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花和云月憋不住笑了起来。
    云月道：“这河蚌故意的吧！专门欺负男孩儿！大哥、二哥都被夹过！”
    云花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但，女孩儿们也没有淘气的伸手去捅就是了。
    云承福吹吹自己的手，脸上神色还很严肃，对宝丫道：“这河蚌，你专门训过的？”
    不然怎么会这么听话？
    宝丫是个诚实的孩子，她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觉得它们肯定害怕被做成菜，就吓唬吓唬它们，它们就都听话了。”
    那你可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云承福想。
    ……
    晚上吃了饭，一家人早早就睡下。
    次日就是大年三十了，得早起换新衣，簪缕花，贴春联、福字，还得准备晌午饭和晚上的年夜饭。
    这一晚，宝丫翻来覆去的半宿都没睡着。
    之前的两年，她都是在陈家柴房过的，除了能比平时多吃到两块小肥肉，过年在她来看，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但今年不一样了，她能和全家人一起，度过一个喜气洋洋，欢欢乐乐的年。
    新衣裳叠的整齐，就放在床脚，缕花和喜气的新花簪就放在书桌上，还有何春秀给她做的新鞋，上面绣了她喜欢的小兔子……
    她正翻来覆去睡不着，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声音很轻，就敲了两下。
    然后响起了云月的压的很低的声音：“宝丫！快让我进去，我睡不着，找你说说话！”
    宝丫也正睡不着，一骨碌爬了起来，赤着脚跑下床去开门。
    房门一打开，云月穿着亵衣，怀里抱着两只毛茸茸的小兔子。
    云花也在，怀里也抱了只小兔子，就站在云月身后。
    “三姐姐，四姐姐，快进来！”宝丫笑弯了一双星眸，把两人让进来。
    三个小丫头挤在一张床上，搂着小兔子，一起谈天说地。
    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瞪瞪的睡过去，怀里的小兔子们也纷纷溜走，在屋里乱蹦乱跳起来。
    第二日一早，宝丫是第一个醒来的，三只小兔子已经跳上窗台，把她养的一盆金蕊菊都给吃秃了。
    还有桌上没来得及收拾的桑皮纸，也啃成了碎片；笔架上的羊毛笔，也给啃秃了。
    宝丫看看自己左右两边睡得正香的云花和云月，一脚一个，把人踹醒。
    “三姐姐，四姐姐，快起来！小兔子都跑啦！”
    云花和云月一个激灵，也爬了起来。
    云花：“哪呢？跑哪去了？！”
    云月：“这不是在呢么！”
    宝丫一指散布在窗台和桌上的三只小兔子，三个小丫头赶紧行动起来，穿好衣裳，抓兔子！
    没想到大过年的，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逮兔子。
    好不容易将三只小兔子都抓住，送回云月房间的围栏里。
    三个小丫头互相帮助，把发髻也梳好了，顺便簪上了大红的缕花，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等到她们三个下楼来，云承福和云承禄已经在院子里到处贴对联和福字了。
    宝丫走出前院，就看见云承福穿着一件梅染色的暗纹长衫，站的笔挺，双手背后，俨然一个小先生的样子，正在指挥云承禄贴前门口的对联。
    “左一点，嗯……多了，往下一点……”
    云承禄站在一张小凳子上，歪着身子比划来比划去的：“大哥，还不行呢？”
    “最后再往右一毫厘。”云承福拍板道。
    云承禄：……
    他觉得大哥是不是有点过于精确了？
    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云承福解释道：“这是贴在大门上的，门面，一定要正。院儿里的我就不这么多要求了。”
    云承禄暗暗噘起了嘴。
    可拉倒吧！刚才贴磨坊的对联，云承福还让他挪半毫厘来着呢！天知道这要咋挪！
    宝丫她们三个小丫头，看着云承福和云承禄直乐。
    大哥和二哥太逗了！
    正看着，何春秀端着一浅子油炸糕，塞进宝丫怀里，让三个小丫头抱着吃，就当早食了。
    吃完油炸糕，王彩莲又过来送咯吱盒，又是一浅子，说是让她们给尝尝味道。
    三个小丫头继续吃，顺便看着云承福和云承禄把对联和福字都贴完了。
    云承福和云承禄贴完对联，又去挂鞭炮，是晚上要放的。
    三个小丫头继续看，李荣月跟赵芝兰又一个个跑过来送年糕、送麻糖。
    等到了晌午吃饭的时候，面对桌上的肘子、炖肉、烧鸡、排骨，宝丫、云花和云月，一起打了个饱嗝。
    赵芝兰：……
    “咋着，这还没吃呢，就饱了？”
    宝丫：“都怪我娘一大早就给我塞了一浅子油炸糕！”
    何春秀笑笑：“一浅子油炸糕也没多少啊，你这胃口，也就塞塞牙缝。”
    云月道：“然后大伯娘又给我们塞了一浅子咯吱盒。”
    云花也道：“还有我娘跟奶，一个给塞年糕，一个给塞麻糖……嗝！”
    王彩莲：……
    李荣月：……
    “行吧，那你们总得尝尝味道。”赵芝兰道。
    于是，云花和云月是每道菜都尝了尝。
    宝丫打了几个嗝之后，看着这满桌子的大鱼大肉，她又觉得饿了，于是一点也没少吃。
    第216章 宝丫有大名啦
    坐在三个女娃对面的云承福和云承禄哥俩，碗里的大肘子它突然就不香了。
    他们俩是干了一上午的活儿呀，一块麻糖都没捞着。
    果然还是丫头吃香！人家都是重男轻女，他们家反过来了吧！
    晌午吃了饭，一家人都歇了会儿。
    然后赵芝兰和好了面，王彩莲和好了馅儿，婆媳四人围坐在一起包晚上的饺子。
    云承禄皮猴子一样坐不住，在院子里玩炮仗，云承福跟三个女娃娃一起，坐在桌边，跟大人一起包饺子。
    云家三个大男人也跟着凑热闹，不过包出来的饺子简直没法看，被自己老娘和媳妇儿给轰走了。
    一下午包包饺子，玩玩乐乐就过去了。
    女人们在厨房煮饺子，三个大男人在院里陪孩子玩炮仗。
    傍晚时候，又飘起雪来。
    雪花纷纷扬扬的，很快地面就白了一片。
    这下更有的玩了，家里房子盖好了，她们可以把雪人堆在院里，再也不会有人来踹她们的雪人了。
    不过，就算堆在大门口，应该也不会有人捣乱了。
    陈家如今只剩下陈长水跟陈小娟，安静的很。
    只在三十早上，陈小娟搀着陈长水颤颤巍巍贴了春联和福字，又颤颤巍巍的进去，然后院门就紧紧闭住了，直到晚上都没再打开过，看着怪可怜的。
    夜幕降下，屋里烛台点了起来。
    赵芝兰跟五个孩子围坐在小厅长桌上，王彩莲跟李荣月、何春秀轮番端着煮好的饺子和菜肴上桌，腾腾热气氤氲着每个人的脸庞，都是笑吟吟的模样。
    三个男人也没闲着，帮自己媳妇儿端菜，端完了，帮着拉凳子，盛饺子。
    香喷喷的饺子做了两个馅儿，一个猪肉白菜，一个酸菜粉条，都很好吃。
    菜就是中午剩下的，大肘子、炖排骨、还有炖鸡、炖猪蹄、咯吱盒和各种小菜，桌子上都要摆不下了。
    赵芝兰还在饺子里藏了洗干净的铜钱，给孩子们增加乐趣。
    结果，一共五个包铜钱的饺子，宝丫吃到三个。
    剩下两个，一个进了云月的肚子，一个被云承福夹到，不动声色的让给了云花。
    看着三个小丫头乐开了花的样子，两个哥哥也跟着傻乐起来。
    一顿饭吃的热火朝天，每个人都吃了个肚儿圆。
    吃过了饭，还有“庭燎”。
    就是在院子里的空地上燃起火堆，让小孩子往火堆里扔竹竿。
    在火苗的炙烤下，竹竿不停地爆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据说可以驱鬼。
    云大郎已经在院子里扫出来一块干净的地方，摆好柴堆，火石一打，柴堆就燃了起来。
    赤红色的火苗活泼的跳动着，温暖又明亮。
    宝丫和云花、云月手里拿着云二郎和云三郎白天都剁好的一段段的竹竿，往火堆里扔。
    一边扔一边念叨：“小鬼退散，霉运退散！”
    云承禄自诩是大孩子了，和云承福站在一旁看着，不肯参与。
    王彩莲好笑，伸手点在他额头上：“这时候装大人了，之前可不是还跟宝丫她们几个小丫头争糖吃！”
    云承禄揉揉自己被戳痛的脑门：“娘！那谁让你们偏心眼子呢！我跟大哥贴了半天春联，连块麻糖都不给我们！”
    “都给你们留着呢，一点都不少你们的！”何春秀在一旁笑道。
    “哎，还得是我三婶！”云承禄朝王彩莲投去一个“看看看看，还是三婶疼我”的眼神。
    被王彩莲拎着耳朵骂：“小兔崽子！你就成心气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