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儿则适当地从旁打打下手什么的。
说起来,这也是她首次以良娣的身份公然露面,在场之人看似无事实则视线时不时便会落到槛儿身上。
不仅是惊讶于此女不到一年,便从一个小昭训摇身一变成了太子侧妃。
也是心中狐疑。
要知道太子的女眷本就少得可怜,原先满打满算才凑够五根手指头。
后来金承徽暴毙不提,跟着曹良媛称病不便露脸,再后来太子妃被禁了足。
如今放眼整个东宫后院就只剩了这位新晋的宋良娣,和原来的秦昭训。
也不知此女使了什么手段。
说实话,在场的皆是混迹后宅的,东西风相互碾压的事大家心里门儿清。
席间的王府侧妃且不提。
只说正妃和东宫属官的正头夫人们,可能就没几个心底里瞧得上槛儿的。
这不是仅针对槛儿这个人,而是除却少部分,多数妻妾的立场惯是如此。
不过,到底都是大家夫人。
且也是别人家的事。
就算有人真有什么想法,面上也都没表现出来,槛儿也就只当不知。
大大方方任众人打量。
为了避嫌,太子这场生辰宴酉时开始戌时结束,拢共只进行了一个时辰。
宴罢送完客才戌时过半。
太子在前头还有事,槛儿先回永煦院。
回去后照旧先沐浴,只槛儿今晚的浴沐得快和她初次侍寝那晚一般久了。
从浴桶出来擦干身子躺在一侧的榻上,槛儿顶着绯红的脸由瑛姑姑抹香膏。
等香膏吸收得差不多了,再涂一层花蜜油,跟着又一通仔仔细细地按摩。
一缕清鲜淡雅的兰香在空气中飘散开。
不多时,跳珠捧着一个托盘进来。
约莫亥时两刻。
骆峋在元淳宫收拾一通过来了。
一切似乎与平时无异,小福子等人像往常一样,恭敬不失静默地守在院中。
骆峋习惯性朝正房看了一眼,见几间屋子和以往一样都亮着灯。
猜她在洗漱,他便先去东厢看儿子。
曜哥儿呼呼大睡着,骆峋在他的小床边坐了半刻多钟方才起身去正房。
岂料一出东厢,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卧房的灯灭了。
骆峋神色淡然,心中却是狐疑。
虽说他事先并未言明今夜要过来,但近日他来这边的次数可谓频繁。
尤其今日他生辰。
这般特殊日子,她该是知晓他会过来才对。
怎生先安置了?
晚宴累到了?
如此想着,骆峋悄声迈步上台阶。
行至厅堂。
瑛姑姑、寒酥等人正巧出来。
“你们主子安寝了?”骆峋随口问。
跳珠几个丫头脑袋垂得低低的,瑛姑姑答道:“回殿下,主子在等您。”
骆峋当他的槛儿晚宴累极,于是先行上了榻,在榻上等他过来安置。
不怪太子爷思想如此正直。
实在是槛儿出月子才四天,而太子爷又记着有关产妇的各种注意事项。
因而他下意识便以为出月子不久的槛儿与那么多人应酬,当真累着了。
若不然以她一贯待他恭谨周到的性子,何至于没等到他来便熄了灯。
带着这样的念头,太子爷没再让人跟进来,单手负后放轻脚步行进卧房。
墙角处一盏小灯散发着极其微弱的浅浅光晕,骆峋径直走向拔步床。
刚走两步,他发现两处不对劲。
地平上不见她的鞋。
帐内无人。
这时。
一束光自暖阁碧纱橱的帘架门处照过来。
骆峋侧身回首。
心底刚升起一个猜测,猝不及防撞见来人的模样,他散漫的眸底陡然仿若翻涌起一层浓浓浪潮也似。
期间幽火簇簇,摄人心魄。
就见夜色之中。
晕黄柔和的光自那盏珍珠流苏玉如意柄的小八角宫灯溢出,从暖阁门前随槛儿的移动朝卧房弥漫开来。
槛儿执着灯,微微抬头朝太子看去。
光影明暗之间,其面颊丰盈宛若玉盘,眉如远山含黛,腮若海棠抱春。
而这一眼秋波盈盈,似大胆又似含着无限娇羞,一股子浑然天成的媚意不经意间便自其眉眼间散发开来。
骆峋负在身后的手收拢。
槛儿唇角扬着,低头拿铜鎏金的鹤颈引火签在提灯的灯芯处碰了碰。
签上的艾绒燃起。
须臾,几处落地灯相继被点亮。
便见那莲步款款之美人一身仿晚唐样式的天水碧抹胸齐腰襦裙,颈间一银累丝嵌绿松石珍珠流苏项圈。
玉颈纤纤,雪肤莹莹。
四指宽的玉白绣菡萏碧叶腰带系于胸下,勾勒着那一把子纤细小腰肢。
外面是一件月白软烟罗的宽袖外衫,凝脂般的薄背藕臂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发髻也是仿晚唐时期的堕马髻,髻间就插戴着那支金累丝蝴蝶宝石步摇。
随着槛儿的走动,步摇轻晃,裙摆如水波般摇摆,真可谓摇曳生姿步步生莲。
“妾身恭贺殿下千秋,伏愿殿下福寿康宁,日月增辉,感天恩浩荡,今备以薄礼贺殿下诞辰,望殿下笑纳。”
槛儿放下提灯,从多宝阁上取下一锦盒来到太子跟前,福身偏首呈上。
那一声声婉转妩媚的音调,抑扬顿挫之间似莺啼鸟啭又如飞泉鸣玉。
道不尽的风流多情。
第184章 给太子的生辰礼,太子终于掌灯了!
骆峋眼帘微垂,看似与寻常无异地睨着眼前人,遂取下她手中的锦盒。
打开。
是一条金镶玉腰带。
绣了四海升平并二龙戏珠。
哪怕骆峋不懂刺绣,也知绣这么一条腰带没个三两个月打底是完不成的。
他拿着腰带端详,问:“自己绣的?”
槛儿捧着盒子笑着点头。
“妾身绣的,您觉得好看吗?”
“嗯。”
骆峋应了一声,指腹在腰带上摩挲。
“耗时多久?”
槛儿一下想到了早先她给孩子绣肚兜,太子不让她做太久绣活儿的事。
她不禁笑道:“不瞒您说年前九月就开始了,我怕伤了眼,有时候也会忘了,直到前几天才正式完工呢。”
骆峋放了心。
还当她月子期间耗神,若如此他会生气。
不过,骆峋记得上个月她生辰那晚,她同他说过不知道送他什么生辰礼。
合则在诓他。
骆峋勾了一下唇角,视线落到槛儿脸上,眸底带着丝别有深意的味道。
槛儿捕捉到了,抿着唇微微垂下眼。
骆峋从她手里将锦盒拿过来,把腰带放回盒中,再随手将盒子搁到妆台上。
做这些动作的同时,他眼睛始终看着槛儿。
等放了东西。
他上前半步抬手轻勾起槛儿的下巴,另一手碰了碰她发髻上的步摇。
指尖顺着步摇摸到发髻,再顺着那如云的发髻滑到槛儿滚烫的脸颊。
再是耳畔、侧颈、圆润的肩头,沿着那薄纱覆盖的雪臂一路至槛儿手背上。
从始至终掌心不曾触碰半分,唯有指尖若有似无地撩动,似一截羽毛挠得槛儿周身不自觉升起一股战栗。
“殿下……”
“嗯?”
骆峋看着她,指腹贴着她的手腕摩挲。
槛儿溺在他沉得似水的眸光中,又被他略带薄茧的指腹撩得心如火灼。
顷刻间,身子仿佛回到了早先不能控制的时候,双腿不期然地便是一软。
骆峋一掌握住那把柳腰。
槛儿顺势攀住他的脖颈。
“这也是生辰礼?”
骆峋嗅着她身上幽幽的香,视线自其唇上移至她的眼睛,低低地问。
槛儿与他对视。
嗓音里久违地带了几分颤音:“您之前不是说,不曾与妾身坦诚相见吗?”
骆峋记得。
在她有孕三个月时,他原计划待她满了四个月二人便坦诚相见来一场。
然四个月时正逢她显怀,担心自己收不住力伤到她,他便仍旧作罢。
直到六个多月时,两人原都做好了准备,奈何她肚里的小东西中途捣乱。
及至现在,“所以,也是生辰礼?”
槛儿眸光潋滟,旋即微微偏过头,“殿下若不喜,便当妾身多此一举。”
话音刚落,她搂着男人脖子的一只手被他握住,之后拿下来放到了他腰间。
“替孤宽衣。”
稍顷。
绣有龙纹的腰带掉落在毡垫上,再是外袍,金银线绣祥云的中衣。
男人精壮的上半身在烛光中泛着一层莹润的光,明明没有贴在一起。
那虬劲健硕的胸腹肌却仿似散发着滚滚热意,槛儿视线被灼了一下,身上也陡然蹿起了一把熊熊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