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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乱逐春生/首辅当年追妻记事簿 第10节
    简珣垂着脸,手臂也缓缓垂落。
    原来他也有怕的,黄时雨像是抓住了把柄,作死道:“你且等着,回头我就告诉阿爹你欺负我!”
    “你休要胡言乱语。”简珣声音极冷。
    “我还要告诉山长!告状是吧,谁不会啊。”
    “好,你去告,我不介意今年就纳你。”简珣皱着眉忽然就笑了。
    黄时雨一抖,登时闭了嘴。
    简珣不意她这般害怕,想抬手安慰,却又不知该落在何处,对峙半晌,他才冷着脸道,“你若实在想习字,不如我教你吧,我也可以的。”
    “我才不要跟你学。”黄时雨瞅他哪哪都不顺眼。
    简珣撩起眼皮,目光凌厉。
    这样的他,呼之欲出的压迫力,使人莫名地心颤。
    黄时雨后退一步,吸了吸鼻子,“凭什么跟思渊不行,跟你就行了,你不也是男的!”
    这话把简允璋深深问住了。
    他愣在原地,陷入了沉寂。
    良久,他才淡淡开口:“因为我有心悦之人,自不会打你什么歪主意。”
    他打的主意都是不歪的。
    黄时雨眉心微蹙,燃起了仗义之心,脱口替金主鸣不平,“意思人思渊就会打歪主意是吧,就他那长相,要打也是我来打。”
    简珣用看疯婆娘的眼神看着她。
    黄时雨试着推他一把,推不动,显然他不让,自己走不了的。
    她换了副听劝的面孔,假意服软,“那我跟你学认字成不,不要再瞪我啦。”
    简珣果然有所松动,目光放柔了。
    她乘胜追击,“都说了跟你,怎么还堵着我。”
    简珣牵了牵嘴角,“走吧。”
    黄时雨如蒙大赦,忙不迭逃跑,腹部就撞上了他手臂,又被他拦住。
    “简允璋!”她要恼了。
    简珣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不管你信不信,此番我全然一片好心。”
    所以,她不可以记恨他。
    “我信我信。”黄时雨点头不迭,“您一片丹心点醒了我,如今我迷途知返,从此你就是我的异姓兄弟。”
    简珣无奈地松开了。
    甫一从他手上挣脱,黄时雨一边跑一边骂,“简珣你就是个王八羔子。”
    简珣立在原地,迷茫地望着黄时雨。
    第8章 妄想
    一口气从书院跑回黄记铺子后院,众人只顾着大堂和后厨,倒也未曾留意黄时雨的异样。
    午膳时间,柳儿将饭菜端上二楼请黄时雨用饭。
    二小姐的嗓子似乎哑了,应一声就没再发出动静。
    柳儿将饭菜摆好,乖巧地告退。
    黄时雨那时正抱着字帖躲在被窝悲春伤秋,注意力又渐渐被字帖吸引,忘了哭。
    除了字帖,她还有笔墨纸砚了。
    纸质绵软而韧厚的宣纸,表面光泽锋颖尖锐的紫毫,黄时雨越摸越动容,这得多少钱啊,感叹自己何等造化,结交这么一位金主。
    念头一转就又想到了阿爹。
    他素来不允家中姐妹读书,便是三妹想要习字也会被揍的。
    姐姐说他从前不是这样,阿娘去世后性情方才大变,多了一道不可触碰的逆鳞。
    简珣却用阿爹威胁她……虽然他并不知阿爹逆鳞,本意是想拿捏她私入男子舍馆一事,却歪打正着。
    黄时雨以袖抹了把泪。
    她这个人素来不记仇,忘性大,天大的事睡一觉就抛到脑后,不过这回,却决定记简允璋的仇!
    若他敢多一句嘴,她就……她就……她一时也想不出恶毒的法子掣肘。
    状告他欺负自己,不啻自损一千伤敌八百。
    午后她才从房间出来,清洗樱桃去蒂去核。
    柳儿也过来帮忙,手脚算不得麻利,眼神却比任何人都认真。
    黄时雨倒觉得柳儿比从前进步很多,眼里有活,肯学肯干就好,也是项谋生本领。
    主仆二人占了厨房一角,黄时雨教柳儿熬制樱桃酱,还未出锅热气就氤氲了满室甜香。
    花婆婆和花娘子忙凑过来瞧,黄时雨分了大家一人一碗。
    时令新鲜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花家婆媳赞不绝口。
    樱桃糕做起来倒也不难,取糯米粉、粘米粉、绵白糖,旁人家一般以清水糅合,而黄记用的牛乳,再以樱桃酱做馅,咬一口酸甜绵软,分外开胃。
    黄时雨又在樱桃酱旁放了半勺玫瑰卤子,果香花香相融,在泽禾这个小地方,算别出心裁的精致。
    当然,价格也比旁人家贵些。
    想到还有一半的樱桃留在树上,不摘的话就要被鸟儿吃干净了。
    黄时雨左思右想,想到华山长的大院里还有把木梯,那就再辛苦一趟,全摘回来得了。
    她将蒸好的樱桃糕分成大小相等的八块,四块一组,裹了荷叶,又包一层素面帕子,四四方方,齐整可爱。
    礼多人不怪,当小厮瞧见她提来的点心,顿时眉飞色舞。
    黄时雨两手一伸,“先予华山长尝尝,过几日我再多带些。”
    小厮咧着嘴笑,“黄二姑娘真客气,这樱桃再不摘就要被鸟吃光啦,我帮你搬木梯。”
    搬完木梯,小厮提着点心一溜烟跑不见踪影,早些送山长手里,便能早些分得一块尝尝。
    当黄时雨仰着脸研究从哪一片摘更好时,简珣的声音自头顶上方飘来,“福生,帮黄二姑娘摘樱桃。”
    “好嘞。”福生清脆应下,都不给黄时雨反应的机会,三两下蹿上梯子,摘得飞快。
    黄时雨重新仰起脸,视线里出现了简珣。
    他站在她身后,微微俯身,垂着脸看她,倏然一笑,热息都扑在了她额头。
    简珣的气息犹如兰芝一般清馨,但是两人的姿势好生奇怪。
    黄时雨一惊,忙不迭站直身子转身怒目而视。
    “我可记得先前有人连名带姓凶我,方才怎地又变回了黄二姑娘!”
    “你不也骂了我,粗俗。”简珣背着手,“那要不……我叫你梅娘。”
    “不,行!”及笄的黄时雨已经明白姑娘家乳名的深意,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叫。
    简珣又不是她什么人,岂能如此。
    简珣只是试探了下,见她不高兴,又改口:“那黄二姑娘打算什么时候才不生我气呢?”
    黄时雨不答反问:“你不会是守在这里等我的吧?”
    简珣笑道:“不用守呀,你回去哭会儿,再忙会儿,肯定放不下这半树樱桃,我见时间差不多便过来。”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不过是巧合罢了。”全都被他说中了。
    简珣肃了肃,问道: “咱俩认识这么久,从未红过脸,你真要跟我记仇吗?”
    黄时雨垂眸绞着手指:“……”
    “你扪心自问,我一向待你如何?”
    当然是挺不错的。
    他曾陪她一起观察榆树下的蚂蚁窝,也记得她爱吃冰碗,每年夏日都让福生送。乡下十二岁开始讲究男女大防,他就不再送了,却暗中照顾孤身来到甜水铺子的她。
    来此地的第一年,若无福生忙前忙后引路,她连鹿锦书院大门的方向都摸不清。
    前几日又热心地稍她同路。
    阿爹就从不关心这些,甚至将她撵出家门,美其名曰去铺子学手艺。
    实则是见她住在家里坏了黄太太心情。
    她,是那个家,多余的人。
    亦是阿爹心烦却又不能抛弃的负担。
    黄时雨的眼眶酸胀酸胀的,回过神发现简珣正在用帕子轻柔拭去她眼角泪痕。
    他“啧”了一声,“怎么又哭,你是唯恐别人不误会我欺负你。”
    她推开他的手,自己用袖子擦了把,“我承认你一向照顾我,可若是……若是……”
    “若是如何?”
    “若是你告诉了阿爹我学认字儿,咱俩就割袍断……断……”
    简珣道:“义。”
    “我知道是义。”
    “行,你知道。”
    黄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