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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叁天后,曼姿和希颖出院,我们一起回到老宅。娜娜安排的专业护理师团队接手照顾母女俩。我和娜娜虽然并没有干什么活,但因为娜娜倔强不肯回家,非要跟我在病房里熬着,也像是从风暴中脱身的旅人,拖着疲惫的身子沉沉睡了一天一夜才缓过来。
    清晨的阳光穿过常春藤的缝隙,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床单还带着娜娜的香味,空气中弥漫着激情留下的余温。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雕花吊顶。娜娜从浴室走出来,裹着白色浴袍,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脸颊,笑着扑到我身上:「老公,爽够了没?今天得去公司对付那帮烦人精!」
    我点点头,笑道:「去吧,娜娜最能干。」
    她换上粉色套裙,背影消失在常春藤掩映的走廊,坐上管家开的车走了。
    老宅子安静得像被时间遗忘,菲佣轻手轻脚地忙碌着,婴儿房里传来希颖细微的哼声,带来一抹新生命气息。曼姿和希颖有专人轮班照料,护理师和菲佣进进出出,动作熟练而温柔。我推开婴儿房门,曼姿坐在摇椅上,怀抱希颖,轻声哼着歌,音色柔和如水。她穿着宽松的白色孕妇裙,脸上带着疲惫却温柔的笑,见我进来,抬头道:「爸爸,你看宝宝,睡得多香。」
    我轻触她的小脸,指尖感受到她皮肤的柔软和温热,心头涌起一股熟悉的暖意,却又夹杂着酸涩。她小脸粉嫩,眼睛半闭,嘴角微微上翘,像在梦里偷笑。曼姿小心翼翼地将她递过来:「轻点,你抱的时候托好头。」
    我接过希颖,小小的身体温热而轻盈,像一团软云。我轻轻晃着她,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和脸蛋,乌黑细软的头发蹭着我的嘴唇,带着奶香的温暖。希颖「哼唧」了两声,在回应我的亲昵。我轻声对曼姿说:「我们的女儿真可爱。」
    她脸上绽开幸福的笑容,眼底闪着柔光,说:「希希真的很像你。」
    我苦笑,低声说:「像你才对,眼睛那么秀气。」
    护理师端着温奶走进来,无意中听到对话,打量着我们,却只默默放下奶瓶,退了出去。
    推开二楼的书房门,橡木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加密币K线图依旧昼夜不停地跳动着,让我暂时忘了生活中的烦忧。这两天拋掉了大部分币种,只留了比特币和以太坊,两者都小涨了一些。我看了看后台,连同现金,总资產居然接近六百万,但数字的涨跌像一场没有尽头的赌局,就像娜娜说的,不小心还是会亏掉的。
    我下达了一些买入和卖出的指令,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颖颖在阳台浇多肉的画面。她指着那盆绿意盎然的植物,笑盈盈地说:「老公,这株叫『希望』。」我心头一酸,关掉屏幕,靠在椅背里,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早知道炒加密币能赚这么多钱,就该背着颖颖开始做这个投资,有了钱,颖颖也就不必为了事业牺牲那么多。但就算有了钱,颖颖就不会追求事业了?她那么要强......
    週六上午,门铃清脆地响了,打破老宅的寧静。管家将大头请了进来,他一身花里胡哨的衬衫,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像个归国探亲的华侨,身后跟着小雯。娜娜穿着浅粉色连衣短裙,笑容明艳如春花,从客厅迎出来:「大头哥哥!小雯!快进来坐!」她招呼菲佣接过大头手里的袋子,热情地招呼道:「儂们来得正好,我刚让伊拉泡了今年的龙井,快来尝尝!中午就在家吃饭好啦!」
    大头跨进门厅,瞪大眼打量四周,嘖嘖称奇:「林泽然!娜娜这老宅牛逼啊,像民国电影似的,法租界,有没有?这一带的房子,我长这么大,都是在马路边看看,从没进来过。」
    他挤眉弄眼,拍我肩膀,我齜牙摆手:「轻点,兄弟,儂想拍死我啊?」
    小雯笑着环顾四周:「然哥,这房子忒气派,老一代的豪门!」
    电梯门「叮」地轻响,曼姿抱着希颖从玻璃电梯里走出来,她已经换上了宽松的哺乳服和紧致的瑜伽裤,身形居然依旧那么苗条健美。希颖在她怀里,刚刚睡醒,心情似乎不错,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粉嫩的嘴角微微上翘。曼姿冲我们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又小心翼翼地调整抱姿,充满母性的温度。希颖「哼唧」了一声,小手攥牢了母亲的衣襟。
    娜娜快步上前,探头看希颖,轻声笑着说:「曼姿姐,希希醒了呀!」她伸手摸着希颖的小脸,语气里满是疼爱。大头和小雯凑了过来,仔细端详了一阵子。大头在小雯耳边悄语几句,小雯撇撇嘴,瞟了他一眼,轻轻打了他的手,说:「讨厌!谁要跟儂生?」
    在客厅坐下,我们一起拆开礼物:一堆婴儿衣物、一个毛绒玩具熊,还有两罐澳洲进口奶粉。大头咧嘴:「然哥,儂这小女儿将来肯定是个大美人,跟她姆妈一样!」小雯接话,笑道:「曼姿姐,你生小孩真是辛苦了!这房子住着真舒服,娜娜安排得老贴心了。」
    娜娜坐在我身旁,手很自然地搭在我腿上,手指轻捏,笑道:「那可不吗!曼姿姐和囡囡现在是最重要的人,一定要让伊拉住得舒心!」
    曼姿点点头,笑着回应:「是啊,娜娜忙前忙后,帮了我不少。」
    趁着娜娜去隔壁跟管家交代午餐,小雯压低嗓音说:「娜娜姐真体贴,换了别人,哪能这么大度?跟前任生小囡?早把你一脚踹出去了!」大头凑过来,低声道:「儂懂啥,娜娜是大户人家,谁没个叁妻四妾啊?泽然这福气,羡慕死人咧!」
    我脸一热,尷尬地摆手:「勿要乱讲,娜娜和曼姿是好姐妹,阿拉跟伊拉护理师讲,曼姿是娜娜的表姐,阿拉是一起照顾伊和希希哉。」
    大头端着茶杯,偷瞥了眼曼姿,凑到我耳边,低声嘀咕:「儂这小囡取名叫『希颖』,咋回事?儂还想着颖颖啊?娜娜会不高兴的,儂这胆子也忒大了!」
    「随便取的,哪想那么多。」
    大头挑眉,哼了声:「随便?儂当我傻啊?悠着点,兄弟!」
    我低头抿茶,心跳快了几拍,小雯正和曼姿聊着育婴的点点滴滴,笑得很明媚,可我总觉得她的眼神扫过来时,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下午,门铃再次响起,菲佣轻快地去开门,颖颖提着几个精緻的纸袋站在门口,穿着白色西服套裙。她冲我浅浅一笑,杏眼中净是道不尽的柔情:「泽然,我跟娜娜约好了,来看看曼姿和希颖。」
    娜娜从楼上跑下来,笑着迎上前,热情地抱住她:「颖姐,儂来了!快进来!儂来得正好,曼姿姐和小囡都醒着呢。」
    婴儿房里,曼姿正抱着女儿轻轻哼唱,颖颖上前,接过希颖,小心翼翼地抱住,凝视着她的小脸,亲了她一口,低声呢喃:「小宝贝,长得真像......真漂亮。儂啥时候会说话,叫我一声姨娘?」
    希颖「哼唧」一声,小手挥舞着抓住她的发梢,颖颖的眼中泛起泪光。曼姿在一旁看着,眼圈也红了,却没说什么。我们聊了几句,颖颖夸希颖的眼睛像曼姿,睫毛长,好可爱。颖颖的目光偶尔扫向我,满眼未说的心事。娜娜表面一团和气,跟颖颖亲亲热热地聊着,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掐了我好几回。
    颖颖抱着希颖亲了又亲,捨不得放下,又说了不少亲热地话,还是叹口气还给曼姿,转头看向我和娜娜:「娜娜,泽然,阿拉能单独谈谈吗?书房借用一下?」
    我们叁人走进书房,门一关,书架上的书籍和落地窗外的绿意瞬间将喧闹隔绝在门外。落座之后,颖颖的温婉和忧伤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杏眼中锋芒。她从Prada公文包里取出几份文件,推到我们面前:「娜娜,既然儂联合小股东挡了意向协议,阿拉也不想让内部矛盾公开化。不过,收购案势在必行。董事长委託我来谈个新方案。阿拉的意思是,确定增资扩股,只收购白天鹅25%的股份,确保不动用集团过多的资金。作为交换,收购价按市场估值上浮15%,确保公平合理。」她顿了顿,目光直视娜娜,又看了看我,「另外,我出任白天鹅负责创意和市场的副总裁,儂出任广告公司的总经理,请......泽然出任集团投资部的副总裁,负责用AI和大数据来评估估值,监督整个过程。这样,大家可以共赢,没必要闹得那么难看。」
    娜娜双手抱胸,嘴角微微一撇:「苏总监,儂这方案听着蛮大方,收购价上浮15%?儂策划炒作「心锁」系列,不就是要把白天鹅的估值搞上天吗?周凯那老狐狸的报表谁信?25%股份也够吸走集团好多现金了,对伐?儂和梁丽佳就是想用这些现金反向稀释我的股份,对伐?」她手指轻敲桌面,节奏分明,神态自信,儼然是与颖颖列堂堂之阵的对手。
    颖颖没急于反驳,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交叉,微微一笑:「娜娜,儂说的好像有道理。但白天鹅的报表阿拉也审过了,估值基于第叁方审计,不是编的。上浮15%是常规操作。要不,换成儂来主导重新评估,泽然可以用AI把关,不就透明了?如果儂坚持全盘否决,阿拉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董事会闹翻,对集团的利益和声誉都不好。」她身子前倾,眼神锁定娜娜,声音低沉有力,「24%是底线,再少收购就没意义了。这个方案,儂和泽然都有好处,是双赢,合作空间不要太大哦。」
    娜娜冷笑一声,坐直了身子,试图俯视颖颖:「苏总监,儂这算盘打得响,可副总裁听起来好听,实权呢?收购价上浮10%,股份18%,投资部副总裁给我家泽然加个常务,常务副总裁,让伊有实权审核所有数据。不然,免谈。」
    颖颖冷冰冰地了我一眼,眉心微皱,拿起笔在文件上划了几道,手指敲击桌面,节奏平稳,抬头道:「上浮13%,股份22%,投资部副总裁可以有审核权。娜娜,儂知道这方案已经是让步了,阿拉的耐心总归有限。」
    娜娜想了想,又瞥了我一眼,嘴角一勾,一双丹凤眼眯了起来:「儂追求事业,想上位,梁丽佳想夺权,阿拉清楚得很。」她拉过我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不然,连八个月都等不及?儂以后最好多跟阿拉合作,勿要总是帮梁丽佳。苏总监,儂跟周凯有男女关係,这是严重的利益衝突,董事会知道了不好办吧?」
    颖颖杏眼圆睁,瞳孔放大,面孔微红,不自主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愧疚,但很快恢復镇定。她冷笑一声:「娜娜,儂这是威胁我?有必要玩得这么脏?勿要相信那些谣言。」
    「谣言?开房记录总归假不了吧?我这里就有。」娜娜态度上毫不退让,手指敲击桌面,取过身边的平板,打开一张图片给颖颖看,「儂欢喜跟哪些男人上床,本来跟我无关,但是不能跟公司有利益衝突,对伐?股份20%,估值上浮11%,数据访问权和优先权勿能少。以后呢,儂最好跟阿拉合作,我很快就是董事长了,跟着梁丽佳没几天好混的。」
    我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转头问娜娜:「啥......记录?儂从哪里搞到的,啥时候的事体?儂怎么可以......」
    「儂勿要管,这是我和伊的公事。」
    颖颖看着我,杏眼里满是泪光,她沉默了很久,咬了咬嘴唇,掏出纸巾擦去眼角的泪水,渐渐恢復了平静,点头道:「成交。」
    她起身伸出手,和娜娜握了握,二人眼中都迸溅出无形的火花。握过手,颖颖声音恢復了平素的温柔:「娜娜,谢谢儂!希望合作愉快啊!这是我和陈昊的婚礼请柬,一个私密的婚礼,下个礼拜,只小范围邀请了一些朋友,凭二维码入场,希望你们能来。」
    娜娜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接过请柬,脸上又绽放出亲热地笑容:「颖姐,多亏有儂,我也替我家泽然谢谢儂!阿拉一定去捧场!」
    送颖颖离开后,门一关,娜娜扑到我怀里,长出一口气,亲了我一下,说:「儂的这个前妻谈判起来真不简单,不过总算稳住了。泽然,儂觉得呢?」
    「儂哪来的啥记录?为啥那么狠?何必撕破面孔,我......」
    她把我推开,气鼓鼓地说:「儂还护着伊?真是戇大!这些东西,是徵信公司拿来的,我藏起来是怕儂伤心,晓得伐?商场如战场,儂勿要怪我,好伐?」
    过了两天的一个中午,娜娜正在广告公司上班,我抱着希颖轻轻晃着,看着曼姿在她的卧室练瑜伽,空气中轻轻混合着奶香和牡丹花香。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是颖颖发来的微信:「来我家,现在。」
    我握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像火苗烧着心口,犹豫再叁,还是拿给曼姿看,问她该怎么办。她收起姿势,用毛巾擦了擦汗,接过希颖,摇着头说:「泽然,你去见她,是要......,对吗?你们背着娜娜,对得起她吗?你们也要结婚了,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因为爱你,她还照顾我和希希。颖颖就要和那个人结婚了,你就那么执着吗?」
    我无言以对,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挣扎了许久,还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渴望,像飞蛾扑火一样去了徐家匯。颖颖开门,她穿一件浅绿色连衣裙,化着淡妆,杏眼温柔如水。跟我记忆中唯一不同的是一头乌黑的长直发变成了大波浪,多了几分少妇的韵味。她只微微一笑,我便按捺不住,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深深地吻,她默契而热烈地回应着我,带着逝去的甜,用这份深情埋葬所有的痛苦。我们站在玄关,吻着,互相抚摸着,双手在彼此身上游走,摸索记忆的轮廓,一刻也不愿放手,动作小心翼翼,怕惊扰这片刻的梦境。她的指尖滑过我的后颈,我的手掌贴着她的腰背,感受她身体的温热,真希望时间在这一刻终结。
    我们跌跌撞撞地上了楼,走进卧室,她轻推我坐在床边,脱下我的Polo衫,杏眼凝视着我,带着不舍的温柔:「然然,倷还记得我们以前......」她没说完,声音哽咽。我拉她坐到我腿上,手指抚过她的脸颊,低声说:「颖颖,儂还是那么美,儂知道,我一直爱你。」
    她眼圈泛红,靠在我肩上,痛惜地轻抚着被娜娜咬出来的齿痕,呢喃着:「老公,我也捨不得倷......」
    我吻上她的脸庞,吻她的耳垂,嘴唇滑到她的眼角,尝到淡淡的咸味,她环抱着我,好像怕我随时消失。我们对视着,眼里满是彼此熟悉的柔情,又吻她,玫瑰香混着她的体温让我心跳加速。她轻声喘息:「然然,我要......」
    我解开她背后的拉鍊,浅绿色裙子滑落地面,赤裸的胴体展现在我面前,皮肤白皙如玉,乳房饱满挺立,小腹平坦,两条长腿修直苗条,像我记忆中的爱妻颖颖,唯有左手无名指上的心锁和穿过乳头的铂金乳钉分外刺眼。我手掌从她的脸颊一路爱抚到她的臀部,又痛惜地抚摸她的乳房,指尖触到坚硬的乳钉,低声问:「儂......这样不疼吗?」
    她摇头,杏眼里水波荡漾,双手捧着我的脸:「别问了,来吧,我好想倷。」说着便熟练地跪在我身前,拉下我的裤子,捧起半硬阴茎。
    「颖颖,慢点......」
    她抬头,对上我的目光,带着一丝羞涩的笑,伸出舌头:「放心,我有数。」
    很快,我就在她温暖的唇舌刺激下完全坚挺。我拉她躺到床上,俯身吻她的脖子,她的锁骨,舌尖滑过她的乳房,绕着乳钉轻舔,她的乳头滚烫,充血成樱桃色。我凝视她的杏眼,抚摸着她铺散开的乌黑长发,贪婪地吸着玫瑰香,低声说:「颖颖,我想儂,真的好想好想......」
    她双手捧着我的脸,吻上来,舌尖缠绕,呢喃:「老公,我也想倷......」
    我吻遍她的胸口,手指滑过她的小腹,来到她的阴部,摸到小阴唇上的叁对铂金阴环,心痛得像被针扎,喃喃:「儂怎么会......」
    她咬唇,娇喘中带着叹息:「还不是因为倷?勿要问了......」
    我低头吻她,舌尖轻触阴蒂,在铂金之间环吮吸她的阴唇,湿热的淫液带着腥甜的体香。
    她颤抖着低吟:「老公......好舒服......」
    我吮吸着,亲吻着,手指探入阴道轻轻抚摸,寻找G点,感受她的紧致和湿热,她的呻吟渐高,手指抓紧我的头发:「然然......别停......」
    我抬头,与她对视,杏眼里满是不舍,我低语:「颖颖,我想儂......」
    她喘息着回应:「老公,我也想倷......快来......」
    我俯身压在她身上,她的双腿缠上我的腰,紧紧夹住,好像永远不愿放开。我凝视她的杏眼,低吼:「颖颖,我永远都爱儂......」
    我一边缓缓进入已经氾滥成灾的阴道,一边吻着她,舌尖纠缠在一起,手掌抚过她的乳房。
    她娇喘声急促:「然然,抱紧我......」
    「颖颖,儂是我的唯一,我放不下来......」
    「老公,我也放不下倷......」
    我轻轻翻身,带着她面对面侧卧,她的腿依旧缠着我的腰。我右手抱紧她,左手轻轻揉捏她的乳房,缓慢抽插,节奏温柔却深情,想将她和我焊在一起。她眼波流转,低吟:「然然,勿要放手......求求倷......」
    我们又吻在了一处,彼此享受着鼻息的交织,汗水随着身体的纠缠混合在一处。颖颖身体开始发热,脸颊潮红,于是我加快节奏,抽插得更深,啪啪声混着她的呻吟,淫液顺着结合处流淌。她的身体颤抖,呻吟渐高:「我不行了......」
    我在她耳边低吼:「颖颖,我爱儂......」
    阴道猛烈收缩,高潮让她尖叫,身体后弓,双腿不自主地抽动,她紧闭双眼,呼吸为之一窒,过了良久,才从口中吐出一口气来,大声喊着:「然然......我好爱倷......」我也在她的紧缩中释放,紧紧抱住她,喘息声交织,最好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俩。绝望在亲密的快感中短暂消散,我们一起逃避心底的痛。
    高潮馀韵散去,她靠在我胸口,从床头的掏出薄荷香烟,点燃,青蓝色烟雾在她红唇间嫋嫋升起。
    我抚摸着她的身体,忍不住问她为啥又找我。她抽着烟,幽幽地说:「哈哈,倷现在才问?伊要我和过去告别。」
    我想起陈昊的模样,心下一阵噁心,冷笑道:「陈昊?伊是以什么身份告诉儂?医生?主人?未婚夫?」
    她愣了愣,问:「儂就这么介意阿拉在一起吗?」
    我咬牙道:「那天,我说了要保护儂,可儂自己跑到伊那里,变成那个母狗一样的『妮妮』,伊跟我承诺帮儂治疗,结果把儂治到自家床上,给儂洗脑,让儂跟我离婚,还在普吉岛......儂的『治疗日记』我都看了,伊这样还算人吗?儂还怪我介意?」
    颖颖愣住,杏眼里闪过一丝痛楚。她沉默片刻,嘴唇微微颤抖,缓缓坐起身,铂金乳钉闪着冷光。她咬紧唇,手指掐住我的胳膊:「倷讲得对,我变成『妮妮』,是自己选的路......但是倷呢?倷说要保护我,可那时候我在深渊里,倷在哪里?儂上了李文娜的床!伊拉了我一把,给我一个新的世界,哪怕是错的,我也只能抓紧伊。儂讲伊给我洗脑,倷自己呢?李文娜趁虚而入,倷不也接受了伊的爱?」她冷笑,「倷在普吉岛看了......倷又看了日记,还不是一样放不下我?倷有啥资格怪我?」
    「颖颖,儂不好总是拿娜娜当藉口。是儂跟我提出离婚,我死活不同意,高律师天天催我签字,逼我放手......更何况,儂跟老李,还有周凯,那些事体也怪我吗?这事也怪娜娜?」
    颖颖愣住,蜷起双膝,把头埋在双膝间,身体颤抖:「是啊,是我自己堕落,我不是好女人,我不是好妻子,我活该受到惩罚......倷为啥不放过我?让我自生自灭,倷也好,娜娜也好,都不要再管我了......」
    我忙起身紧紧抱住她,将她揽进怀里,柔声安慰:「颖颖,儂勿要这样,我在这里......我没有责怪儂,无论发生过什么事,我都爱儂。儂记得伐?我讲过,我只不过想知道真相,阿拉夫妻......总之阿拉之间勿要互相隐瞒,好伐?儂知道的,我一直都爱你。儂不要折磨自己,好伐?跟我回家,我给儂烧麻婆豆腐,糖醋排骨,儂欢喜吃的,好伐?」
    「太迟了,然然,一切都太迟了......」
    我抚摸着她的黑发:「一切都不迟,颖颖,阿拉可以重新开始。」
    她随着哭泣抽动,柔软的发丝滑过在我的指间,背脊的温热在我的手掌下起伏,像是说不尽的遗憾。
    「阿拉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可我心底清楚,所谓重新开始,谈何容易,我们中间,已经隔着好几座难以逾越的山川,这只是一句空话,空得像这房间里散不去的玫瑰花香,美好却虚幻。
    颖颖渐渐平静,她抬起头,杏眼里泪痕未乾:「倷讲勿要互相隐瞒,事到如今,倷也没啥好瞒着我了。倷讲呀,倷和李文娜,到底是啥时候开始的?」
    我犹豫片刻,还是坦白:「就是去年,儂在画廊跟曼姿表演的那天,我不开心,说去公司修服务器,其实是去了酒吧,见到伊,我没认出来,伊也装作不认识我,阿拉......一夜情......」
    颖颖眼神一暗,咬紧唇,接着问:「后来,广告大赏那夜,倷跟伊是不是也......」
    我默默点头,低头不敢看她。她猛地抬起手,狠狠扇了我一耳光,脸颊火辣辣地疼,她的声音带着愤怒和伤痛:「倷这个骗子!」紧接着,颖颖又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脸颊瞬间泛红,带着自责与痛楚:「我也坦白,那时候,我跟周凯在房间里......」
    我心下一片荒凉,连忙抓住她的手腕,急道:「颖颖,勿要这样!我知道儂一定是有苦衷的。儂是为了事业,对伐?」
    颖颖挣了挣,身体却软了下来,她扑倒在我怀里,脸埋在我的胸口,喃喃地说:「倷知道我为啥那么恨李文娜吗?伊的存在对我就是莫大的讽刺。我付出了那么多才能得到的东西,伊轻轻松松就有了,还站在道德高地上,天天讽刺我。伊哪里懂得阿拉无钱无势的苦衷?最后,还抢走了倷......」
    她深吸一口气,把脸扭到一边:「我为了争取到项目,老李,伊要占我的便宜,还要我陪客户......儂知不知道我有多难?我对不起倷,瞒着倷做这些事体......」她手指抓紧我的手臂,指甲深深掐进皮肉,发洩内心的痛苦。
    「颖颖,儂没必要那么拼呀,事业可以慢慢来,儂何苦......」
    她摇摇头,吃吃轻笑,不知蕴含了悲伤还是嘲讽:「倷说得倒轻巧,在这个行业,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主动争取,过几年就被淘汰了。光靠加班设计、画画,哪里可以出头?等过了叁十岁,还在做个默默无闻的设计师,根本就没有机会了。只有趁着年轻,快点做出成绩,才能出人头地,不然,我不甘心......」
    「我没办法怪儂,要怪,只能怪我没本事,不能在事业上帮儂。」
    她凑过脸,轻轻吻了吻我的唇,眼里闪着柔光:「倷这个傻瓜,我选择倷,是我心甘情愿,谁让我爱上了倷?」她顿了顿,抚摸着我的胳膊:「倷是不是去找了陈......还打了伊?」
    我微微点点头,避开她的眼神。她摸着娜娜在我身上留下的齿痕:「护士给我打了电话,伊不肯承认,还要我跟倷把前前后后的事说说清楚......倷还记得我们系的陈教授吗?」
    「就是那个要给儂保研的......」
    「我骗了倷,其实我去了酒店......伊亲我,我想,亲就亲了,后来伊脱我的裙子,我想,为了保研,脱就脱了,伊让我躺在床上,伊舔我那里,我感觉好舒服,反而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的手摸到我的脸,指尖温热,带着颤抖:「我不能对不起倷,就想推开,伊抓着我的大腿不放,那种快感太强烈,太真实,我怕会沦陷,就拼命踹了一脚,我穿上裙子就跑了。后来听说我踹掉了伊的一颗牙,伊气疯了,所以就封杀我。有时候,我想想,有些后悔。如果保研,有伊做后台,后边的路可能就不会那么......」
    「儂为啥不告诉我?伊封杀儂,阿拉可以出国,我......」
    「倷要是知道了,就不要我了,我也怕倷......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儂又不是不知道,爷娘不肯我出国,也没那么多钱,学艺术不要太贵好伐......还是伊懂我,伊讲,我是天生性感的女人,勿要对这种天赋感到羞耻,要学会释放性感,才能提升自己,发掘自己的潜能。」
    「儂勿要信这些鬼话,伊是想佔有儂,操控儂,才编出这些乱七八糟。儂不是那样的女人!」
    她抬头,认真地凝视我,眼中流露出哀怨之情:「倷怕是把我想像成了自己想要的那样,那不是真正的我。」
    「这也是伊讲的?」
    「伊讲,见我第一面,就知道我是被欲望缠绕的女人,倷还傻乎乎地不晓得。曼姿也能看出来,都跟伊讲了。讲起来,还是倷帮我,去跟别的男人做爱,让我发现了我自己......」
    都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我心如刀绞,盯着她的杏眼,声音几乎发颤:「颖颖,儂怎么能信伊?这些都是洗脑!我爱儂,我最瞭解儂,我跟儂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知道儂的心,儂不是他说的那种人!曼姿......我就知道是伊在这里捣鬼,儂勿要让自己活在伊拉的谎言里!」我伸手想拉她,掌心却悬在半空,怕触到她眼中的陌生,胸口像被无形的锁链勒紧,痛得无法呼吸。
    颖颖低头沉默片刻,轻声道:「陈昊给我的治疗,现在看起来很简单。伊后来讲,我之所以会人格解离,就是因为对自己的性感和欲望感到羞耻,欲望越多,快感越强,羞耻心就越会把人格撕裂。不如正视自己的欲望,羞耻都是社会强加给女人的,这样就会慢慢好起来。倷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她抽出一支烟,点着了,躺在我怀里慢慢吸了一口,青蓝色烟雾吐在我脸上,带着薄荷的清凉:「倷勿要怪曼姿,伊也懂我,伊啥错都没有。伊以前是贪玩,怀孕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伊有没有跟倷讲过?伊慢慢地爱上了倷,倷是个好男人,好爸爸......」
    「儂别乱讲,我跟伊啥都没有,希颖也是儂的主意!」
    颖颖伸手到床头弹烟灰,转身骑到我身上,哈哈笑了,杏眼里闪着揶揄的光:「倷真是人见人爱,自己还傻乎乎。倷要好好照顾她们母女俩,就把希颖当成我们的小囡好了。」
    我被她吐出的烟雾笼罩,心中烦闷不已,觉得陈昊的说法是歪理,却又不知如何反驳。我伸手在她的大腿上摩挲,感受着她皮肤的温热,享受这片刻的温柔,突然眼前一亮,抬头看向她:「颖颖,就算伊讲得有道理,但儂始终是自己的主人,陈昊不是。儂可以正视自己的欲望,但不能让欲望支配儂,更不能让别人利用儂的欲望达到伊拉的目的,对伐?儂总归可以喊『红』,选择停下来,重新找回自己。」
    颖颖低头咬唇,眼神迷离中沉默许久:「倷说得简单,可我已经......走得太远了。喊『红』?我怕我喊了,也没人听。」
    我们在无奈和绝望的心情下又缠绵了一回,身体交织的热烈像最后的挽留,她喊着:「老公,阿拉就一直这样下去......」,我们的呻吟和喘息混在一起,试图用快感冲散心头的痛楚。但时间过得真快,已经五点半了。
    我穿好衣服,颖颖披了件白色真丝睡裙,高挑的胴体在薄纱下若隐若现,花香还残留在她发间,曲线诱人却带着一丝残留的湿热痕跡。我看着她,怀着无限惆悵,宛如被无形的锁链勒住,痛得无法呼吸。
    拉开公寓门,她站在玄关,杏眼闪着泪光,低声道:「泽然,忘了我吧!开始儂的新生活。」
    我一阵眩晕,回身又把她搂入怀中,深深吻上去,舌尖缠绕,带着最后的绝望和不舍,捧着她的脸,说:「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儂,我爱儂,儂再考虑考虑,阿拉复婚,好伐?」
    她惊慌地「啊」了一声,猛地推开我。我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娜娜穿着红色连衣裙,站在门外的楼道里,脸色煞白,一双丹凤眼眯缝着看着我们。
    「娜娜,儂怎么来了?」
    她双手抱在胸前,上下打量颖颖,鼻孔里哧了一声,冷笑掛在嘴角,随即伸手揽住我,对颖颖说:「苏总监,谢谢儂伺候我老公啊!」又娇嗔着拍了拍我,「我家泽然啊,总是喜欢出来找野女人,儂辛苦了。」
    颖颖脸色刷地胀红,杏眼瞟了我一眼,带着羞愤和痛楚,「哐「地一声关上了门。娜娜放开我的胳膊,转身就走,高跟鞋叩响地面:「回家!」我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脑海残留的玫瑰花香已被娜娜的冷笑彻底撕碎。
    一回到家,娜娜冷着脸催促我去洗澡:「快去,洗乾净点!消消毒!」
    我洗了十分鐘出来,裹着浴巾,她远远地嗅了嗅,皱眉,鼻子里哼了一声:「还不够乾净,脏死了,浑身都是狐狸精味!进去重洗,不洗乾净不许出来!」
    她叫菲佣把我今天穿的衣服塞进塑料袋,喷了好多消毒药水,扎得紧紧的,拿去外边的垃圾箱扔掉。我想跟她谈谈,道歉,解释都好,低声道:「娜娜,对不起,我......」
    她猛地转头,丹凤眼瞪着我:「勿要过来,勿要跟我说话,勿要碰我!」她叫菲佣在书房搭了个铺,扔了床被子给我:「今晚睡那里!」
    曼姿抱着希颖,想过来劝解,却被娜娜打断:「曼姿姐,你和囡囡离这个男人远一点,他好脏,怕是染上了什么病!明天要他去医院检查!」
    第二天早晨,我从书房出来,揉着酸痛的脖子,发现娜娜不在家。管家递来一封信,信封上熟悉的香气让我心头一紧。娜娜娟秀的字跡带着颤抖:
    泽然,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那么爱你,用尽全力爱你,你却这样对我。我问我自己,娜娜,你这个笨蛋,你现在该怎么办?我想了一夜,算了,为了爱你,为了你的救赎,我愿意再试最后一次。不要来找我,很快就会回来。
    爱你的傻瓜
    娜娜
    我给她打电话,已经关机了。急忙找曼姿,她正哄着希颖,接过信扫了一眼,叹口气:「为啥又是这样?」
    我回想起颖颖在陈昊身边变成「妮妮」的样子,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低声道:「她不会是去找陈昊了吧?」
    曼姿一惊,皱眉道:「不至于吧......」
    她给颖颖拨了电话,先聊了一些宝宝的事,终于支支吾吾地问:「陈昊现在在哪里?」
    颖颖平静中带着疲惫:「他这两天在新加坡开学术会议,週末才回来。怎么了?」
    「没事,就是问问......下周你们的婚礼,我们......」
    「曼姿,你们一定要来!我知道你和泽然都生他的气,但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吗?」
    晚上,我彻夜未眠,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那精緻的雕花吊顶,脑海中反復想像着她离去时的决绝身影。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柑橘香水味,那是她留下的温柔在陪伴着我,却如一根刺般扎进我的心窝。
    我反復猜测她去了哪里——浦东的公寓空空荡荡的,她会躲在哪里?独自蜷缩在沙发上刷着小红书,试图用那些光鲜的生活照麻痹自己?穿着红色吊带裙在酒吧里和陌生男人调情?又或许在江边漫步,吹着夜风,任由泪水与江水交融。她在做什么?是否像我一样,辗转反侧?这些念头如潮水般涌来,让我第一次深刻意识到,过去的自己是个多么自私的混蛋。
    回想我们在酒吧的相遇的那个夜晚,她主动配合我的调情,在激情中把我带进入她的世界。那时,我正深陷对颖颖的痛苦中,她成了我逃避现实的港湾。我无条件地接受了她对我的爱,将沉浸在她的温暖中视为理所当然,从未真正设身处地为她着想,考虑她的感受。
    在普吉岛的别墅里,她被骗,以为带我去看到陈昊和颖颖秀恩爱后会死心,却意外目睹颖颖的堕落,那一刻她的泪水和颤抖让我心疼,却也让我自私地庆倖自己有她作为支柱。我从未主动去化解她内心的不安,只是被动地享受她的付出。
    现在,我终于承认,对娜娜的感情,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现实的逃避。她在我们关係中的主动——从酒吧的激情到日本的调查,从接受求婚到照顾曼姿——都是我欣然享受她的付出。我总是藉口情感纠葛,让她独自承担关係的重量。
    我们的开始,也许是一场美丽的误会,一场我对颖颖背叛的报復。那晚在拳击赛后,她当眾吻我,我将她推开,却从未想过这对她意味着什么。在酒吧,她扇我耳光,又坐在我怀里吻我。她敢爱敢恨,在我的感情世界里显得那么无辜。她害怕被人看作拆散我和颖颖的小叁,总是在朋友圈高调秀恩爱,以此证明自己的正当性;她介意我和颖颖的那些混乱的过去,那段阴影一直笼罩着她,让她在东京的赏樱时泪流满面,质问自己是否只是替身;她在公司会议上面对颖颖的冷嘲热讽,却勇敢地熬夜做出方案,赢得认可。她诚实、包容,始终积极面对这段感情带来的折磨——从东京諮询室中的崩溃到希颖的出生,她从未真正放弃过我。
    林泽然啊林泽然,你太不是东西了。你是软弱,还是贪婪,或者是彻底沉沦?软弱到不敢直面自己的欲望和责任,贪婪到同时想要颖颖的救赎、娜娜的陪伴和曼姿的责任?你的生活变得乱七八糟,婚姻崩盘、情感纠葛和对希颖的责任,归根结底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你从未真正掌控过自己的生活,从伊甸园般的婚姻开始,就被欲望的蛇引诱,一步步滑向深渊。你怂恿颖颖探索冒险,却在她的沉沦中无计可施;你接受娜娜的爱,却在她的付出中逃避;你成为希颖的父亲,却又让娜娜安排一切。或许,一切的根源在于你的自私——你总想抓住所有,却什么都留不住。
    清晨,我索性翻身起床,放弃了继续纠缠在那些无休止的思绪中。披上睡袍,赤脚走出卧室,径直下楼去找管家钱叔。他正站在厨房外的小院里,指挥菲佣打扫,脸上那惯有的平静笑容让人稍感安心。我直接问他娜娜昨天早上离开时的情形和行踪。
    钱叔微微一愣,擦了擦手,叫人给我端来一杯咖啡,语气稳重,却带着一丝犹豫,仿佛在斟酌:「林先生,除了那封信之外,小姐走时仔细交代过,要我们好好服务您和表小姐母女。」
    我揉了揉眼睛,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强打精神,追问:「钱叔,她拖着行李出门,你就没多问一句?不觉得奇怪吗?」
    「小姐并没有说去哪里,只说有事要办,让我们别担心。她的事,我不好多问。」
    「她平时就这样吗?一个人说走就走?」
    钱叔想了想:「以前老董事长全家住在这里的时候,娜娜小姐就经常和太太吵架。老董事长调解不了,她就气衝衝地离家出走。」
    「那她通常去哪里?」
    「有时候是去网吧通宵玩游戏散心;有时候是去闺蜜家住上几天,都是我寻去,把她接回来的。」
    我皱眉:「她小时候是这样,成年后呢?她还这样?」
    「成年后,她走得更远了,跑到各地旅游散心。有一次,她一个人飞到叁亚,在海边住了半个月;还有一次,她开着那辆Mini  Cooper,一路自驾到拉萨,在布达拉宫前拍了张照片发给我,说是找心灵平静。」
    「那后来呢?」
    「成年后,她就搬出去了,不跟太太来哉。后来,董事长全家都搬去了新房。多的我就不好讲了,林先生,一家人过日子,吵吵闹闹都是难免的,我们不好议论主人家的是非。」
    我沉默片刻,又问:「钱叔,您觉得她这次......」
    「娜娜小姐从小就这样,性子烈,但心肠好。我不好管你们的家事,不过您别太担心,她会回来的。」
    说话间,曼姿穿着瑜伽服,抱着希颖从楼上下来。她步伐轻盈,径直走向小院子,给孩子看那些花花草草。阳光洒在她身上,那修长的身材曲线在紧身瑜伽服的勾勒下依然那么完美,散发着一种成熟的魅力,让我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她脸上的水肿明显消退了很多,恢復了漂亮的脸型,只是多了几分母性的柔和。见到钱叔,她依旧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的身份比较敏感,不敢显露出和我太多的亲昵,怕旁人怀疑、间话。但其实明眼人一看希颖的样貌——那双大眼睛和我的眉宇相似度那么高——心下就会明白一切。她以前总是大大咧咧的,兴致高涨时会调皮地跟我调情,叫我「老公」。可真如同颖颖说的,怀孕后她就如同变了一个人,变得安静、内敛了许多。母性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它能让一个女人从张扬转为温柔,从自我转为无私。
    钱叔问候了曼姿,招呼菲佣给她端来丰盛的西式早餐——煎蛋、培根、水果沙拉和热牛奶。
    我走上前,抱过希颖,让曼姿坐在餐桌旁好好吃早餐。希颖听到我的声音,在怀里「哼唧」了几声,一双大眼睛注视着我,那眼神纯真而好奇。我低头亲了又亲,说:「希颖,能看见爸爸吗?你会叫爸爸吗?」
    曼姿胀红了脸,向周围张望:「别那么大声,让他们听见。」
    「妈妈紧张了,阿拉勿用紧张,伊拉听勿懂,对伐?」
    「娜娜有消息了吗?我晚上都没有睡好,奶涨得厉害,起来吸奶。颖颖说娜娜把你们堵在门口......」
    我逗弄着希颖的小手:「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
    「我提醒过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放不下她,但你考虑过娜娜的感受吗?她那么爱你......」
    「唉......我知道,我错了......」我轻轻晃着怀里的希颖,她开心地哼哼着,「我们的事,你最清楚......颖颖是要跟我告别......」
    曼姿看着手中的牛奶杯,轻轻叹了口气:「泽然,你总是这样......我知道颖颖在你心里占着位置,她的事,你放不下,我也放不下,都是我不好。但娜娜呢?她为你做了那么多,她把心都掏给了你。她表面上坚强,可她那眼神......我看着都心疼。她那么爱你,你不能总让她一个人扛着这些。」
    「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抬头直视着我,眼中带着母性的温柔和坚毅:「我们的事......颖颖跟你告别,或许是她最后的温柔,但你不能伤害娜娜。希颖还小,她需要一个稳定的家。你是她的爸爸,也是娜娜的依靠。别让过去毁了现在,好吗?想想孩子,想想娜娜......」
    我的电话响了,是颖颖的微信通话。我盯着屏幕上她的头像——那张她在普吉岛海边微笑的照片,是我拍的。那边背景音有些杂乱,她的声音有些急切:「泽然,娜娜在家吗?阿拉联系不上伊。」
    「伊不在公司吗......伊不在家。」
    「那天儂们回去之后......」颖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是不是吵架了?」
    我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诚实回答:「伊没跟我吵,但是很生气。昨天早上就出去了,留了一封信,不辞而别。我也在找伊。」
    颖颖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所以曼姿昨天打电话给我。儂们怀疑伊是去找陈昊了,是伐?陈昊不在国内,下个礼拜才回来。」
    「儂......那天不就是去找伊了......」
    颖颖又沉默了,我能听到她那边键盘敲击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终于换了一个话题,用普通话恢復了职业化的冷静:「昨天董事会表决通过了,娜娜的总经理任命书已经上了OA。她没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只发了个邮件,让我代理总经理,老李在跟我闹......等她回来,麻烦你们叫她快来公司办交接手续。」
    我听着她的声音,心乱如麻。那种曾经的默契和亲密如今已成遥远的回忆:「好,我知道了。等她回家,我会告诉她。」
    该来的还是来了,明天就是颖颖和陈昊的婚礼。我心中隐隐知道,她策划的这个「私密」婚礼,一定是对我精神上的巨大折磨,就是为了实现她说的那句「泽然,忘了我吧!开始儂的新生活。」这话如一根棘刺,扎得我夜不能寐。带二维码的婚礼请柬意味着最后的考验,我既恐惧又不舍。
    曼姿轻轻握住我的手:「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颖颖的婚礼......她请你们去,肯定有她的用意。或许是想让你亲眼看到她的选择,好让你彻底死心;或许是她自己也需要这个仪式来结束过去。但不管怎样,她还在乎你的感受——至少,不想让你亲眼看见。」
    她顿了顿,看着窗外满树的黄色叶子,道:「不去的话,你可能会后悔一辈子,总觉得少了最后的告别。去了,虽然痛苦,但至少能面对现实。娜娜不在,那就我陪你去吧。不过记住,千万别衝动,千万别让场面难堪——为了颖颖,为了希颖,也为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