜欢夸夸其谈却说不出什么名头。
“再有个五六天,就能回京了,回去你好好歇歇。”
两人闲话着用完早膳,就着人收拾东西,接着编随队出发,这次没在发生什么插曲,果然一周之后,她稳稳的坐在了自家榻上。
“将东西都分好,明天进宫别送错了。”
回来了其实也不得闲,第一件事就是要将给各人的礼物分离出来,宫外的就直接遣人送去,宫里的却还得她明天进宫去请安,然后一个一个献上。
想想都累。
在后宫陪太后、娘娘们说了小半天话,脸都要笑僵了,齐布琛才得以解放。
胤禛想着要多陪陪福晋,但他现在还在上书房读书,天天早出晚归,两人一起用个夜宵都是奢望。
几场秋雨下来,天越发凉了。
这两天齐布琛都忙着给全府下人配备秋冬的衣裳,她是第一次做这个,不过拿出过去学校统计校服的章程来套用,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不过在选择供货商的时候,她长了心眼,没直接在管着采购处的罗嬷嬷给的名单中选择,而是派了谢寒山出去打听,然后将几家信誉不错的商家请到府里来,用招商的方式拿了合适的报价,定了两家作为长期合作方。
而最终定的合作方以及他们给出的价格,都与那罗嬷嬷给的相差甚远。
不过齐布琛也没处置罗嬷嬷,一是因为罗嬷嬷是当初分府的时候内务府直接拨过来的,能拿到采购这么个油水充足的差事,背后没人那是不可能的;二则是齐布琛知道这些嬷嬷太监们吃拿卡要的风气不是单个,而是从内务府这个根子上就烂了,她用这个理由动了罗嬷嬷,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整个利益群体。
而且她也并没有拿到罗嬷嬷贪污的证据,人家大可以一推二五六,说那些商家黑心,给王府就是这么报价的,她一个下人也没办法强行让人家降价。
总之在种种顾虑之下,齐布琛只将这事按下,权当没这回事。
谁想这事过了没两天,谢寒山忽然来报:“福晋,不好了,爷刚刚让人将罗嬷嬷拿去前院,说要直接杖毙呢。”
“怎么回事?”齐布琛急忙往前院走,一边疾走一边询问。
谢寒山小碎步跟着,这大冷天的脑门上竟出了汗:“听说是有人在爷面前告发罗嬷嬷贪污。”
齐布琛皱眉,一言不发的往前院赶,等她到的时候,前头已经开打了,老远就听到罗嬷嬷凄惨的求饶声。
前院奴才发现福晋来了,赶紧报给还在生气没有看见的胤禛,胤禛转头迎上她:“福晋怎么来了?哪个碎嘴的又多话。”
碎嘴的谢寒山抖了一下,将腰弯得更低,默默向后面躲了躲。
好在胤禛也没打算真计较这个,只皱眉不赞同的道:“天凉了,怎么也不知道多穿些。”
齐布琛没回答她,先叫停行刑现场:“先别打了。”
苏培盛闻言,挥手让行刑的人停下,他早就认识到福晋的地位,这点小事根本不用跟主子确定。
胤禛看她叫停有些不高兴:“这种奴才欺下瞒上、蒙蔽主子,你还要给她求情?”
“走,进屋里说。”齐布琛拉着他的袖子,将人牵进屋里。
胤禛想说大庭广众下不能拉拉扯扯的、不成体统,但瞧着葱白的手指露出些许捏着他藏青色的衣袖,到底没舍得开口,最终面上装着不高兴实则心底冒泡的跟着进了屋内。
进了屋里还要摆脸色:“有什么好说的,爷看着她行刑是她的荣幸。”
齐布琛将人按着坐下,没理他的气话,问道:“是谁、怎么跟你说的?”
胤禛不满她这幅为了个奴才跟他公事公办的语气,赌气撇开视线,不说话。
齐布琛瞧着他跟个闹脾气的小朋友似的,就很无奈,只能走到他眼前,捏着他衣袖晃了晃,哄道:“这事我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吗?她也没贪污到东西啊,咱们才开府,这没有证据,你忽然大张旗鼓的要杖毙,让别人怎么说呢?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