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闻言,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小心翼翼地摊在掌心:“这是老奴出府前,夫人特意备下的,无色无味,入水即化,只需一点,便能叫人悄无声息地断了气息。”
蔡月昭只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梁窜上来,广袖中的手早已攥得邦邦硬:"我若依言行事,事后又当如何脱身?"
管事见状,急忙凑近半步:"大姑娘放心,这药不会立马发作。"
他竖起一根手指,"快則一日,慢则三日,才会起药效,待那慎王……,自会有人接大姑娘風风光光回京。"
蔡月昭伸手接过那个荷包:"可还有别的事?"
“就这件事。”管事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个信封:“另外,老爷说上回您离家匆忙,他来不及准备,这回让老奴给大姑娘带了一千两银票来,让您先用着,回头若是不够,老爷会再让人送来。”
蔡月昭毫不客气接过,又问:“还有别的事吗?”
管事摇头:“再没别的事了,老爷再三交代说,您只需把那一件事做好就万事大吉。”
蔡月昭点头说好,拿着银票和毒药,起身就走:“慎王已经察觉到你的到来了,你最好此刻就离开。”
管事脸色大变,忙拱手:“是是是,老奴这就回去收拾东西,立马就走。”
蔡月昭冷笑一声,开门走了。
出了茶萃轩,就见郁逍从方才她待的那间雅间的屋顶翩然落下,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快步隐身到暗處,一直盯着那茶肆的门口。
很快,那管事匆匆出门来,一路疾行奔着客栈而去,回了房间当即收拾东西,带上四个尚书府的护院,牵上马匹,直接出城去了。
蔡月昭带着郁逍一路追过去,元青拂冬紧跟其后。
四人追出城外十里,到荒无人烟處,才把人拦下。
四人都遮了面,轻飘飘落在他们面前,一副殺人越货的架势。
那管事立马认出蔡月昭,脸色当即大变,指着她说:“你不是大姑娘!”
蔡月昭冷哼一声,用自己的声音说:“连人都认不清,也被孟怀甫那老王八派出来办事,真不知该说你蠢,还是他眼瞎。”
想着方才在茶肆自己说的那番话,那管事心中懊悔自己先入为主粗心大意,再一细琢磨,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眼神狠戾,吩咐几个随从:“殺,把人都给我杀了,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四个随从应是,当即抽刀就冲了上来,眼神皆带着杀意。
郁逍站在蔡月昭身边,拂冬抽刀站在两人背后,以防别处有人偷袭放冷箭。
三人都未动手,唯独元青抽出背后长刀,身形一闪,迎了上去,等他在不远处停下,那四个随从皆已捂着脖子倒地。
那管事吓得脸色苍白,双腿一软,连滚带爬,就想逃走。
元青提刀想过去结果他,蔡月昭大叫一声:“元青,我来。”元青便听话地提着刀立在一旁。
蔡月昭撸起袖子,攥起拳头走过去,一把将那管事掀翻,抡着拳头对着他就揍下去:“老杀才,敢对我阿凝妹妹不敬,今儿我就送你归西。”
蔡月昭的铁拳虎虎生风,那管事哀嚎几声没了动静,直接被打晕了。
蔡月昭犹不解气,又抬脚,在他身上狠狠踩了几脚,只听咔咔几声,肋骨断掉了也不知几根。
郁逍看得龇牙咧嘴,双手搓着胳膊往后退了两步。太狠了。
蔡月昭掏出帕子擦着手上的血,一转身就见郁逍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在往后退,她当即把帕子撇他身上,凶狠瞪着他:“你那是什么神情?嫌我凶神恶煞?”
郁逍手忙脚乱接住随风飘走的帕子,殷勤地上前,抓住她的手给她接着擦:“没有没有,我们阿昭妹妹做什么都好看。”
蔡月昭懒得理他的油嘴滑舌,头也不回喊了句:“元青,收拾了。”
元青提着刀从那管事脖子上一扫而过,随后把几人挪成一排,挨个仔细搜了身,把看起来有用的东西全都收好,又把他们堆成一堆。
拂冬从路边找了一些幹柴和干草堆在几人身上,元青点燃火折子,往干草上一丢。
天干物燥,火苗升腾,很快,几具尸首就燃了起来,不多时,便烧得面目全非,成了几具焦尸……
两人守了一会儿,见再辨认不出容貌,这才用土和树枝把火给灭了,未免吓到路人,两人还贴心地砍了一些树枝盖了上去。
等两人办完这些,郁逍用胳膊肘碰碰蔡月昭胳膊,“阿昭,你家这俩,可真是杀人放火的好帮手。”
蔡月昭瞪他一眼:“你家那严实兄弟又好到哪里去?”
郁逍在蔡月昭头拍了拍,随即朗声大笑,四人提步,朝着回城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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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月昭言简意赅,又详略得当地讲完这些,随后忐忑不安地看向孟羽凝:“阿凝妹妹,你还好吧?”
祁璟宴和郁逍也紧紧盯着她。
没想,那本该情绪低落,或愤怒,或伤心,甚至崩溃的姑娘竟然搓了搓手,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阿昭姐姐,那一千两银票在哪儿呢?”
祁璟宴:“……”
蔡月昭:“……”
郁逍:“……”
第61章
见三人都一脸错愕地盯着自己, 孟雨凝一头雾水:“怎、怎么了,那钱我不能要吗?”
“可是,那是孟家送来给我的, 怎么说,都该归我吧。”
见三人还是那副表情,她又弱弱地补充一句:“不过你们若是也想要, 那就, 大家一起分?”
三人再一次被这姑娘的话给震撼到了。
发生了那么多事, 这没心没肺的姑娘, 竟一心只想着那一千两银票。
最可樂的是,她竟然还以为他们想跟她抢?
祁璟宴以手罩面, 突然闷笑不止。
郁逍也拍着桌子哈哈大笑:“阿昭, 你快把那银票给她吧。”再不给, 指不定说出什么不像样的话来呢。
蔡月昭更是哭笑不得, 忙把银票掏出来,交到孟羽凝手里:“给, 阿凝,都是你的。”
孟羽凝目露惊喜:“真的, 你们都不要?”
祁璟宴摆手:“不要, 都给你。”
孟羽凝便高高兴兴把银票收了, 这才想起来问:“那几个人死了, 就那么扔在路邊,会不会不太好?万一有寻常百姓路过,吓到了怎么办?”
她们当初坐马车进苍海郡的时候,偶尔也能在路上遇到步行进城赶集,或是走亲访友的百姓,要是突然发现路邊有一堆死人, 豈不是要吓坏了。
蔡月昭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声安抚道:"阿凝不必忧心,已有'路遇行人'前往衙门报案了。"
郁逍亦从容接道:"不出意外,此案很快便会以流寇劫杀结案。"
听二人这般说辞,孟羽凝頓时会意,想必是他们暗中做了安排,如此一来,那就不用为此担心了。
虽自覺与孟家已无瓜葛,但想着给大家惹的麻烦,她还是盈盈起身,向众人福身施了一礼:"因孟家之事,累得大家费心劳神,实在过意不去。"
蔡月昭伸手搀住她的臂弯,眼波微嗔:“阿凝这般说话,豈不是把我们当外人?”
祁璟宴温声道:“追根溯源,此事皆由我起,阿凝实在不必自疚。”
孟羽凝点点头,接受了两人的宽慰。
想到阿昭姐姐为了她的事杀人,孟羽凝心中感激,却不知如何言谢。
转念想起书中阿昭姐姐征战沙场的英姿,便想今日之事于阿昭姐姐而言,怕是不足挂齿。思及此,便按下不提,只把她这份深厚情谊记在心里。
她本想问问,孟家派了那个管事出来,如今几人全死在外头,不知回头孟家和三皇子那邊会不会怀疑到祁璟宴和郁小侯爷身上。
可转念一想,既然他们敢下手,那定然也把后果考虑清楚了,她这个脑子不是很够用的人,就不必为权谋文的主角团瞎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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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蔡月昭和郁逍就在府上住了下来。
孟羽凝每天晌午和晚上都会亲自下厨,给两人做各种好吃的。
郁逍最爱孟羽凝做的红烧肉,一直念叨着,这般美味,下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了。
说罢还要酸溜溜地睨着祁璟宴,阴阳怪气说他好福气,天天都有好吃的。
有一回竟然当着祁璟宴的面,明目张胆地挖起墙角来:"孟姑娘若是哪天在这岭南待腻了,只管给我递个信儿,我定快马加鞭来接你。"
祁璟宴神色不动,只朝攥着小拳头气鼓鼓的屹儿递了个眼色。
小屹儿瞬间领会,抄起他的小木剑,追着郁逍就是一頓劈,边劈边喊:“看剑!阿凝是我的,谁都不能抢。”
郁逍故作惊慌,在院中上蹿下跳地躲闪,嘴上更是连连讨饶:"小少侠饶命,在下知错了。"
众人笑作一团,孟羽凝和蔡月昭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来。
孟羽凝感激郁逍对大家的慷慨解囊,还有他对祁璟宴那份肝胆相照的真挚友情,于是单独给他开小灶,连着三日,顿顿都做了红烧肉,郁逍吃得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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