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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槛儿一怔。
    旋即再也忍不住,哭着朝来人扑过去。
    “姑姑,姑姑!”
    瑛姑姑接住她。
    “星柳来找我说你出恭半天没回……这是怎么了?槛儿你遇上什么事了?!”
    瑛姑姑拎起灯笼,将人从怀里捞起来才看到她肿得不像样的脸和脸上的血。
    槛儿打着摆子,颤着嗓子小声道:“他要欺负我,我不从、我把他杀了……”
    “我杀人了,姑姑我杀人了……”
    “别急别慌。”
    瑛姑姑面皮一绷,麻利地掏出手帕擦掉槛儿脸上的血,捧着她的脸道。
    “告诉姑姑是谁,他人在哪?”
    槛儿摇头:“我不认得他,是个老太监……胖老太监,很臭,我不记得什么地方了,好像很远……我不知道!”
    “没事了,不会有事。”
    瑛姑姑抱住槛儿,抱得很紧很紧。
    “有姑姑在,槛儿不会有事,现在我送你回我住的地方,星柳那边我会去说。”
    槛儿胡乱地点头。
    “可是那老太监……”
    “姑姑知道是谁了,现在就去找他,放心,就算真有事也只会是他不会是你。”
    一路走一路安抚着。
    到了住的地方。
    瑛姑姑拿了消肿化瘀的膏子给槛儿,等她抹了药躺到床上,瑛姑姑才重新出来。
    先去跟星柳打了招呼,出来之后瑛姑姑径直找去了孔太监住的小库房。
    孔太监没死。
    槛儿太小,成日里做绣活儿的力气根本不足以砸死一个满身肥肉的男人。
    只是她慌乱中砸到了孔太监的太阳穴,加上砸了好几下,孔太监就昏沉了。
    他那一脑袋的血其实只是看着吓人。
    瑛姑姑赶到时。
    孔太监正吭哧吭哧地从地上爬起来。
    看到瑛姑姑,他阴恻恻地笑。
    “舒瑛你完了,你管的那小贱皮子把老子打成这样,她一个,你一个,等着,老子会让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瑛姑姑进屋关上门,一只手在背后顺走了靠门架子上摆着的一件不大的礼器。
    “孔喜德,做人不能这么丧尽天良,我早跟你说了别动我的人,别动我的人。”
    孔太监根本没将她的话当回事。
    冷笑一声站起身。
    然而没等他站稳。
    瑛姑姑缓步走到了他跟前,扬起礼器照着他脑袋上受伤的地方重重砸去。
    礼器棱角端端砸中孔太监的伤处,老太监双目圆瞠,肥硕的身躯再度倒地。
    “你、你……”
    孔太监的身子不寻常地抽搐,几个呼吸的功夫之后,两眼呈空洞灰败状。
    死不瞑目。
    瑛姑姑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好半晌。
    她终于平复呼吸。
    弯腰把礼器对准孔太监,做出自然的状态放到地上,再推倒一旁的置物架。
    眼见桌案上摆的物件,瑛姑姑的心底险有什么要爆开,好悬让她及时忍住。
    她微颤着手将那些腌臜东西收起来扔进屉柜,又捡起桌下夹缝中的一朵绢花。
    最后看向孔太监。
    “孔喜德,该死的是你。”
    从屋里出来,门口立着个三十出头的太监,其一双细长的眼透着精明的光。
    瑛姑姑看他。
    “他死了,位置便是你的。”
    那太监扯扯嘴角,做了个请的手势。
    槛儿做了一晚的噩梦,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怔忪了片刻。
    回过神习惯性要去梳洗当差,被瑛姑姑拦住了:“今儿替你告了假,歇着吧。”
    “姑姑。”
    槛儿轻唤了一声,跟着脸白了白。
    “姑姑,昨晚……”
    瑛姑姑知道她想起了昨晚的事,刚准备安抚,岂料竟是听小姑娘说:
    “昨晚有个老太监想欺负我,我……我拼命躲他,但我怎么到您这儿来了?是姑姑救我回来的吗?”
    “等等,我怎么想不起那老太监长什么样了,我记得我是夜里去出恭了啊,为什么会被老太监欺负……”
    “姑姑,我被他欺负了吗?我是不是……”
    瑛姑姑错愕。
    随即看着槛儿消了肿但仍留有几抹指印的稚嫩脸庞,瑛姑姑抱住了她。
    “没有,槛儿没有被他欺负成,那人被姑姑告了一状,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
    槛儿刚重生回来时,就莫名有种这具身子似乎忘了一件什么事的感觉。
    但因着她前世死时年纪不小了,几十年前的某些事不记得也在常理之中。
    所以槛儿并没有刻意去深究,这具身子潜意识里忘的那件事是什么。
    去年嘉荣堂揪出了一对宫女太监对食。
    小福子报来消息时,槛儿只记得自己曾险被老太监强迫做对食这一件事。
    以及当时的恶心感。
    对于那件事前后以及中间发生了什么,槛儿前世对此没印象,这辈子这具身子的脑袋里也没有相关记忆。
    这大抵也是槛儿明知望晴早先也在广储司,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却始终猜不到对方的不对劲的原因。
    但现在。
    听着望晴一声声歇斯底里的嚎骂。
    槛儿忽然想起来了。
    同时想起的,还有其中的另一件事。
    “是你。”
    “把我打晕送去给孔喜德的人,是你。”
    “望晴。”
    槛儿的话音落下,望晴刹那间如同被掐了脖子的鸡,脸皮不正常地抽搐着。
    俨然一副被说中的模样。
    倒是连审问都省了。
    寒酥、跳珠和喜雨在听望晴骂出这番话时便惊在原地,各个面色煞白。
    这会儿再听槛儿这么一说,三女更似被雷劈中,惊骇的同时也觉脑子不够用。
    只不待她们想清其中究竟。
    啪啪!
    啪啪!
    却是瑛姑姑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三两步来到望晴跟前扬手就是几巴掌。
    “四年前主子十二,你才十三吧?也是,心肠坏跟年龄没多大关系,有些人就是生就坏种烂了根子的!”
    瑛姑姑利落地打完,刚开口还挺平静,说到最后一句时表情和语气陡然发了狠。
    “我不管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也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往主子身上泼脏水!
    但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主子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知道那事的不止你一个?那我也告诉你,能证明主子清白无辜的也不止我一个!”
    瑛姑姑那几巴掌实打实下了狠劲,望晴的耳朵有片刻的失聪,嘴角淌出血来。
    等她能听到声音时,正好听见了瑛姑姑最后半截子话,望晴脸色又是一变。
    谁?
    除了瑛姑姑谁还能证明宋槛儿的清白?宋槛儿她有个屁的清白可言!
    瑛姑姑看出了她的想法。
    手一抬,死死掐住她的下巴。
    直到这一刻,平时总是温柔可亲的瑛姑姑才显现出她浸淫宫中多年的狠辣。
    “早知你是这么一个坏种,我真该活撕了你!不过现在也不迟。
    殿下明察秋毫,事情真相如何一查便知,你若不信我们大可以试试!”
    说罢,甩开望晴的脸。
    瑛姑姑转身对槛儿道:“主子,既然已经知道这坏种为什么要害您了。
    那便无需再与她多言,谋害小皇孙和方才她诬您清白这两样事奴婢以为不妨都上报于殿下,烦请殿下定夺。”
    槛儿之前没记起那桩旧事的细节,也就不清楚瑛姑姑在那之后做了什么。
    但她了解瑛姑姑的手段。
    姑姑敢这么说,就表示她当初善好了后。
    至于望晴刚刚那番有鼻子有眼的话,若不是编的那便是当时她就在现场。
    看着她被那老太监欺辱。
    “就依姑姑说的,两件事都报给殿下,”槛儿坐在榻上,语气不咸不淡道。
    望晴不敢置信。
    把那桩事报给殿下,宋槛儿怎么敢!
    当初把人交给孔太监时可是还有另两个小太监的,截止她被调来东宫那两人都还好好地在首饰库当差。
    以宋槛儿和瑛姑姑现在的本事,不可能把手伸到广储司还不被人发现。
    宋槛儿难道不怕太子查到那两人,得知她当年确实进过孔太监的屋吗!
    一个豆蔻之龄的姑娘夜里跟一个老太监同处一室,不管他俩做没做什么。
    光是这么一件事就没有清白可言了,宋槛儿哪来的底气让太子知道这事!
    望晴的心思写在脸上,槛儿看得清楚。
    不过她没废话解释。
    只笑了笑道:“姑姑说得对,有些人就是天生烂了根子的坏种,所以我也不打算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了。”
    “银竹,堵了坏种的嘴带下去吧。”
    坏种坏种坏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