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其实有亿点点期待这种困扰发生。
    关跃回复得很快。
    我是关助：请放心，我会尽快处理。
    温乐然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施渐宁那边也已经察觉。
    也对，重鸣这种大集团必然有专门的舆情监控，说不定早就在处理了。
    重鸣旗下还有圈内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掌握着不少媒体资源，这种热搜应该分分钟就能撤掉。
    温乐然自我安慰地想。
    然而喂好猫，浇完水，该做的都做了，再次打开手机，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热搜还在。
    第9章 电话
    词条甚至还在热搜上前进了两位。
    温乐然不死心地刷新了一下，页面丝毫没变。
    已经过去大半个小时，对有能力的公关团队来说，就算无法直接撤掉热搜，也应该足够控制局面，不至于让话题继续发酵。
    这不对劲。
    温乐然在话题里翻了一阵，终于咬咬牙，拨通关跃的电话。
    “温先生？”关跃语气依旧客气，听不出一丝异样。
    温乐然眸光又沉了沉。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问，那个热搜……”
    “抱歉温先生，这次是我的失误。”关跃没等他问完就先开口道歉，“公关部门已经在加急处理，就是还需要一点时间。”
    温乐然忍不住看了眼墙上的钟。
    从爆料发出到现在已经快两个小时了，如果热度继续膨胀……哪怕再不上心，他那位经纪人发现也是早晚的事。
    “关助理，”温乐然定了定神，“这个热搜，还要处理多久？”
    “暂时无法确定。”关跃说着，又体贴地问，“温先生是遇到什么困扰了吗？我能为您做什么？”
    “没……”温乐然又看了眼时间，抿住了唇，“但这热搜对我来说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关跃仿佛一个人工智能：“抱歉，我们会尽快处理好。”
    要是还察不出问题，温乐然都要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掠过，他突然心中一动。
    “关助理，这事……施先生知道吗？”
    关跃：“当然。先生还特意叮嘱我们要尽快处理。”
    温乐然试探着问：“还有别的吗？”
    伶俐的关大助理像是突然宕机：“别的是指？”
    比如他的陈年黑料合集，看了吗？什么反应？后悔吗？
    或者，有没有别人（用力比划）看了，对他心生不满，投诉到大boss这来？
    温乐然内心弹幕噗噗地刷，话在嘴里转了几圈，却换了个说法：“施先生看热搜了吗？”
    关·人工智能·跃又好了，反应迅速，清晰又谨慎地回答：“热搜内容和舆论走向，都会由专人整理后呈交给先生。”
    那大概是看了。
    既然有专人整理，黑料总结必不会被漏掉。
    要是施渐宁真看了，有没有可能突然发现，他并不是个合适的协议结婚对象？毕竟道德有污点的对象，在长辈那里就不好过关，更不要说促使施渐宁选择协议婚姻的那个未知目的……
    温乐然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
    说不定，这热搜迟迟没撤下去，就是因为施渐宁在迟疑？
    假如施渐宁真的觉得他不合适，提出解除协议……那热搜带来的麻烦，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甚至愿意补偿施渐宁的精神损失！括弧，物质上。
    然而温乐然等了半天，才发现关跃的回答已经结束。
    内心挣扎了一秒，他没忍住，问：“施先生看了之后，没说什么吗？”
    电话那边静了片刻，突然响起另一个声音。
    “你希望我说什么？”
    温乐然差点没把手机给扔了：“施、施先生。”
    q口q！
    关跃也没跟他说大boss就在旁边听着啊！录音都得提前告知对方呢，这怎么能不说！
    然而关大助理毫无愧疚，显然早就打开了手机公放，施渐宁的声音很快便再次响起：“所以，你究竟想问什么？”
    温乐然脊背一直，宛如课堂上被点名的学生。
    “没想问什么！”
    “嗯？”
    温乐然都被施渐宁“嗯”出心理阴影了，超频运转的脑子在万分之一秒里勉强揪出一丝记忆。
    “我、我担心会给您添麻烦。”他现在特别庆幸自己之前因为一点小愧疚，多发了条信息，“我之前还给关助理发信息呢！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电话那边久久没应。
    直到温乐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才听施渐宁不紧不慢地说：“麻烦？”
    温乐然喉结微滑，话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就是，热搜里有人在科普我以前的黑料……不知道会不会给您造成什么麻烦？”
    “如果会，你打算怎么办？”
    温乐然：……
    这么问就没意思了啊。
    施渐宁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让我解除协议？”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温乐然却听得后背一寒。
    那天夜里，狭窄车厢中压得人透不过气的强势再次浮现，他仿佛还能听到施渐宁当时说的话。
    ——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不不不，我没有！怎么可能！”
    施渐宁没吭声。
    回答不对？
    温乐然舔了舔唇，竖起耳朵等了会儿，又怂怂地补救：“如果您想……”
    也可以。
    不知过了多久，那边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哼笑。
    好的，这个答案也不对。
    温乐然默默闭嘴。
    大boss的心思真难猜。
    然而施渐宁哼笑一声后又不说话了。
    沉默让人恐惧，温乐然死死捏着手机，看着秒针转过一圈又一圈，终于忍不住，硬着头皮把话题扯回去。
    “施先生，热搜……真的不能撤掉吗？”
    施渐宁凉凉地问：“你急什么？”
    词条都爬到热搜第五了，他能不急吗！
    可施渐宁的语气让他头皮发麻，温乐然哭丧着脸回答：“没急什么。”
    就是不知道他那位经纪人会不会已经发现这个热搜，然后从那几条被点赞顶到热评的小道消息里，冒出点不太美好的打算。
    想到经纪人可能会做的事，温乐然就提前糟心起来。
    他下意识开口：“我担心热搜一直挂着，会出意外……”
    “意外？”施渐宁声音沉了沉，“你觉得会有什么意外？”
    温乐然冷不丁地清醒过来。
    把自己刚说的话盘了一遍，他顿时毛都炸了。
    草。
    施渐宁不会以为他是在暗示要干点什么吧！
    “没没没我没觉得，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我不是，我没有……”
    温乐然说不下去了。
    他发现，自己好像掉进了大坑，说什么都是错。
    更可怕的是，施渐宁又不说话了。
    呜。
    所幸，施渐宁没有沉默太久。
    男人的语气似乎多了点清浅的笑意，居然有种让人安心的温柔：“当初既然选择你，自然是了解过你的事。一个黑热搜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别急。”
    温乐然微怔。
    “只要你不是私生，有什么好怕的。”施渐宁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问，“还是说，你当时骗了我？”
    “绝对没有！”温乐然一秒否认。
    什么安心，什么温柔，果然喵喵的都是错觉。
    “我明白了……打扰！”
    说完，他也不敢等施渐宁再开口，一气呵成地挂掉了电话。
    通话突然中断，施渐宁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屏幕，眉尖微微挑起，又转向关跃。
    关跃肯定地道：“是温先生主动挂断的。”
    施渐宁眉尖又挑高一分。
    他也没说什么吓人的话啊。
    关跃不太自然地垂眼，默默收回自己的手机。
    施渐宁轻啧一声，问：“还没联系上池颂？”
    关跃知道自家领导在问什么：“已经跟池先生沟通过了，他那边半个小时前就接手了公关，但热搜……是池先生按着没让处理的。”
    “这就开始造势了啊。”施渐宁略一沉吟就明白了。“也行。”
    关跃自然也是因为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才没有阻止，没多解释，见施渐宁不再说话，便继续专心处理自己的工作。
    然而过了会，施渐宁又突然开口：“你多盯着点。”
    关跃一怔。
    “热搜。”施渐宁说。
    温乐然那句“意外”显然不是真的随口说说而已，就是不知道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
    也许，当初选择温乐然确实不是一个明志的决定。
    施渐宁想着，却又不经意地想起刚才那通电话。
    明明隔着电话，可最后那微颤的嗓音，却好像能让人看到他快哭出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