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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是。”
    魏嫔深吸一口气。
    她要证实那个孩子不是太子的。
    只要那个孩子不是……
    .
    得知小家伙被元隆帝赐了“曜”字作名,槛儿有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旋即反应过来她便去了一趟西厢。
    曜哥儿在他的专属小床里睡得正香,小脸微侧着,两只手攥成拳举过头顶。
    其实槛儿之所以不确定小家伙是曜哥儿。
    除了她上辈子没和曜哥儿生活过外,便是她死的时候离曜哥儿离世隔得太久了。
    槛儿怀念曜哥儿,但也不得不承认小家伙的音容笑貌她早记不清了。
    他生前的画像并不写实。
    这是一方面原因。
    另一方面则是槛儿虽知道曜哥儿像太子,可像太子的孩子也可能不是曜哥儿。
    可能今生的头一胎生出来的是别的孩子,恰好这个孩子也长得像太子。
    这个也是说不准的。
    所以今天之前,槛儿一直抱的是希望这胎是曜哥儿,不是也没关系的自然心态。
    直到听说了赐的名,槛儿这会儿再来看儿子,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别的。
    就越看越觉得真是曜哥儿。
    槛儿没忍住笑,眼眶倒是不自觉泛起了酸。
    如是不知看了多久。
    槛儿俯身抱抱他。
    “曜哥儿,娘的曜哥儿……”
    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
    这辈子咱娘俩要好好的,好好活着。
    第173章 太子:“槛儿,你辛苦了。”「庆昭帝」
    今日儿子满月礼,太子放假不当差,但等到忙完前朝的一摊事也到傍晚了。
    骆峋让把晚膳摆到宋良娣那边去,他自己回来则先到元淳宫洗漱收拾。
    他爱洁,若是没有要紧事,不管何时从哪回来做的第一件事都是洗漱。
    而自打槛儿生产,骆峋更是注重清洁。
    皆因莫院判说了,产妇与新生儿的身子俱弱,身边的人应时刻保持整洁,以免他们被沾上不洁之物染病。
    骆峋在外跑一天。
    即便身上瞧着再干净,也少不得有尘土,兴许还有别人没有发作的病气。
    所以如今他都是先在元淳宫洗一遍,若有需要再去槛儿那边擦拭一遍,保证浑身连头发丝儿都一尘不染。
    收拾完过去,晚膳掐着点儿摆好。
    槛儿早能下地正常走动了。
    虽然谨慎起见周嬷嬷还是不建议她去外面见风,但像是正房到厢房这样的短距离,亦或是在厅堂里活动。
    保暖措施做好了倒也没事。
    因此骆峋一来,便见槛儿在正房晃。
    等他行至台阶,她看到他了,神态肉眼可见地明媚起来,疾步朝他迎过来。
    骆峋在门前褪下薄披风。
    刚进屋,哪知面前的人忽然对他盈盈一拜,和从前别无二致地向他行礼。
    骆峋正欲蹙眉。
    就听她说了句“妾身给殿下请安”,语气之轻快俏皮,俨然在逗趣。
    骆峋微绷的唇角松了松,“作怪。”
    槛儿挽住他的胳膊。
    “这不是殿下免了我这么长时间的礼,我得练练嘛,可不能哪天规矩错了。”
    骆峋便想她错的规矩还少?
    早先想着等她生产完再与其说说,眼下她月子没坐满,便待她坐满再说。
    照旧一人月子餐,一人正常晚膳。
    只不同于以往完全的食不言。
    现在两人吃饭偶尔对上眼神,槛儿会拿侍膳的筷子给太子爷夹她自己觉得不错的菜,推荐太子爷吃。
    骆峋就将这一点也记在要和槛儿说的规矩里了,不过吃倒是吃了。
    他做不出夹菜的举动,只逢上他的膳里有槛儿能吃的,会示意人摆到她面前。
    也算是潜移默化的改变。
    槛儿今天从暖阁搬到卧房了,太子爷果然履行了他十多天前的许诺。
    留下陪宋良娣。
    时隔一个月重新睡到一起,两人似乎都有种久违了的感觉,想和对方挨着。
    骆峋便平躺着,像早先那般将槛儿捞到他身上趴着,槛儿自个儿寻舒服的姿势。
    但寻了会儿,她按了按男人的胸膛和腰腹。
    骆峋滚了滚喉,捏住她的手。
    “作甚?”
    槛儿抬头看他,眼神似嗔非嗔似羞非羞,丰盈脸颊在烛光下泛着粉润的光。
    “您身上好硬,殿下自己摸摸看。”
    骆峋:“……”
    他没事摸自己作甚?
    “以前有这样过,”太子爷矜持地提醒道,侧身作势将身上的人放下去。
    槛儿挡住他的动作。
    就势攀着他的肩往上蹭。
    最后偎在太子颈侧,咕哝道:“以前没生,现在生了,您没感觉有什么不同?”
    骆峋感觉到了。
    方才把她捞到身上就有所察,他刻意忽视,可他并不知道她会趴得不舒服。
    此刻听槛儿一提。
    骆峋只觉胸膛上被她挨着的地处似火在烧,蔓延至他的耳根与脸上。
    好在太子爷不是会脸红的体质,耳垂与耳尖的红不显眼,槛儿没注意到。
    “那躺下来。”
    骆峋拍拍她的肩,神情和语气与平时无异。
    槛儿扭了扭,“这样侧着就舒坦了。”
    骆峋:“……”
    说硬的是她,说舒坦的也是她。
    罢。
    莫院判有言,月子期间的妇人惯是善变。
    骆峋转移话题,滤过朝堂上的一些机锋,说起早上曜哥儿被赐名时的表现。
    银竹和海顺早上那会儿都只能在殿外侯着,所以槛儿只看过记有曜哥儿名字的纸笺,不知儿子的表现。
    虽然这会儿太子言简意赅,但她的脑海里还是想象出了当时的画面。
    槛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多时收了声,她撑起身子看着男人的俊脸,“殿下幼时也这般沉稳吗?”
    竟调侃起他来了。
    胆子真是愈发见长。
    骆峋面无表情地抬手,在槛儿越渐养得水灵软嫩的脸颊上捏了两下
    槛儿刚要配合喊痛。
    太子松了手,却是转捏为抚,那双看着她的凤眸似是忽然幽暗得不见底。
    很深沉,不同于想行那事时带着火的侵略性和恼怒时看透人心的犀利。
    而是一种说不出的。
    犹如一池深渊,让人猜不透看不明,但深陷其中也不觉得冷不觉得害怕。
    “您怎么了?”槛儿问。
    骆峋细细端详她的眉眼,最后在槛儿疑惑的目光中道:“今日可欢喜?”
    什么意思?
    槛儿不懂。
    但还是很实诚地点了点头。
    握住太子放在她脸上的手笑着道:“陛下赐的名儿寓意真好,也好听!”
    说起寓意,其实曜这个字太大了。
    易经中有言,悬象著明,莫大乎日月,意为天象之中当属日月最能昭显光明。「注*」
    圣人常以此喻君王至高无上的地位。
    而曜字承天道观,纳火德祥瑞,寻常人家以此作名,或许只有盼着孩子人生一片光明,前途坦荡的意思。
    但用来皇帝给皇子皇孙赐名,就颇有一种彰显天命在躬,照临万方之意。
    让人觉得皇帝有意要把江山交给这个儿子或孙子,免不得便会让人多想。
    但元隆帝起这个名妙就妙在,他由易经中“日月得天而能久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引出了曜字。「注*」
    日月与四季变化结合,顺理成章地将象征权力的日月转化成了自然现象。
    加之守时遵礼修君子内德的期许和久照、久成二词,这名儿就可理解为盼孩子天养康和,平安长命。
    早上在奉天殿,骆峋人在御案前。
    却并没有错过下面有御史听了父皇的赐名后,两度想谏言但又忍下的模样。
    当时骆峋不便分心想别的,但等忙完了事他不由就想到之前姜氏说过的话。
    骆曜发烧烧坏脑子,最终年仅四岁溺亡于井,想到她说槛儿丧子郁郁寡欢。
    那时骆峋秉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信了姜氏八成,再是九成,如今十成。
    孩子的名字今日才定下。
    姜氏不可能未卜先知。
    所以,丧子之痛吗?
    骆峋看着眼前之人的笑脸,看着她的眉眼,看着她眸底倒映着他的身影。
    他动了动唇。
    嗓音像浸在水中的玉石相撞。
    “槛儿。”
    帐中一静。
    槛儿扬起的唇角僵住了,捏太子手指的动作也顿住,眼中难掩错愕。
    骆峋的拇指指腹在她面颊上抚了一下,搂着她坐起身,将她拥在怀里。
    “你辛苦了。”
    辛苦什么?
    生孩子吗?
    那确实挺辛苦的。
    可现在离生孩子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他虽当时没将这样的话挂在嘴边,但槛儿从他的言行举止中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