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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紧到卡江夏脖子的那种拥抱。
    好像他不抱这么紧,她就会随时消失似的。
    “夏夏,夏夏,”他连叫了她好几遍名字,才又小心翼翼问道,“真的是你吗?”
    说着,他手上的力道还收紧了几分。
    江夏被卡得快要窒息了,她连忙拍拍秦瞻的背,有点喘不过气来道:“是我是我,但是你再不放手,我就要被你勒得窒息了。”
    秦瞻一听,赶忙松开手。
    并小心询问道:“对不起,我没弄疼你吧。”
    “你怎么了?”她问。
    “家里的房子倒了,我在卧房的位置找到了你的鞋,我以为你……”说到这,他停顿下来。
    “你以为我被埋在房子下面。”江夏接着说完他没说出的话。
    秦瞻点点头。
    “地震前,我确实在房间,还准备睡觉呢,但没睡着。”
    “也幸亏没睡着,”她补充道,“要不然地震发生的时候,我估计真跑不出去。”
    “因为时间紧急,我来不及穿鞋,就光着脚跑了出来。”
    “在我刚跑出前门的时候,房子倒下来了,不过幸好有门前的石头挡了一下,没砸到我的腿,但钉子却勾住了我的裤腿,没办法我只能撕开裤腿。”
    江夏的话音刚落,秦母便拿出那块布料给她看。
    她微微颔首,勾唇扯出一抹苦中作乐的笑:“看来你们不仅帮我找到了鞋,还找到了被我撕坏的裤脚。”
    说罢,她从秦瞻手里拿过鞋子,拍了拍鞋子上的灰,然后穿上。
    她笑着说:“幸亏你帮我找到了鞋,不然我可能要一直光着脚了。”
    随后,她又从秦母手中接过那块布料:“只可惜眼下手边没针线,要不然我撕坏的裤脚也能缝好了。”
    秦瞻看着江夏,脸上终于洋溢出失而复得的笑。
    爹娘都跟他说江夏要是真被埋在房子下,存活的概率很低。
    而他又在卧房的地方找到她的鞋,这代表江夏大概率就被埋在废墟之下。
    爹说等余震过去,带着村民去挖她的尸体,娘说她大概率活不成,让他节哀,接受现实。
    可下一秒,江夏便重新出现在他面前,这对他来说可不就是失而复得嘛。
    像是情难自已,又像是害怕,秦瞻再次伸手抱住了江夏。
    “可以让我多抱你一会儿吗?”
    抱住她的时候,他轻声对她说。
    被突然抱住的江夏,身体又是一僵。
    原本想着让他抱一下就好了,可等她听到这句请求的话,她又不忍心拒绝他。
    他可能是真的吓到了,以为她被埋进废墟,活不成吧,她心想。
    秦瞻抱了很久,才不舍地松开,好像只有拥抱她,感受到她的体温、她的气息,他才不会觉得眼前的她是假的。
    拥抱过后,江夏才注意到周围有不少人,她白皙的脸不由红起来。
    然后她垂下眼,含羞地问:“你的头怎么回事?”
    “找你的时候突然发生余震,被倒下来的房梁砸的。”秦瞻如实回答。
    “伤得严不严重?还痛不痛?”她问。
    秦瞻摇摇头,然后握紧她的手,不肯松开。
    就这样,大家在打谷场等到临近中午,众人的肚子开始饿得咕咕叫。
    几位村干部眼看着就这样干等也不是事,便组织几位年轻力壮的村民,回村找食物和烧火的器具。
    “大家都回去找找翻翻,看能不能在房子底下找到米或面,如果有没砸坏的锅或者碗,也都拿来打谷场。”
    “但要是碰见余震,就丢下东西赶紧往空地跑,总之安全第一。”
    村长站在高处,冲大家喊道。
    随后,一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回了村。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十几位村民手上都提着不少东西回来,看着收获颇丰的样子。
    众人将东西放在一起,村长清点了一下,总共找到三袋米两袋面,三口完整的锅,还有一些菜籽油和盐,以及不少碗。
    碗或多或少都有些缺口,但没破,就能凑合着用,毕竟现在这情况,能吃上饭已经算不错了。
    农村人大多动手能力强,能盖房子垒鸡窝,垒个简易的灶自然也不在话下。
    于是,大家分工合作,女人去河边洗碗、刷锅、淘米、和面。
    男人回村找砖头垒灶。
    半个小时后,一锅粥、一锅疙瘩汤和一锅面条煮了出来。
    碗的数量不够,大家能凑合就凑合,碗不够,那就两人共用一个碗,江夏和秦瞻就是共用一个碗。
    虽然他也饿,但他还是强忍着饿,让江夏先吃。
    江夏快速吃完,又去给他盛了一碗圪塔汤。
    等大家吃完饭,有力气了,村干部又组织大家一起在打谷场搭棚睡觉。
    搭棚的工具就是些砖块、木板、茅草。
    待天黑前,家家户户都搭起了简易的小棚子,勉强够一家人挤在一起睡觉。
    晚上江夏和秦家人挤在一块睡觉,她睡在最边上,秦瞻则靠在她旁边睡。
    躺在并不舒适的木板上,还是四个人一起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外加今天发生的事实在过于惊心动魄。
    她睁着眼,始终都睡不着。
    秦父秦母倒是睡得很快,基本沾床就睡,很快小棚内便传来秦父秦母此起彼伏的鼾声。
    听着这响彻整个棚子的鼾声,江夏觉得她估计更难入睡了。
    秦瞻却像是丝毫不受影响,又或许是实在过于劳累,没多久身旁的人也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就这样,盯着黑夜发呆到凌晨,她终于扛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睡去,可睡眠依旧很浅,外界有一点响动就会惊醒。
    不知到了几点,睡梦中她听到耳边传来几声呓语。
    她再次惊醒,耳边的呓语却突然停止了。
    等了几秒,呓语声也没再出现。
    周围的声音,只剩秦家二老熟睡的鼾声。
    她正打算闭眼重新睡觉时,秦瞻的声音清楚地传来。
    原来是他在说梦话。
    江夏微微挪动身子,转头看向他,
    紧急搭出的棚子,封闭性不是很好,她头顶这正好就空了一块,皎洁的月光透过几指宽的缝隙洒下,恰巧落在他的身上。
    秦瞻像是身处梦魇之中,眉头紧蹙,脸上的神情悲伤又痛苦,嘴唇微启,声音低低地念出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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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夏,江夏……”
    她心想,他不会是真的被白天的地震给吓到了吧。
    随后她竟还看到,从他眼角处滑落一道泪水。
    他哭了。
    江夏回想起白天,她在打谷场找到秦瞻时,他的脸上好像同样挂着泪痕。
    只是那时候,周边有不少人,她就没细问。
    看他这副痛苦的模样,此刻他身处的梦境大概令他悲痛又害怕。
    她动作很轻地坐起身,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小声地唤他的名字。
    “秦瞻,秦瞻……”
    没一会儿,秦瞻被她推醒。
    他猛然睁开眼。
    有种强行被人从噩梦中拽离的错觉。
    眼角处有一股凉意,他下意识抬起手背蹭了蹭,触碰到了一片水渍。
    这是泪,他哭了。
    随即,他回忆起梦中的内容。
    噩梦并未结束,他是被江夏叫醒的,所以梦中的画面他记得很清楚。
    他梦见江夏死了。
    江夏被埋在房子下面,他拼命地挖,挖出了她的两只鞋。
    他怀里揣着她的鞋,疯了似的继续刨废墟中的碎砖和石块,挖得两只手鲜血淋漓都没有停一下。
    最终,他在废墟中挖出了江夏的一只手。
    也是那时,他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流下来。
    他紧紧抱着江夏的手,哭得声嘶力竭。
    然后,梦境一闪,面前的场景不再是地震的废墟,而变成了医院的病房。
    他同样握着江夏的手,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形容枯槁。
    梦里的他反应过来,这大概是上一世他未曾见到过的场景,江夏病逝前的画面。
    果然下一秒,她的手被抽空力气般的垂落,头也无力地偏向一边。
    也就是这时,他耳边响起江夏的声音。
    他醒来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方才的一切都是梦。
    哪怕梦境是假的,但梦中悲伤绝望的情绪却是真切的。
    “你怎么了?”她压低声音问。
    秦瞻坐起身,再次紧紧抱住了江夏,嘴里还在轻声念着她的名字,像是还未从噩梦中抽离。
    “江夏,江夏……”
    好像只有这样紧紧抱着,他心中的那股压抑悲伤才能缓解一二。
    他紧紧搂住她,两人的身体几乎是紧密地贴在了一起。
    江夏知道他刚从梦魇中醒来,心里还很害怕,所以并没拒绝他的拥抱。
    她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像是哄孩子似的,语气温柔地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