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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四处的门窗俱被封死了。
    正门上除了有锁,还挂的有铁链。
    门口的人送饭菜是先开锁,把门开一道缝,将饭菜从门下面推进来。
    有那条铁链,即使开了锁,门打开的宽度也不够金承徽从里面钻出来。
    眼见送饭的人要把手缩回去,门又要关了,金承徽猛地冲过去扑倒在地!
    一把抓住那人的手。
    往对方手里塞东西。
    “这是太子赏的玉佩,镶金的上等和田玉!够你们这样的人一辈子吃喝不愁了!我现在要你们替我做件事!”
    金承徽被押回来时屋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袁宝带人搜走了,她身上戴的首饰珠钗一件都没留。
    这块玉佩还是她趁乱藏进贴身衣物里才给留下的,是中秋太子按例赏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
    金承徽觉得,她都能花银子买人命了,一块上好的镶金和田玉佩收买看门的几个太监还不是绰绰有余?
    殊不知负责看守香叶轩的根本不是普通太监,其中两个是太子的暗卫。
    另两个则是典玺局的。
    被金承徽抓住的朔蛉刚巧是太子暗卫,他瞥了眼被塞到手里的玉佩。
    收了起来。
    金承徽以为他这是答应了。
    心中顿时喜不自胜,暗道她就说这些奴才是狗吧,给根骨头就能任人使唤。
    尊严什么的,这些人根本没有!
    朔蛉假装没看到金承徽眼里的不屑,问:“承徽主子要奴才做什么?”
    金承徽站到门缝中间。
    双臂环胸道:“帮我弄身宫女的衣裳跟能出东宫的腰牌,再把我放出去。”
    得亏朔蛉是暗卫,素日沉稳内敛。
    若不然这会儿该笑出来了。
    怎么着,这就想混出东宫啊?
    东宫要这么容易让人混进混出,那不早成筛子了,还要他们这些暗卫做啥?
    朔蛉:“对不住承徽主子,您要的这些奴才办不到,奴才自己都没腰牌呢。”
    “你!没用的东西!”
    金承徽没好气,转向另一个太监。
    那太监是典玺局的,刚在一旁看戏呢,这会儿见问起了他,他也苦了脸。
    “承徽主子,您就别为难奴才了。”
    金承徽气不打一处来。
    可惜她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
    没办法。
    她只好咬牙道:“那就帮我弄些纸笔墨来!替我送几条消息到东宫外面!”
    死就死!
    反正她死也要拉东宫垫背!
    朔蛉和另一个太监对个眼神。
    啪!
    把门给锁了。
    “你……你们这两个狗奴才!”
    金承徽被吓一跳。
    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人耍了,她气得一蹦三尺高,把门板拍得砰砰响。
    “两个黑心肝的狗奴才,把玉佩还我!还我!殿下没有废我,我就还是主子!我要禀明殿下把你们剁碎了喂狗!”
    “下三滥的低贱玩意儿!没了根的阉狗残废!把玉佩还我听到没有?!”
    任她如何拍喊,外面朔蛉几人只作不知。
    金承徽喊得嗓子冒火也无济于事,隐隐闻到一股饭菜香,她吞了几口唾沫。
    随即抄起托盘就朝门砸去。
    一碗冒着热气的玉米糊糊,一个白面馒头,青菜豆腐汤,外加一碟腌萝卜条。
    尽数被泼到门板上,再稀稀拉拉落到地上。
    换做以前,这样的饭食根本到不了金承徽跟前,如今却是叫她闻着口水直流。
    但她绝不会吃,绝不!
    又骂了几句,金承徽着实受不了这股饭菜味,跑回卧房瘫倒在榻上。
    接下来的两天,金承徽一直重复做着两件事。
    骂人,摔饭。
    摔饭,骂人。
    然而门上的那条铁链始终没有打开过,也就是说任她如何摔饭,没有人进来清扫。
    幸好如今十月中旬,饭菜两三天不至于馊,若不然屋里可想而知。
    不过没有饭菜馊味儿,屋里的味儿也不甚好闻。
    俱因金承徽被押回来时这边的浴间和净房便没再备水,眼下过了三天,净房内的恭桶里已然惨不忍睹。
    金承徽也没了力气再闹腾。
    三日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她虚脱得只能躺在榻上,蓬头垢面脸色灰白。
    双眼下方青得发乌,人瘦了一大圈。
    金承徽恍恍惚惚,眼前阵阵发黑。
    突然。
    “手脚麻利着点儿,屋里屋外都收拾干净了,你俩给承徽主子洗漱去。”
    是海顺的声音……
    海顺!
    金承徽睁大眼想要起身出去,奈何早脱了水,整个人丁点力气也无。
    她便虚弱地扯着公鸭嗓嚎。
    没嚎两声,进来两个宫女。
    将金承徽从榻上搂起来,合力搀到浴间。
    一番收拾完毕,不论屋子还是金承徽本人,都干净整洁得和从前别无二致。
    金承徽换了身樱粉缎面的短袄,紫绒花马面裙,梳着单蟠髻,髻上一朵日常戴的绢花和两根银鎏金簪钗。
    双耳戴了青玉珍珠坠儿。
    次间炕上的小几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膳食,金承徽被搀着靠坐在炕上。
    刚刚替她梳妆打扮的两个宫女一人负责稳住她,一人负责喂她吃饭。
    金承徽早在闻见这阵饭菜香时就垂涎三尺了,哪怕心知要警惕,身体的本能也让她克制不住张开了嘴。
    直到膳用了一半。
    哗啦——
    金承徽一把掀翻炕桌。
    “狗奴才,我要见太子!”
    海顺坐在炕边的乌木椅上,闻言不为所动,自有宫人收拾地上的狼藉。
    金承徽又抄起引枕砸。
    海顺随手接住。
    “殿下忙着呢,承徽主子有话与我说就是。”
    “你也配在我跟前称‘我’?”
    海顺:“不说算了,收拾收拾上路罢。”
    金承徽闻言一怔。
    知道会走到这一步,但真听到这样的话,她的心底还是升起了无限恐慌。
    她不要死,她不想死!
    该死的不是她!
    不是她!
    “啊啊啊!啊啊啊——”
    金承徽疯了也似抱头尖叫,叫到一半,她骤然收声下了炕就往外跑!
    可惜脱水太久,刚吃了饭腿脚还没恢复力气,致使她刚起身就栽倒在地。
    两个宫女去扶她,金承徽抬手就要扇人。
    被海顺拿拂尘挡住了。
    “承徽主子病了,将人搀进卧房。”
    “不、不准碰我!”
    “狗奴才你们敢动我试试!敢动试试?!”金承徽甩开宫女的手,尖声吵嚷着。
    海顺可不惯着她。
    最终金承徽被抬进了卧房,两个身强力壮的宫女将其牢牢安置在榻上。
    金承徽挣扎无果,发起狠来。
    “太子对我就不觉有愧吗?我在东宫三年,他亏欠我三年就不觉有愧吗!”
    “愧?”
    海顺淡漠地看着她。
    “承徽主子怕是记性不好,自您入东宫,令尊由鸿胪寺丞调任为礼部主事。
    令堂受封六品安人,逢年节宫中皆有赐赏。
    令兄从一介不入流的小旗晋为正七品总旗,令弟因恩例入国子监,令妹亦寻了桩好婚,这些可都是大大的实惠。”
    “殿下因何要对您有愧?又何来亏欠一说?”
    按常理承徽这个位份即便恩荫其母族,通常也只有父母双方受恩。
    不至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但太子患有隐疾,答应金承徽几人入东宫于他而言便是一种利益交换。
    所幸不是什么大事,太子行事也有分寸,元隆帝和都察院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金家一家子蒙太子封赐这事,金承徽是知晓的,也为此好不得意。
    可现在。
    她咬牙怒道:“那是他们,他们好不好跟我无关!我没叫太子给他们恩惠!”
    海顺的脸彻底冷了下来。
    看金承徽的眼神与看死人无异。
    也就是在这时候。
    拼命挣扎的金承徽忽感胸口似巨石压顶,阵阵剧烈刺痛扎得她眼前发昏。
    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卡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手足在顷刻间僵直发冷。
    “不、不……”
    两个宫女终于松手。
    金承徽捂紧心口,另一手朝海顺伸去,指甲与嘴唇皆呈现异样的青紫。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是、我是陷害宋槛儿了,可她不是没怎么样吗?她肚子里的那坨肉不是没被堕吗?!”
    海顺:“不是没酿成祸就叫无罪,真等事发生了才定罪,律法不成摆设了?”
    金承徽才听不进他的话。
    她拼了命往床下挪,却是“砰”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浑身不住地抽搐。
    知道自己今儿是要折在这儿了,金承徽猛地抬头,脸上脖子上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