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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牧场门房是位退伍的滁州老兵,他蹙眉一扫便觉不对。
    来者一个个目露悍光,看体型孔武有力,肌肉虬结,细瞧着手上都有厚茧。
    哪里是什么商队,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骁勇军士!
    门房老兵一口应下来,使了个眼色让同伴进去告禀。
    第160章
    在楚辞面前,这只陌生商队的领头把来意复述了一遍。
    他们奉命前来送礼。
    问奉谁的令,为首之人恭敬答曰:坦瑟奔骥王。
    如今楚辞脑海里就一个念头,奔骥王是谁?
    没听过。
    楚辞回眸瞧了眼陆长赢,又向南狄拓看去,打着眉眼官司。
    前者不咸不淡的回视过来,而后者则是若有所思,脸色阴晴不定。
    隔着绵延高山和无数城池,远方素未谋面的贵族前来送礼,相当突兀。
    坦瑟商队的领头人自称阿九,向楚辞见礼后,搭手将第一辆板车的巨笼上盖着的黑布一口气掀下来。
    金色鬃毛、遒劲起伏的肌肉线条和铜铃般的黄金大眼。
    暴躁的金狮子和楚辞四目相对。
    楚辞:“……”
    被关着的狮子老哥很不高兴,凶恶的冲楚辞发出怒吼。
    好凶啊。
    楚辞沉默片刻,指着被蒙上黑布的一箱箱车架:“这里面不会都是——”
    阿九会错了意,羞愧道:“金狮凶恶狂蛮,目前较难捕获,仅抓到一只。如果您喜欢,我们再外发通寻告示,觅其踪迹,多猎几只。”
    看这架势,只要楚辞开口,他们立马能出去捕猎猛兽。
    楚辞:“……倒也不必。”
    阿九拍拍手,后面一排车架上蒙着的黑布也被扯下来。
    每辆车笼里都有近十只昏昏沉沉的金丝猴,其中偶有一两只尚且保持清醒,察觉笼衣被卸,天光乍亮一时间受了惊吓吱哇乱叫。
    着实聒噪。
    楚辞稍稍拧眉,阿九抬手便伸入牢笼,直直掐握住吵闹的小猴子。
    咔嚓一声响过后,安静了。
    楚辞:“……”
    这是几级濒危保护动物来着?
    要是在后世,就他咔嚓这一下,牢底都得坐穿吧。
    察觉到楚辞的沉默,阿九解释道:“姑娘放心,只是暂时昏过去,未伤性命。这些珍禽都是大人赠与您的,自然只有您才能决定它们的生死。”
    那的确是留了手,不过看他动手的利落程度,总觉得拧人脖子应该也是非常熟练的事,不像表现的这么无害啊……
    楚辞觉着后脖颈好似也在隐隐作痛。
    一共三十抬车架。
    黑布唰唰唰的往下拉。
    小到品种罕见的雀鸟,大到怪模怪样的羚羊,甲壳长达三丈的巨龟,各类各样应有尽有。
    品种丰富的都能比上皇家兽园了。
    所有车架上的珍禽一一阅看完毕后,阿九补充道:“来的途中路过一方小国,有粉色长鼻巨象,世间罕见,也为您一并购入,只是运送的慢些,还要数日才到。”
    方才刚见面时还觉得商队成员挺多,这会儿看完珍禽后,楚辞都有点怀疑,就他们这几十号人,怎么把这么多动物运过来的?!
    早知道就不看了,楚辞本是打定心思不接这份莫名其妙的礼物,哪知拉开一看全是大魏本土罕见的禽种。
    系统疯狂的提示“发现珍稀禽种,成就+1!”
    不停的“+1!”“+1!”“+1!”
    僵硬的机械音中都听出久穷乍富的喜气。
    如今她倒是真有些踟蹰。
    不管送礼的人是何居心,还真送到她心坎上了。
    赠了一个小型动物园还不够,阿九表示,顺路捎带有其他东西。
    他指挥副手将马车轮卸下来,车底板隐蔽的做成了中空样式,侧面撬开,内里齐齐摆放着一整板的金条。
    金条!
    六车金条!
    那叫一个金光闪闪,晃得刺眼。
    楚辞都瞧的心旌动荡,而阿九都没多看一眼,立在一旁道:“请楚姑娘务必收下。”
    楚辞纳闷,调侃了句:“如此阔绰?我是救过奔骥王的命吗?”
    南狄拓忽而哼笑,接道:“或许是吧。”
    语调阴阳怪气的,怎么惹到他了。
    阿九颔首:“我家主人说,其中缘由,您必定心中有数。”
    楚辞相当没数,她也只好微微一笑。
    “你们押着这几车金子都不怕半道被打劫吗?”
    人高马大的阿九羞赧道:“楚姑娘明鉴,路上确有不少盗匪颇具眼力,发现玄机。”
    一边说着,他撬开了下一车的底板。
    乱糟糟的珠玉堆在里面,都是些值钱玩意。
    阿九道:“贼匪处缴纳之物,浅薄粗鄙,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楚辞简短的点评道:“好。”
    好双标,还有一套自己的标准呐。
    主人千里送的金条那叫礼轻情意重,山贼那里缴来的财货就是粗鄙黄白物。
    “主人让我们奉上三份礼。第一份,奇珍异兽,已呈上。”
    “第二份,金银财物,已呈上。”
    “至于第三份——”
    阿九和商队其他人“咚”的一声齐刷刷跪下。
    楚辞吓一跳,她勉强维持着镇静:“……?”
    “羁牙族五十卫在此,尚有十卫在外,一共六十人。”
    商队众人异口同声,气势震天:“任凭场主驱使!”
    然后他们就赖在牧场不走了。
    楚辞:“……”
    说话谦卑有礼,对她俯首帖耳,但就是不走。
    甚至大大方方排挤原来的牧场守卫,意图接手牧场的安全巡视。
    牧场巡视和平时的防卫都有陆长赢的人暗中管理,这下两方争执起来,差点闹到楚辞面前。
    阿九一派坦然:“姑娘身怀异宝,身边需要可靠之人保护。阿九或许可疑,但您现今之人也未必可靠,于其全然信赖,万一某日生出异心,岂不叫您束手无策。”
    他坦坦荡荡的当着陆长赢的面这么说!
    楚辞眨眨眼,视线都不敢往右飘。
    她思索片刻,轻咳一声道:“阿赢,这位奔骥王不会是你的相好吧?”
    楚辞斜斜觑了眼对方的脸色,换了口风:“长辈?亲戚?”
    一边猜测着,她戏精上身:“他不准我和你在一起,然后拿令我无法拒绝的钱财来打发我,明天就会出现在我面前说,给你黄金千两,离开我侄子!”
    陆长赢:“……”
    他好气又好笑,面上的霜意都化去不少:“那你收吗?”
    陆长赢目光幽深,顺着楚辞的话说:“收了那些珍禽、金银和人手,便要与我断情……收,还是不收?”
    轻而慢的语调好似在开玩笑,他却问的很认真。
    这回轮到楚辞沉默了。
    她甚至有点想打自己的嘴,接什么话不好。
    这就好比问我和你娘亲掉进水里先救谁,都是送命题。
    楚辞义正词严:“收!必须收!收了之后通通充作你的嫁妆,经营牧场这么辛苦,场主夫人贴点嫁妆不过分吧!”
    陆长赢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平淡的语调里带着不容拒绝的迫意:“那场主夫人,何时才能成为真正的场主夫人?”
    这——
    楚辞略略羞涩道:“你问的是荤的还是素的……不是,我的意思是,仪式上还是行动上的?”
    南狄拓忍无可忍翻了个白眼,都懒得听后面的话,抬脚走了出去。
    阿九很有眼色的一同退出去。
    这会儿他也无事可做,仿佛黏在南狄拓身后,一步一跟随。
    南狄拓回头,视线冰冷,吐字清晰:“滚。”
    阿九一板一眼:“拓总管,兄弟们才来,对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想请教您。”
    也算是好言好语,可南狄拓并不想搭理,冷冷扭头就走。
    对方又跟个牛皮糖一样黏了上来,南狄拓甩了许多次都没甩掉,心中怒意层层叠积。
    他不耐道:“这事情已经过了明路,你们不必巡守牧场,直接听她安排即可。”
    说着语调又转为讥讽:“怎么,你们主子还怕她被挟住?放心,她反过来把陆长赢拿捏的死死,吃不了亏。”
    阿九眼珠微动,看他一眼,并不说话。
    而南狄拓的话却还没说完。
    他抬手摸上自己的侧脸,脂粉能盖住粉色疤印,却藏不住僵硬凸起的疤肉。
    南狄拓阴恻恻道:“你们肯定有传信,告诉那个丫头,来日相见,我脸上这一刀,定向她十倍讨还!”
    定要将她的脸划的稀烂!
    阿九淡淡看南狄拓一眼,并不动气。
    在这里的短短时日,他也听牧场侍从聊了不少闲话,原来他们说的有几分靠谱。
    拓总管是全牧场最公平的人。
    平等的不给任何一个人好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