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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南狄拓沉默不语,最终轻轻颔首。
    “等等,”楚辞扬了扬下巴示意:“来个人,卸他半边胳膊……算了,两边都卸吧。”
    南狄拓:“……”
    楚辞笑眯眯望着他跌跌撞撞离去的背影,心下一松,这个隐患终于要解决了。
    全程沉默的项一忧虑道:“真的放他走?万一真让他隐蔽身份,掏出成了怎么办?!”
    他们只想安安生生过日子,这就是个祸害,必定会咬死不放,卷土重来!
    楚辞不怀好意的笑:“放心,跑不了。”
    他身上“不小心”蹭了点桑蜜,放几只庄园大蜂,保准跟着他一路追。
    苍州王府的守卫的确需要好好改善了,这打也打完了,闹也闹完了,陆无虞姗姗来迟,终于登场了。
    他且惊且怒:“你们带着这么多人藏入我府中,想干什么?!”
    楚辞比他还怒,拍桌道:“没想到你居然会这样做!还真想勾结外贼,背叛大魏,成为王朝罪人!”
    啊痛痛痛,早知道就拍轻点,这下好了,两只手都光荣负伤。
    好大一个帽子扣下来,陆无虞眼睛瞪的更圆了,这个表情倒让他少了几分阴郁气质,颇显清俊可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难道不是你联合图南人绑架我,还让他们藏匿在王府,别想狡辩,证据确凿,地道我们都已经探到了!”
    陆无虞长到这么大,还真没有被人这般污蔑,气得嘴唇都在发抖,要不是他身有残疾,不能动弹,恐怕要站起来拔剑杀她了!
    他终究还是深呼吸两口,忍住了:“我身为王脉,何须勾结异族,倒是你,来历不明,相当可疑,我反而要怀疑有人贼喊捉贼了。”
    楚辞:“你说不需就不需?证据呢?我只知道有恶人害我受伤了,还将我绑来了苍州王府,如何证明你和他们没有关系,实证可有?”
    陆无虞抿了抿唇,实在是叛魏的名头让他心慌,内心强自镇定,忍着气解释起来。
    楚辞糊弄他两句,倒没仔细听他说什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行,这件事我和阿赢再谈谈,你——谨言慎行,好自为之!”
    速走,速走。
    阿赢也跟着不见人影,看来是气狠了,还得好好哄哄。
    当白羊将被捆好的南狄拓拖过来时,楚辞的胳膊已经接好了,但她在山林庄园里晃悠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陆长赢。
    要知道从草原回来后,陆长赢连文书都要坐在她身边批,楚辞单独行动都还得跟他打报告,鲜有这样寻不着人的时候。
    楚辞和狼狈坐在地上的南狄拓四目相对:“你服不服?”
    南狄拓倔强又阴沉,摇摇头。
    “行,不服就放了吧,一炷香以后再来抓你。”
    楚辞将他打发走,头都有点痛,明明受伤的是自己,为什么还有她去哄人。
    还没得哄,人都找不到。
    要知道从草原回来以后,陆长赢连批阅公文都得让她在旁边坐着,楚辞单独行动都得跟他先打报告,鲜少出现这种寻不到人的情况。
    情场失意,事业上就格外顺利,南狄拓逃跑了,又被抓了。
    逃跑了,又被抓了。
    逃跑了,又双被抓了。
    逃跑了,又双叒被抓了。
    已经远远超出他们约定的三次期限,楚辞颇有耐心,也愿意跟他耗,这么一来一往不知多少次,每一次被捕,他都越发沉默,憔悴。
    直到——
    “服不服?”
    南狄拓狼狈的盘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疲惫麻木,抬头仰望楚辞。
    如今连捆都不捆他,两人之间的距离相当近,只要他抬手,自信徒手掐死这个不懂武功的女娘。
    他灰黑的眸幽深望向楚辞,又垂下眸,像一尊被击溃的大理石雕像,巨石四分五裂向下滑落,发出轰然的声响,最后只剩一地碎石狼藉。
    “我不会做背叛图南的事情。”
    楚辞挑眉,有戏了。
    “请放小那颜离开。”
    楚辞意识到“小那颜”指的是老二,她很想说,有没有可能他本人其实不想走,在这儿呆的还挺快乐。
    但最后只是应了声:“好。”
    南狄拓垂首,摆出臣服的姿势,声音嘶哑:“愿——奉您为主,供您驱使,绝无二心。”
    倒也不必这么庄重,打工人罢了。
    楚辞扶起他,伸出手,掌心向他:“落子无悔,神明见证,十年之后,放你自由!”
    南狄拓同样伸手。
    两手掌相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第135章
    闹腾了一日一夜,几乎没有歇息,楚辞的额角青筋几乎都在跳动,头疼。
    没找到陆长赢。
    倒是收获了老二的消息,雀鸟奉命满城的寻他,毫无踪影,楚辞都没想到这厮如此嚣张,竟然大摇大摆回了房间。
    好一个灯下黑。
    他被带过来的时候,顺从的没有一丝反抗。
    老二面如死灰:“你把我交给陆长赢吧,我如今身份暴露,大不了就是一死。”
    被抓到就求死,难不成图南民族的传统习俗。
    牧场少年们都盘坐门口,好多人不敢进来。
    项一的脸色尤其难看,特别是听到老二的话以后,他盯着角落里一言不发,连看都不肯再多看一眼。
    就是拳头攥得死紧,指甲都快将掌心掐出血来。
    而陆星乘一连串的话跟炮竹似的噼噼啪啪:“东家,是不是弄错了,二哥怎么可能出卖牧场?还是图南人?他长的也不像啊!虽然他这个人小气记仇、睚眦必报又招人厌,天天笑眯眯的看起来不安好心眼儿,说话总阴阳怪气,还喜欢落井下石,而且——”
    楚辞:“……好了。”
    老二:“……行了,用不着你替我求饶!”
    他的目光先扫过愤怒的兄弟们,又看向扭头不肯瞧自己的项一。
    昨日还站在一起,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联合起来欺负步忠。
    今天却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
    知道自己是牧场里泄露消息的人,老大一边气得要死,一边骂他。
    可听到他是图南人以后,就再也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老二的事情确实对大家影响很大,尤其是知晓他与南狄拓串联之后,众人更不愿意接受了。
    那个家伙可是想将恶疫传给滁州的王八蛋!
    害得东家流落在外,险些丧命的贼人,老二怎么可能和他是一伙的呢!
    一个少年眼中带着希冀:“二哥,你跟东家说清楚,你怎么可能是图南奸细!我们一起蹲在西四街捡别人的剩菜吃,一起住破庙,一起挨打,一起逃,吃了这么多苦,我们是兄弟啊,说好永远一起的!”
    “你的爹娘不是因为图南侵关偷袭死的吗?说好了如果有机会一起学武功,以后去做大将军!将图南人打的再不敢来犯!你快说啊!只要你说实话,东家一定会信你的!”
    老二眉目间闪过一丝痛色,垂下头,略显狼狈的躲避他的目光,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楚辞觑他一会儿,微微撇嘴,忽而摆手:“你们先出去,我和他单独聊。”
    她连说两次,项一才慢吞吞动身,其余少年跟着他一同离开。
    走之前,项一回头看了老二一眼,嘴唇嗫嚅,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房间里就剩楚辞和老二。
    楚辞:“……别装了,又没人看。”
    老二抬起头,这会儿倒是没有羞愧痛苦之色,面色平静道:“东家,您讲讲道理,怎么就不许我心里难过?”
    他自如的仿佛是房间主人,刚往椅子上一坐,就听楚辞道:“南狄拓和我约定,放你离开。”
    老二的脸色暗了一瞬,恢复如常:“可他没和陆长赢约定啊,您讲究体体面面不见血那一套,可滁州王不是。我真从牧场门口离开,焉还有命在?”
    “说起咱们滁州王,”老二看戏似的打量周围:“他与您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怎么这会儿您才被绑受惊,瞧不见他的人呢?”
    楚辞盯着他看,缺乏睡眠让她头疼的发麻,耐心也不太好:“说你的需求,不说就滚。”
    老二当即换了态度,向前一步跪坐下去,抱住她的腿,眼泪如同泉水爆发说来就来:“别赶我走!我不离开!我将一条图南暗线给你,经这条线可以直接将货卖到图南王室里!”
    他哭出一连声呜呜呜,模样瞧着可怜极了。
    楚辞:“……别演了,哭惨这个事你还得跟陆星乘好好学学,他有经验。”
    “我没打算伤你!”老二真心带上几分委屈:“南狄拓那个傻愣一根筋,天天就只知道杀杀杀!手段暴烈,又不计后果,他不从我的指令啊!”
    这句话,楚辞信。
    这个二五仔不仅仅是在牧场里干活划水,他传递出的消息应该也有所保留,否则南狄拓绝不会这么轻易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