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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脸色还是不太好。”他说。
    相反,谢琢想把花拿走,“难受就不要捧着了。”
    “……要扔了吗?”她紧急问。
    “脏了就不要了。”
    他不懂苏玉的忐忑,但他有所感知,能够感受到她的不开心,她甚至连不开心都很小心。
    谢琢没有急着解决花,而是先来解决她的情绪。
    他的手掌轻轻地碰在她的发顶,慢慢地摸下来,最终抚在她发烫的脸颊,好声好气地问:“怎么了,苏玉?”
    她艰难地开口,说话都有点磕巴:“其实我,我很少收到花的,我觉得、这个很贵的,扔掉会有点可惜吧。”
    就因为这个吗?
    谢琢说:“没关系,以后还有。”
    他摸着她的脸,温柔地告诉她:“以后还有很多很多。”
    苏玉愣了愣,很小声地,求证着什么:“很多很多,都是、给我的吗?”
    谢琢看着她,坚定地说:“很多很多,都是给你的。”
    “……”
    没什么可惜的。
    好东西以后还会有的,会有人慢慢地兑现给你的承诺。
    现在的苏玉真的很不对劲,莫名地让他觉得,她像个害怕遭到父母责罚的孩子,抬起脸看他的样子都无比谨慎。
    他看着她泫然欲泣的眼,浅浅地拧住了眉心,低声地说:“你这样我会很心疼。”
    原来,比货架上的香薰更重要的东西,是她的喜怒哀乐,还有尊严。
    第48章
    苏玉今天没打扮得太花里胡哨,只穿了牛仔裤和帆布鞋,她低头就发现鞋头不干净,很不好意思地说:“鞋子脏了,不太美观,我换一双去吃饭吧,买双新的也行。”
    “不吃饭了,先去医院。”谢琢说,“你身体要紧。”
    苏玉面露为难,说:“吃药就好了,我不是很喜欢上医院。”
    谢琢认真地看着她,问:“确定吗?”
    苏玉不说话。
    他和她沟通,“持续发烧的话,最好去挂水,会好得快一点。”
    末了,她点点头。
    苏玉的内心是不抵触去医院看病的,如果陪她去医院的人不叨叨钱的事。
    “饭真的不吃了吗?”她总是担心完这个,又担心那个。
    看她恢复了点,谢琢淡淡地一笑,手还抚在她的脸颊上,刚才试过体温,又稍作安抚,这会儿还忍不住摸她,就有点意犹未尽的戏弄之嫌了,他轻问:“你以为,吃不吃饭有那么重要吗?”
    “……”
    “我只是想跟你待在一起。”他说。
    苏玉低了头。
    他没有把花塞进垃圾桶,而是放在了一边,在天之将暮的雨丝里,给灰暗庸碌的城市添一点格调。
    “如果很难受,可以哭出来,不然闷着会更难受,好吗。”
    谢琢一边说,一边俯身,用湿巾帮她擦了擦鞋尖。
    根本用不着换鞋,只有一点点湿意而已,稍稍一拭,就干净了。
    苏玉缓过神来,她不想哭,但总算有勇气跟他说了声对不起,紧接着又说了谢谢。
    谢琢一边开车,一边假意威胁:“改天再请我吧,反正你逃不掉,我不急。”
    苏玉终于展颜一笑,在昏聩的状态里,找到了坚强下去的支点。
    他带她去了附近的医院挂水。
    在输液大厅里,找了个位置坐下,苏玉看着谢琢进进出出为她开单子取药的身影。
    她今天拒绝周远儒的话,难免有点虚情假意的成分了,把自己摘得太清。
    她会把这两个男人做比较,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周远儒会说,你看,不听我的话,生病了吧。
    哪怕他的出发点是好的,苏玉也排斥这带着训诫的关怀。或许有人会喜欢,仰望,甚至崇拜这样面面俱到的领导者。
    一定会有人喜欢的,关心和好意本身没有错。
    可是苏玉经历过,她不想再回到蜷缩在玻璃罐子里的青春期。
    那个罐子,就是她一生都在逃避的威严。
    医生给她扎针的时候,谢琢发现苏玉的五官拧成了一个苦字。他看她晦涩的表情。
    “晕针?”
    “一点、一点点。”她小声地说着,然后感受到凉丝丝的药液往身体里流淌。
    “发烧会结巴吗?”谢琢问。
    针终于扎好了,苏玉的舌头也捋直了:“不会,我在卖萌。”
    他忍不住笑了。
    谢琢坐在苏玉旁边,偏着头看着她笑。
    接着,他用宠小孩的语气说:“多卖卖,我爱看。”
    他总是神色清淡的,很少有那种笑逐颜开的一面。
    但面对苏玉的时候,他的笑容又是那么的发自内心,可能觉得她可爱,觉得她鲜活,觉得她的脑回路有意思。
    谢琢不会怪她穿裙子,但他会悄悄地给她准备一条毯子。
    他就连送花都会考虑她的意愿,如果不喜欢,还给我也行。
    这顿饭是非要她请客吗?他只是找个理由,再见一面吧。
    他任何时候不会把她架着。
    谢琢也未必真的知道苏玉要什么,他并不是为了得到她而曲意逢迎地献媚。
    只是他行事和逻辑如此。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谢琢从里到外都很健康,所以他很随和,平稳,不需掌控和话语权来展现自己的重要性,他选择尊重每一个个体运行的规律与规则。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不熟悉的时候,他常常会被人觉得,有着事不关己的“漠然”。
    因为他不爱指手画脚,或是随意评价人与事。
    苏玉自顾自地想,他们有些时候,就像两块正好能镶嵌成形的拼图。
    陪她坐了会儿,他闭目养神。
    苏玉看他衬衣单薄,担心他到夜里会不会冷。
    两人本来都挺安静的,然后谢琢忽然睁了眼,慢悠悠地瞥过来:“你看你喜欢的人也这么光明正大吗?”
    苏玉噎了下,被他提醒才发现,她歪着脖子看他的姿势维持太久,颈部已经有点发酸了。
    她默默收回视线,一头雾水地说:“什么喜欢的人?”
    谢琢静了静,本来不打算提的,可能也是脱口而出这句话,就顺其自然地聊了下去:“大学里的那个。”
    苏玉更懵了。
    然后慢慢地反应过来,他这是误会了她暗恋的人是大学里的吗?
    怎么这么会脑补啊!
    苏玉莫名觉得好笑,憋了一肚子的笑意,然后就将错就错地回答下去:“我看他都是偷偷的,很小心的,他一发现我看他,我就赶紧把脸别开,或者假装去看旁边的小树小花。”
    谢琢突然语气变沉:“好了。”
    “嗯?”
    “不想听细节。”他淡淡说着,重新别开眼,环手等待。
    “……是你先问的。”
    谢琢不说话,没表现得太不高兴,但表情明显不是很好看。
    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过一会儿,苏玉打破沉默:“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天没有问的。”
    “你说。”
    “高三的寒假活动,你已经盖过章了,为什么还要提出跟我一起去。”
    高三?寒假活动?
    又是好久远的事。
    关键是,她问的问题还都很细节,非常在意他行为之下的动机。
    也亏他还记得,那么久远的动机,谢琢按了按眉心,说:“我怕你落单,所以想陪陪你。”
    “……”
    他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值得跨越时空去追问的问题,语气淡淡,乃至带着些不解:“还用问吗,这很难猜?”
    因为一个章没有盖好,苏玉在群里问有没有人同行,谢琢回应了她。
    她在福利院的时候,就问过他这个问题,依稀记得,谢琢回答的是,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那时候知道他要离开,她很难过,没有力气与他聊深。
    如今,苏玉又问:“是不是因为,过年的时候我去找你?所以你觉得欠我一个人情?”
    谢琢不假思索:“不是。”
    当时苏玉却笃定了,他的做法是出于对她的感动,所以想偿还一点陪伴。
    “怎么总问我以前的事?”谢琢见她不吱声,问了一句。
    苏玉还没回答,手机震了下。
    她低眸,打开微信说,“等等,我爸。”
    苏临很少给苏玉发消息,一般都是聊正事。
    他问了苏玉考编的事,说身边谁家闺女已经在准备了,问她有没有开始计划,紧接着,又提到了她毕业后的安排——
    他们以为,她明年会毕业。
    苏临和陈澜能拿出一点钱,打算在苏玉结婚之前在平江给她买一套房,全款有些困难,因为平江的房价很高,说着得让苏玉自己还一部分贷款。
    他们正在物色房子,并且发了几个楼盘给苏玉看看。
    苏玉五味杂陈地看着爸爸不断发来的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