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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今晚就把婚前协议找出来!
    纪攸宁在心里边叨两句。
    起床到卫生间,面对镜子拉开衬衣,看清上头几道清晰显眼的痕迹,眼睛陡然瞪大。
    待会儿就把婚前协议找出来!!!
    他怒冲冲洗漱完,又怒冲冲换好衣服,再怒冲到楼下,客厅里却只有姥姥和小五。
    “姥姥,沈哥呢?”
    “刚才有个姓余的,说是管家,把小舟叫走了。”姥姥瞧他毛毛躁躁地,头发都乱了,上手给拨了拨,拉他到餐厅吃早饭,“本来想等你,小舟说你昨晚熬夜了,要多睡会儿,我们就先吃了。”
    纪攸宁被姥姥拉着坐下,喝口小米粥,再问:“余伯把沈哥叫去哪儿了?”
    “说是到后头山上去,他爷爷喊他。”
    —
    苏家出了那么大的事。
    作为姻亲,老爷子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不知道。
    不仅第一时间收到通知,很快就查到背后捅刺苏家的人。
    老爷子也不废话,就两个字,“理由。”
    沈砚舟回地亦是简洁明了,“上次泛悦那件事,是苏家。”
    “可有证据?”
    “没有证据。”
    沈砚舟如同一个不讲道理的地痞流氓,况且对苏家做都做了,还能后悔不成?
    “那些事也不算我冤枉他们,单说刚研发出来的芯片,眼看快要成功,转头就将核心人员开除,只为了芯片上市后多得利……”
    沈砚舟都懒得评判这种事,又不得不说两句,“眼皮子浅,做不了长久,您给他们行的方便也够多了,不能因为是姻亲,就一直纵容啊。”
    就连沈昭岐都知道要以礼相待那些研发人员,可见苏家连沈昭岐都不如。
    当年要不是倚仗着沈家,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打渔呢。
    老爷子听着他这些话,半晌后才问:“除此之外呢?”
    八角亭里的空气忽地停止流动。
    沈砚舟隔着盲镜望向对面的老人,话在嘴边转了转,“除此之外,想必爷爷心里已经有数。”
    沈默中。
    按照他们之前的关系,不到必要时刻,沈砚舟不会动这个三叔。
    然而现在,却第一个对他下手。
    可想,关系已经崩裂。
    老爷子神色不变,似早有预料,“看似不争,实则争得比谁都厉害啊。”
    他默认了沈默中是为了沈家家产,也只有这个理由,苏家才会倾尽全力帮他。
    “我看未必。”
    苏家事后,沈砚舟仔细想了想,沈默中已经知道他在装瞎,为什么还要当他的面动他的逆鳞?
    那分明是故意惹怒他。
    要他对苏家下手。
    苏家重创,对沈默中又有什么好处?
    除非……他想铲除的目标里就有苏家。
    沈砚舟近乎用不客气地态度质问老爷子,“您了解三叔这个人么。”
    八角亭内,一片寂静。
    沉默近三分钟,沈砚舟知道问不出什么,随即拄着盲杖起身,“时候不早,孙儿这就先走了。”
    “你屋里那个……”老爷子今天找他来,除了苏家那件事,就是纪攸宁,明确了跟他说,“是个变数,不能要。”
    沈砚舟沉吟一阵,“我记得以前,您也不太喜欢我妈,觉得她这个姜家千金,出身虽高但不太稳重,总喜欢到处玩儿,但没办法,我爸只喜欢我妈,喜欢陪她到处玩儿……”
    他默了数秒,“我也是。我们要的是伴侣,不是合作伙伴。”
    不需要出身高贵,稳重得体,相处舒服自然,就够了。
    “这样的话,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他不是他爸,还得求着老爷子同意。
    同不同意,纪攸宁都是他老婆。
    第43章
    他的话, 说得相当不客气。
    余管家在旁边听了心里直突突,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他在沈家干了少说有四十年,还从没见过谁敢跟老爷子这样说话。哪怕往日, 大少爷也是恭恭敬敬的,怎么今天?
    八角亭里,气氛一瞬剑拔弩张。
    为了不叫这对爷孙关系继续恶化,余管家笑着往前一步试图缓和, 沈砚舟却先说:“要是没什么事, 孙儿就先走了。”
    而后不管老爷子铁青的脸色,哒哒点着盲杖走出八角亭。
    余管家见状,连忙劝慰老爷子:“大少爷还年轻,说话不知道轻重, 您别往心里去。”
    “不知道轻重?”老爷子偏开头, 眼角被气得不断抽搐, “你看看, 这就是我沈家的少爷,为了个男人……”
    余管家有心想帮着辩两句。
    他瞧纪先生就挺好的,待人真诚,万事也都以大少爷为主,反应是慢了点, 又不是傻到底。
    但他要真这么说,老爷子只怕会更加不喜。
    管家想想还是咽了回去,给老爷子一个台阶, 劝他别同小辈置气。
    毕竟是长房唯一的血脉,老爷子也不可能真的闹翻脸。
    没过一会儿,软了语调:“就知道在我这儿逞强,眼睛还没好, 磕了碰了怎么办,赶紧扶他去。”
    管家应了声,大步追上走出去数米远的人,扶着他就问:“要不,我叫纪先生过来。”
    沈砚舟摇摇头,压低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压不住的笑意,道:“他还在睡呢,别吵了他。”
    “大少爷很喜欢啊。”
    “没办法,一辈子难得碰见一个。”
    这个管家没法儿反驳。
    却不大赞同,他今天差点惹怒老爷子的举动。
    “您先顺着老爷子,把他哄开心不就好了,至于纪先生,这一年年过下去,老爷子就算再不满,不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但这个办法,却是建立在纪攸宁日后都要被低看的基础上。
    沈砚舟以前不懂,每当有人奚落、明里暗里贬低母亲时,父亲总是当面反击回去,暗地再教训不好么?
    现在倒有了点体会。
    “他在我这里样样都好。”所以听不得半点说他的话,况且,“我又不是没有能力护着他,就不叫他受那些委屈了。”
    管家心头微颤,透过他好像看见了他父亲沈淮序,却比沈淮序更加坚毅、无畏。
    他张口还想再劝。
    走出花园,远远地看见纪攸宁跳下送餐车,笑着跟收餐具的阿姨挥手,转身迎着朝阳走来。
    也不知道是谁先停下了脚步。
    直到人走近,管家恍然喊了一声“纪先生”。
    “余伯伯早。”
    纪攸宁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沈砚舟。
    沈砚舟这才出声:“你怎么来了?”
    “过来接你啊。”
    管家把人送到,识趣离开。
    纪攸宁接着继续道:“姥姥说你来爷爷这里,我就来了,是……出什么事了么?”
    “没什么大事。”沈砚舟想了想,“就是问问姥姥在这里住得还习不习惯,这不是还有两天要走了嘛,叫我多准备点礼物给带回去。”
    “这样啊。”纪攸宁没有丝毫怀疑,只觉得意外,沈家爷爷居然还念着他们的一点小事,“姥姥刚才还跟我说呢,不用准备礼物。”
    他扶着人上车回去。
    沈砚舟捏了捏他的手,岔开话题,问别的:“什么时候起来的?”
    “好像是七点五十,反正不到八点。”
    “那就是我走了以后。”沈砚舟又问:“早饭吃了么?”
    纪攸宁点头:“吃了,刚才阿姨去收餐具,我就一道跟过来了。”
    “那就好。”沈砚舟忽然降低声量,凑到他耳边,“还疼不疼。”
    纪攸宁下意识瞟眼前排的司机,无声瞪他两眼,同样压低声音:“不准问!”
    “怎么不能问了?要是还疼,我给你抹药揉一揉。”
    “流氓!”
    纪攸宁本来都不想跟他计较了,这会儿听他大喇喇地这么说,连带着昨晚的记忆都被勾了出来——毛茸茸的黑脑袋埋在胸口,嘬出啧啧水声……
    光是想一想,脸都红得发烫。
    “你以后不准那样了。”
    声音越说越小,近乎听不见。
    沈砚舟就爱逗他,“那样是哪样?”
    那种事,纪攸宁怎么说得出口,干脆别开脸不看他。
    “宁宁?”
    沈砚舟歪头凑近。
    纪攸宁反而躲得更远。
    僵持一阵,眼看快到家了,沈砚舟不再紧紧相逼,“好吧,不那样就不那样。”
    纪攸宁这才回头。
    可刚一回头,就被他猝不及防亲了一下,“下次换宁宁来,好不好?”
    换他!
    纪攸宁短暂怔住,目光从他脸上那副盲镜,一点点往下,落到唇瓣,再往下,直至胸前……似要透过他的薄款马甲衫,看清里面。
    偶尔摁上去,好像确实挺软的。
    “宁宁。”沈砚舟猛地低身凑近,“你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