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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鱼缸上贴一张。
    啪!
    茶几上贴一张。
    剩下的一并贴在总经理办公室的门上。
    啪!啪!啪!啪!......
    贴到第五张的时候门忽然开了,沈棣棠手都伸出去,差点拍在里面那人脸上。
    她臭着张脸问:“不接电话?躲着有用?”
    里面是个三十来岁的平头青年,打着哈哈:“没有,没听到。”
    “没听到?十几个电话,手机座机都听不到??聋了?”沈棣棠冲进办公室大马金刀地往老板椅上一坐,“你是觉得拖一拖这事就算了是吧?”
    “哪儿能啊?肯定给你个交代。你等我......”
    沈棣棠一拍桌子:“等什么等?就现在!”
    门口瘦小男人嘴巴张得比鹅蛋还大。
    倒反天罡。
    到底谁是讨债的?
    平头男人叫葛文彪,他朝门口招招手,喊他:“小那什么!小乐,去楼下买点喝的。”
    瘦小男人挺愣:“买什么?咖啡还是奶茶?”
    “问问问,什么都问!都行!”葛文彪虚空踢腿,将人赶走。
    扭过头,他笑得挺讨好:“不是,沈......沈姐,确实是新来的失误了,法治社会,哪有他这么催债的?!他以前是八十线小城市讨债的,不懂法。”
    “他不懂,那你懂不懂?”沈棣棠火大道,“我一没故意不还,二没有钱装穷,你凭什么闹到画室去?还贴遗像?!”
    “不是,他名单拿错了。”他干笑两声,讨好地问,“那你这工作?”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放心,还在。”
    “哦哦,那就好。”
    “不光在,还天天八抬大轿送我上班,每天工作时长五分钟,秒薪十八万八,我今天就能把剩下的钱都还清。”
    葛文彪笑容僵在脸上,讨好地说:“明白了,真是对不住。”
    沈棣棠脸拉得老长,直勾勾地盯着他。
    僵持中,干瘦男人提了三杯一点点上来,摆在老板桌上。
    她瞟一眼,有品位,竟然有养乐多绿茶。
    “消消气,喝奶茶。”葛文彪说,“你看这样行不行?这个月咱就算了,下个月再继续还。”
    沈棣棠冷哼一声。
    延期一个月压根没意义。
    见糊弄不了她,葛文彪咬咬牙说:“那这样,剩下这部分的延期利率我给你打五折,行不?”
    沈棣棠问:“你承担还是债权人承担?”
    葛文彪不是债权人,是受债权人委托的讨债公司经理。
    “......我承担。”葛文彪心在滴血。
    “画室呢?”
    “给你打包票,再也不去!”
    她点点头,挺干脆地拎包走人,还挺有素质地把遗像一张张撕下来带走。
    以此衬托出他们的没素质。
    走到门口,又倒退回来,精准地拿起超大杯的养乐多绿茶,扬长而去。
    她前脚刚走,干瘦男人就发出一声感叹:“我去。”
    “这年头,还真是欠钱的才是大爷啊。”
    第39章 不可以结婚
    葛文彪拿起桌上的文件夹,照着干瘦男人的后脑勺抽去。
    “文哥,你干嘛呀?”
    他又照着他屁股踹一脚,干瘪的牛仔裤上留下个脚印。
    “嘶———”
    干瘦男人眼神都清澈了。
    “说几把八百遍!!这个姓沈的不用电话追缴,更不用上门追缴,你长个脑袋除了显个高还有什么用?!”葛文彪气不打一出来,“还贴遗像?!上海市中心!!贴??遗像?!寻衅滋事拘五天你就舒服了?”
    干瘦男人蔫儿了会,还是忍不住好奇:“都是老赖,为啥不追她啊?
    葛文彪挺无语:“我在这干十年多,没遇上过比她还神仙的老赖。她不是不还,是真没钱。追缴期三年,诉讼时效早就过了,可这六七年来,她一直到处打工赚钱,有零有整地还,每月至少一次,没断过。”
    干瘦男人挺不服:“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啊,这有啥稀罕的。”
    “要是都老老实实还钱,还有咱这行吗?”葛文彪白他一眼,“我打心里佩服这姑娘。好像是六年......还是七年前吧,有个债主嫌我们收款慢,全家去学校还有她住的地方堵她。最绝的是,还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专门帮忙讨债的艾滋病团伙,让他们一直跟着她。”
    干瘦男人瞪大眼睛:“卧槽?这比我们狠多了。”
    “那家人也是没办法,家里小孩生病,把全家所有积蓄砸在p2p平台上,想拿百分之六十的利息,结果暴雷一分不剩,能不疯吗?”葛文彪叹口气,“这小沈......也是个狠人,把身份证、学生证还有手机全押给他们,七天后硬是给那小孩交齐医药费,二十多万,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她是p2p公司的法人?那怎么会穷成这样?卷走那些钱呢?”
    “我哪知道。”葛文彪敲敲桌子,“以后在系统里给她标个显眼点的提醒,谁都别再打扰这位姑奶奶,我们今年的kpi就靠她了。”
    “晓得了。”
    出了商务楼,沈棣棠随手翻了翻自己和沈勇的那沓遗像。
    “嗯,一点不像,我真漂亮。”说完,她随手把那沓白纸撕成碎片,丢进垃圾桶里。
    十七岁的沈棣棠会被打印出来的黑白照片吓得手脚发麻,脊背发凉,而二十五岁的沈棣棠倒是觉得自己怪好看的,连黑白照片都能扛住。
    原来这世界上的所有事都讲究个一回生二回熟,连对付讨债人这种事都不例外。
    当初被讨债的追着跑的时候,她可没想过自己会有把遗像拍回他们脸上的一天。现在回想起来,她很难相信,自己竟然还有看到追债人转头就藏的怂包时候。
    那是她十八岁生日当天,也是她和愉琛在一起的第一天。
    哪怕此刻彼此憎恨,她都不得不承认那天的记忆鲜活热烈,以至于每当她闻到佛手柑的香水,普鲁斯特效应都会立马生效,将她带回辽城清爽的早晨。
    那时他站在他身边,他们靠得很近,他身上有股好闻的佛手柑香气。
    很清爽,像清晨被阳光蒸发的朝露。
    从见面那刻起,她就有种两人独处的紧张感。愉琛话很少,绝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无言地注视着她,她就更紧张了。
    脑子里念头杂乱,思绪恨不得飘到外太空去。
    很突兀地,她意识到她欠陈尔欣一个道歉。
    她不该每天吐槽她话多。
    从车上到江边,她嘴就没停过,喋喋不休,东拉西扯,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又在鬼扯些什么。她意识到自己比陈尔欣能说多了,好吵。
    不知道愉琛是不是听困了,越发安静。
    她更紧张了。
    话也更多。
    这什么恶性循环。
    忽然,他转身,眼睛被阳光刺的闭起来,再睁开,用骨节分明的手牵住她。
    那种紧张感在被他牵住的瞬间消散,变成另一种奇怪的感受。她总算确定,她之前感受到的痒不是真的痒,是她过去从未体会过的某种悸动。
    他的手很白很长,加上身上味道很好闻,她很努力才忍住没拉过来啃一口。
    正四处乱瞟转移注意力时,她在街角看到那个槟郎方脸男人,正拿着扳手,表情凶神恶煞,不知是要修车还是要把车上的人脖子拧下来。
    她握住救命稻草似的攥紧他的手,话到嘴边,却变成:“......要买点饮料吗?”
    躲起来。
    那之后,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都买了些什么,拿了些什么,脑海中只剩下男人凶神恶煞的脸。
    大概是隐瞒越久,越难以坦陈,所以她刚刚下意识地将实话咽回去。
    能在这里遇到槟榔男,是因为辽城是座挺小的城市,熟人总是会碰上。辽城小到不适用于六度分隔理论,最多三度。
    也许以后还会遇上,她躲都来不及躲,又或许他会从哪里打探到她的人际关系。
    沈勇欠债后,她在学校门口碰上她家对门邻居阿姨,阿姨拉着她抱怨,说是被催债打听沈勇的骚扰电话烦得够呛,新买的手机都烧坏了。
    她不想愉琛的手机也被烧坏,更不想愉琛牵扯进来。
    就如季灵芝所说,
    她很强大,不软弱,这件事她可以独自承担。
    不必牵扯一个本就负重累累的他。
    更何况,法律上没有父债子偿的道理,这债务和她没关系,她没义务还。
    等到她彻底脱离辽城,这一切就都会解决。
    她鼓起勇气站到愉琛面前,问:“我现在,可以许生日愿望吗?”
    “我们谈一场秘密恋爱,好不好?”
    结果讲出来的愿望没有实现。
    她藏在心里真正的愿望反倒成真,
    ——沈棣棠要做特别勇敢的大人。
    勇往无前,绝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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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灵芝安排的相亲在周六上午,那个时间她本来有排课,托遗像事件的福不用上了。她早上起来才发现自己连相亲对象的微信都没,给季灵芝发消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