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正在下降。
    他按了旁边的电梯，电梯在七楼一直不下来。
    时闻野急促的连连点了十几下，见电梯还是没有反应，转身就冲向楼梯口。
    病房门微开，江棠梨全程目睹时闻野匆忙离开的背影。
    她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关上病房门。
    拨通了曲安晴的电话。
    “表姐，今天叶南月来了，她看见了。”江棠梨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害怕之中又带着一点儿胜利的炫耀。
    她和叶南月两个人交锋，第一次她赢了，叶南月退了，连面儿都不敢露。
    “铜牌戴着吗？”
    江棠梨摸着自己脖子上的铜牌，“我一直戴着，睡觉都没取下来过。”
    这是她的宝贝。
    曲安晴笑了笑，“那就好，只要乖乖听话，时太太的位置就是你的。”
    “表姐，等我嫁给了阿野。我一定……一定报答你。”
    挂断电话，曲安晴盯着手机露出一声冷笑。
    ……
    时闻野从楼梯口冲出来，直接跑到车边，一把拉开车门。
    叶南月乖乖巧巧地坐在车内，她正垂眸看着手机，手机屏幕亮光照得她脸色略微苍白。
    他开车门的动作很大，剧烈的运动让他满头大汗。
    叶南月略显惊讶地看他一眼，“你怎么下来了？”
    时闻野手紧紧地压着车门，胸膛剧烈起伏，“南月，你……”
    “我刚才上去了，看你在忙，怕打扰你，就下来了。”
    她语气太平静了。
    和那一闪而过的凌乱的裙角太不像了。
    时闻野捏着车门的手更加用力，“南月，医生说孩子问题很大，她情绪不稳定对孩子有影响，所以我……”
    “我知道。我听到医生的话了。”她打断时闻野的话。
    地下室有些昏暗，车后座的位置唯一的亮光来自她还没有息屏的手机。
    她嘴角噙着浅浅淡淡的笑，眉眼却有点儿冷。
    没生气。
    没发脾气。
    甚至没有摆脸色。
    也没有离开。
    时闻野该松了一口气的，可他看着眼前的叶南月，心忽然抽疼了一下。
    他宁愿叶南月像那天突然知道江棠梨怀孕一样，大吵大闹，非要和他离婚。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温柔体贴地笑着。
    她好像在说，时闻野，我看到了，但是我不生气，我也不在乎。
    他钻进车内，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命令司机开车回山庄。
    叶南月略显担心，“你就这么离开？医院这边你交代好了吗？”
    他的脸色变了变，“我们先回山庄。”
    他们应该谈谈。
    不能任由她的情绪这么下去。
    车子驶离医院。
    叶南月再次把视线落在了手机上。
    她笑了一声，把手机屏幕递到时闻野面前，“你看这上面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做梦频繁梦到一个人，是因为心里惦记，放不下。”
    时闻野看了一眼，抿唇不语。
    他脑子里闪过他这些天晚上频繁做的那场旖旎的梦。
    梦境越来越清楚。
    那场激烈的情事，他现在能够从头到尾地梦到。
    “你还记得那天，我光着脚去楼下喝水吗？”叶南月话题转了，她收起手机笑眯眯地看着时闻野。
    时闻野点头，在她的笑容下，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用力握成拳头。
    她笑着，眼睛里都带了笑，仿佛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时闻野看着她脸上的笑，恍惚觉得，从来没有看过她露出过这种笑。
    却又觉得熟悉。
    看着看着，他忽然明白了。
    这是商场上常见的笑，公式化地表露在谈判桌上的笑。
    笑容配合着话语，一步一步引诱对方走入自己的陷阱当中。
    时闻野心里一慌，他不知道叶南月要说什么，可直觉不能接。
    他沉默不语，叶南月却没放过他，接着道：“其实那天，我不是想喝水。我是被你吵醒的。”
    她脸上笑意更深，语气带着揶揄，“时闻野，你还不知道吧！你居然说梦话！”
    “你说你，紧张她紧张到什么地步，晚上做梦都在担心她。”
    时闻野那颗心被什么东西刺中，闷闷地疼。
    她伸出手指头，娇俏地戳他一下，挑了挑眉，调侃，“是不是因为我不准你去医院看她，你就只能在梦里担心她啊！”
    他摇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气音，“不……不是的。”
    “还不承认。”她语调微高，像是经年好友调侃对方的爱情，“你都不知道你语气多着急。”
    “阿梨，别怕。”
    “阿梨，我在！”
    她学得并不像，语气里满是笑意。
    调侃之意更深，“你在梦里都没这么喊过我的名字。”
    语调是故作生气吃醋。
    “不是的。”
    叶南月邪睨他一眼，“时闻野，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时闻野：“……”
    “其实……”
    “不是的。”他打断她的话，他不想听下去。
    叶南月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接着往下说，“其实你根本不爱我……”她停顿一下，“也有可能是已经不爱我了。”
    她像一个恋爱专家一样分析道，“你看你那么心疼她，做梦也想着她，这其实就是爱情啊！”
    “不是的。”他摇头。
    她还在坚持，试图像个循循善诱的导师说服他，“你明明答应我不再去医院，却还是在听到她出事之后，去了医院。”
    “你明知道我会生气，还是要去？你想过原因吗？”
    时闻野：“……”
    叶南月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劝道：“你就是爱上……”
    “别说了！”时闻野一声怒吼打断了她的话。
    叶南月出口的话哽在喉咙里，又慢慢地吐出来，“你爱上她了，时闻野。”
    时闻野一把抓着她的手，坚定开口，“南月，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他力道大，用力地抓着。
    叶南月垂眸看着他青筋凸起的手背，不言不语。
    “我没有爱上她。南月，你相信我。”
    “……”
    他搂着江棠梨肩膀，也是用的这只手。
    叶南月脑子里忽然就闪过了这个念头。
    第184章 我可以出轨
    这个念头闪过，嘴角已经压下去的笑，又扬了起来。
    她抽回自己的手，笑出了声，“不承认就不承认吧！”
    耸了耸肩膀，万分无奈的语气，“我就是想跟你说，我这边随时做好准备和你离婚。”
    时闻野的话哽住。
    车内气氛瞬间压抑到极致。
    叶南月仿若没有察觉一般，依然笑着调侃，“其实我们不做夫妻也可以做好朋友嘛！现在这个社会，离婚率这么高，很多夫妻离婚后也能做好朋友的。”
    “难道你是担心孩子？”她略显生气，“你觉得我会因为我们两个人离婚，就不让孩子叫你爸爸吗？我是那种女人吗？”
    她瞪了一眼时闻野，娇嗔得很。
    时闻野看着她脸上的笑，嘴唇动了动，“我把swy……”
    她又笑着打断他的话，“时闻野，你这样我会生气的。你好像总觉得用钱就能摆平我。”
    她扬了一下脖子，眼睛里寒光微微凌冽，可语气却噙着笑，“我叶南月，也是有骨气的。”
    她不要。
    时闻野得出了这个结论，心里闷闷地疼，更加厉害了。
    他脸上血色瞬间褪了下去，想要伸手去抓她的手，叶南月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俩儿好一样揶揄，“别这副表情，明明是你变心爱上了别人，弄得好像是我不要你了一样。”
    他伸出去的手，虚虚的落在半空中，指尖微微一颤，什么也没有抓住。
    车子开进了山庄。
    司机不敢提醒车内的两人。
    从刚才开始，他就不敢说话，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此时车子停稳，他也不敢开口。
    叶南月伸手要去开车门，时闻野一把抓住，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他双手圈着她的腰身，“我不要离婚。”
    “……”
    “我没爱上她。”
    “……”
    “我也不要和你做朋友。”
    早上他还因为她惊艳，把她抱在怀里亲得她昏昏沉沉。
    现在她跟他说，要和他做朋友。
    叶南月被他搂在怀里，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在他怀里闷闷地笑了出来，敷衍的开口，“知道了，不离婚！”
    推开他，像是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听你的，不离婚，行了吧！”
    她笑着，“现在可以放我下去了吗？走了一天路，我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