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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清追不解,“爷,取床枕作甚?”
    桑如瞪圆了眼,难道二爷今夜还要留宿在她家夫人屋里不成?
    虞清欢洗着手,想到方才谢知礼拉着自己的手,那副难以抑制的低喘和神情,脸上还有未散的热气。
    从前在侯府时,她也曾听见府里的婆子在说男女之间的那点事,都说男人这方面差异甚大,感受也很是不同。
    她盯着自己的手心努力回想,在这一点上,确实谢知礼更甚一筹,可他和谢知文其实只差了几岁......难道是年轻的缘故?
    这时,身后传来谢知礼的声音:“今夜我留宿在这。”
    她立马转过头拒绝:“不行。”
    谢知礼沉默片刻,视线落在她湿漉漉的手上,薄唇微扬,心想,她这是害羞了。
    “那你今夜好生歇息,我过两日再来。”
    虞清欢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其他的暗示,过两日......便不是今日这般浅尝辄止了。
    想到方才那物什,她突然有些口干舌燥,是与谢知文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她暗暗在心里默念往日看过的那些正经书上的内容。
    谢知礼这两日的行径,分明是在引诱自己,逢场做戏可以,自己可不能真着了他的道。
    ...
    就这样过了两日,一直到月事干净了,虞清欢还是一直睡到了午时才起。
    这日刚用过午膳,便听见隔壁传来的琴音。
    桑如忍不住道,“夫人为何将那般宝贵的琴弦送人?”
    她清楚记得,收到琴弦时,她家夫人有多欢喜,日日捧着那琴弦,根本不舍得用,那日却那么轻易的送了出去,难不成是隔壁那位公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虞清欢思绪从琴音抽离,“人都已经死了,还留着琴弦做什么?”
    既要活下去,便要剥离原来的一切,不能沉浸在谢知文从前带给自己的那些温情惬意里。
    她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应付谢知礼,至于亡夫......就留在过去吧。
    虞清欢又道,“那沐淮安看着是个惜琴之人,琴弦送与他,不算浪费。”
    桑如还想说些什么,听见虞清欢嘴里吐露出来的名字,一下子就将当日那公子与从前在市井传闻里听来的重叠在一起,顿时有些诧异,“夫人,隔壁那位公子是沐淮安?”
    虞清欢颔首,“怎么,你识得?”
    她当日也觉得这名字听起来耳熟,可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桑如见她这样,便知她是真的忘了,心里叹气,“夫人可还记得,侯爷从前提过有位旧友,时常来往?”
    她这么一提醒,虞清欢有些印象了,“定国公府?”
    桑如点头,“想来隔壁那位公子,应当就是定国公府的小公爷了,与咱侯爷交情甚好。”
    虞清欢彻底想起来了,难怪觉得耳熟,谢知文从前时常提起这位家世显赫,本是天之骄子的沐小公爷,语气里满是遗憾。
    只因这位小公爷,本该有极好的前程,却因意外毁了容,断了仕途,还被退了婚。
    那时,谢知文每每提起这位好友,都是惋惜。
    本是京城众人敬仰的天之骄子,一朝坠落,如何不遗憾?
    这一刻,虞清欢终于明白,沐淮安琴音里的愁绪和不甘源于何处,那院子又为何仆役众多却不打理。
    那半边面具遮住的,不仅仅是他被毁的容貌。
    虞清欢蓦然想到上一世的自己,本以为出了狼窝后嫁给谢知文后的日子能宽敞明亮,却又遭变故,落入虎穴。
    当时对将来的日子没了盼头,心死而不能的日子,与沐淮安此刻的心境何其相似。
    “桑如,去将我的琴取来。”
    桑如愣住,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夫人竟要抚琴?
    温婉柔和的琴音自院子传出,逐渐与隔壁的琴音交叠融和,好似一只无形的手,悄然安抚对方低沉消极的情绪。
    琴音穿到隔壁院子,沐淮安指尖一颤,停滞了片刻,又很快跟上。
    院中仆役忍不住驻足,虽不懂琴,可却是头一次在这院子里听到另外一道琴声,往日小公子看着何其孤寂,现如今却好似有了人相伴左右。
    一旁的小厮蓦然红了眼眶,背过身去悄然抹泪。
    一曲终,满地落叶,沐淮安轻颤的指尖久久摁在琴弦上,从未有人能跟上他,他几乎瞬间想到那日一面之缘的虞清欢。
    谢知文娶了位好夫人。
    ...
    等到隔壁院的琴音停了,虞清欢才让桑如将琴收了起来,觉得有些疲倦,当即起身回屋。
    可她人刚踏进屋子,看见屋里的一切,两眼一黑,差点骂爹。
    只见进屋的圆桌前面放了一张小方桌,上头摆了一块牌位和香炉,香炉上插了三炷香,烟丝袅袅。
    牌位上还写着她亡夫谢知文的名字。
    桑如人都傻了,愣愣的看向虞清欢,“夫人,这......侯爷的牌位怎么会在这?”
    侯爷的牌位不是应该在侯府的祠堂里供奉着吗,怎么会跑到庄子里来,还在她家夫人的屋里。
    虞清欢也想问,她额角直跳,“去把李婆子喊来。”
    很快,李婆子就被请来了,笑着解释,“回大夫人,二爷前日回了侯府,同老夫人道明您对侯爷的思念之意,特将侯爷的牌位请来了庄子,陪着您。”
    这一刻,虞清欢只想骂人。
    好一个谢知礼,她那日还当那话只是随便说说,谁料这人这么疯,竟真把谢知文的牌位从侯府给请到了她屋里来!
    让谢知文在庄子里陪着自己?
    呵,谢知礼这个疯子只怕是想让谢知文日日都亲眼看着。
    虞清欢就在心里唾骂:疯子。
    李婆子答了话,很快便走了。
    屋子里,桑如看着那桌上摆着的牌位,小心翼翼的问,“夫人,侯爷的牌位怎么办?”
    总不能真把牌位放在屋子里陪着她家夫人,这像什么话?
    万一侯爷真阴魂不散,见着她家夫人和二爷往来,夜半索命......
    第18章 都是一家人
    桑如光是想到那一幕,就替虞清欢捏把汗。
    这二爷怎么回事,如此行事,当真不怕侯爷阴魂不散?
    虞清欢盯了那牌位许久,谢知文,你若真还在,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你们侯府是如何待你明媒正娶回来的夫人。
    你的亲娘,还有你的亲弟弟......
    见虞清欢久久没反应,桑如又喊了一声,“夫人?”
    虞请欢这才收回了视线,“无妨,既然是二爷的一番心意,就放着吧,让后厨做几样侯爷往日爱吃的菜,今夜你到门口守着,邀二爷一同来用膳。”
    桑如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奴婢这就去!”
    ...
    当夜,经过一日劳累的谢知礼回了庄子,见到早已守在门口的桑如。
    桑如神情着急:“二爷,您可算回来了,夫人等着您用膳呢。”
    谢知礼微愣,她在等自己用膳?
    虽说这几日都是一同用的晚膳,可他也没想到,今夜自己回来的如此晚,虞清欢她竟然还会等自己......
    所以,她是盼着自己归家的?
    谢知礼心里涌过一丝暖意,被人期盼,竟是这般感觉。
    “清追,下次我若再晚了,你便差人到庄子说一声,让她不必等我用膳。”
    他话吩咐出来时,语气里带着几分轻快。
    清追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为自家二爷高兴,有人在意是好事,可这人怎么就是大夫人呢!
    但凡换个姑娘,他都得放两串鞭炮为二爷庆祝庆祝。
    同大夫人掺和到一块,以后都得遮遮掩掩,若是不遮掩,传到外头去,指不定连仕途都会受影响,他家二爷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桑如在前头带路,将主仆二人往院子正屋引,清追正觉得不对劲,用膳怎么要往大夫人屋里去?
    谢知礼的脚刚踏进屋子,就见桌上摆满了饭菜,正对着屋门的位置,放着谢知文的牌位,那牌位前的香炉还燃着烟丝,还放了一副碗筷,而虞清欢就坐在牌位旁的位置。
    谢知礼薄唇微抿,心中了然,眼前这个女人哪里是特意等着自己用膳。
    “?!”清追震惊,大夫人这是闹哪出?
    见谢知礼来了,虞清欢立马挂上温柔解意的笑容,“你来了,快给你大哥上柱香。”
    一旁的桑如已经将线香备好,送到谢知礼手边。
    虞清欢面上笑着,腹诽:既然说了要每日祭拜,便从今日起。
    谢知文从前说过,谢知礼自小便不敬他这个大哥,或许会因此而不敬重她这个大嫂,故而让她莫要往心里去。
    既然不敬,那现在让他去祭拜谢知文,谢知礼这心里定然不好受,只要他不好受,自己便好受多了。
    谢知礼唇边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哪里不知道虞清欢是想膈应自己,可自己既能将谢知文的牌位带到庄子里,便不在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