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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遇上不肯让道的,她便双手叉腰泼辣又豪横的模样:“我是牧场的人,赶紧让路,我们进去帮帮忙,不然就这样还不得弄到天黑?!”
    竞真让她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路来。
    她喜滋滋的上前,将一袋草籽往桌上一扔:“换四个,要生的!”
    项一不动:“你家已经换过了。”
    看一眼站在大娘身后的儿媳,也是被拉过来凑人数的,大娘的儿媳妇正抱着孩子。
    项一补了句:“你家有孩子,可以多换一个熟的,不过得当场吃掉。”
    “胡说八道!”大娘自是不认:“哪里换过了,谁换过了,我这才来呢!”
    项一指了指她的前一位:“你相公。”
    又指向大娘身后那几位:“你儿媳,儿媳抱着你的三月份刚出去的小孙子。
    又往后示意:“后面是你的大儿子,你表侄子,你外甥。”
    他甚至还往后面的人数着走,吼了一声:“你们五个,也是一家的,只能换一次!”
    大娘:……
    这小子是背过她们家族谱吗?!!
    从大娘的目光中察觉到她惊诧的心理活动,项一不耐烦道:“换不换,不换就走。”
    日日在街头盯人,城西城东数条老街街坊,能让他眼生的人一只手掌都数得过来。
    一柄纸扇合拢的扇面轻压在他的肩头,项一不耐烦的轻,回头望——
    在楚辞温柔无害的微笑注视下,他不请不愿的放软声音重复道:“……您还换吗?”
    即使大娘百般抵赖,不承认前后皆是亲眷,楚辞只管笑眯眯。
    项一坚持,只能再换一个熟的,得看着孩子当场吃掉。
    大娘无奈,行吧,多一个也是赚的。
    她当即换了一个煮熟的,就着桌子敲破蛋壳,哄小孙孙吃掉。
    儿媳妇抱着的小孙儿约摸一岁,正在阿娘的怀里使劲儿扑腾,张开嘴啊呜一声吃掉半个,腮帮子鼓鼓一会儿又瘪下去,吵着闹着还要。
    要什么要,她们刚把东西换到手,后面的人就迫不及待的催促,如今后面已经又换了好几户人家,
    大娘这会儿再带着小孙孙插入长队中,必会被后面排着的人家骂个狗血淋头。
    但若让她把今日领的鸡蛋煮熟了给小孙孙……
    大娘查验过了,这几个蛋粉白浑圆,品色上乘,拿来养种最好不过。
    她还真舍不得。
    …………
    一个时辰下来,草籽堆满了数个麻袋。
    项一清点了蛋篮数量,对楚辞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楚辞恶趣味抢答:“好消息是今日来的人数远超预期,坏消息是准备的蛋没换完?”
    项一微哽。
    他冷漠道:“才不是,猜的一点都不沾边。”
    混蛋!
    当然没换完,今日乌泱泱人群如潮,看着数量确实多,但也多数拖家带口。
    一家为一户,户数比起人数可要大大缩水了。
    总计约摸换了一百余户左右,可别小看这数目,差不多按照一家来四个人,凑一凑也有近四百人,平日也要大集市才能有这么多人。
    更何况,但他们回家难保不会和街坊邻居,亲戚朋友聊起这事,关系网往外扩一扩,人可就多了去了。
    可以说,经过这几日,大半个滁州城都知晓城外有个楚家牧场在城门口铺开摊子换草籽。
    楚辞才不听他嘴硬:“无妨,东西都收了吧,明日会好些。”
    项一不知楚辞这没来由的自信是为何,随便吃了两口垫肚子,就开始指挥一众小弟收摊位。
    遮阳挡雨的伞布刚从木架上面卸下来,桌椅和蛋框都还没来得及搬,忽的几人匆匆而来,环视城门口情状,直奔摊位:“鸡蛋还有吗?我换!”
    为首的人将手中布袋往桌面推,鼓鼓囊囊一袋的草籽,并催促:“赶快!”
    项一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给他们换了。
    这仅仅只是个开始,后面陆陆续续有人前来。
    不多时,剩的那一点存货都被人换,走来人皆乐滋滋连声催促,仿佛生怕赶不上占便宜。
    项一就纳闷了,他们怎么热情又高涨了起来。
    第34章
    花点时间劈几团滚草就能解决的事,楚辞这个以物换物的活动约等于免费领。
    免费领晓得伐!
    白嫖!
    这一招对于州城老百姓吸引力不小。
    既能占便宜,聊起来也有讲头。
    仅仅前三天,订单完成五百多笔,进度已达到四分之一。
    牧场声誉值和影响力的提升播报音一直叮叮当当。
    楚辞很满意,今晚回去加餐!
    马车装载着满满的草籽和一行人回了牧场。
    陆长赢勒紧手中马绳,待到马车停稳,淡声问:“草籽放于何处?”
    楚辞下了马车就是个甩手掌柜,随口应道:“侧边有个仓房,放里面就行。”
    剩下的,陆长赢不再多问,沉默的随项一将麻袋运放堆好。
    当然,大部分情况是陆长赢搬,项一监工。
    毕竟车夫是新来的,相处没多少时日,一个成年男子,又不知品性如何,心里又没有小九九,项一可不得看着点。
    可以说,陆长赢等车夫四人到牧场以后,“重点监视对象”转移,陆星乘的压力都小了许多。
    陆长赢淡淡扫量几眼仓库环境,道:“如果往后都如同今日的分量,这里很快就满了,何况墙角窗隙透潮,东西不可久存,怎么处理这些草籽?”
    “叫你堆着就堆着,”项一警惕呛声道:“该处理的时候场主自然会吩咐,少打听有的没的,多做事!”
    项一斜倚着门扇,监工大爷似的盯着陆长赢干活,眼看他躬身放下最后一袋,而后立直了身。
    那一瞬间,他的身影看上去似乎比平日高上许多,身形颀长,高大挺拔,如冬日嶙峋松柏,凛然不凡。
    项一再一眨眼时,陆长赢已然转过身来,一言不发的凝视他,还是那般沉默寡言的模样。
    咦——
    项一不解,围着陆长赢转了几圈,他眼花了?
    …………
    第二日天还未亮。
    四下无人,陆长赢打开库房门。
    里面仍是昨日那般原模原样。
    他扣上门,往马厩走,未行数步便撞上楚辞。
    楚辞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你干什么?”
    陆长赢沉稳淡定道:“方才看到老鼠进了库房,担心咬坏袋子,我进入看看。”
    老鼠?楚辞拍拍他的肩:“这个你不用担心,方圆数里的鼠类和虫鸟,五成属于珍珠,五成归属黑将军。”
    压根就活不下来。
    “云间楼和西福楼的人来取货了,你去清点一下,收拾东西,等项一他们课业上完,我们就出发。”
    为了这几日顺利进行,项一他们听学的时辰都往前提了提。
    去的路程上,项一都还试图给楚辞做做心理准备:“我把那些成户的都哄走了,一家只能换一回,这两天来的人可能不会这么多,你心里要有个数。”
    楚辞小鸡啄米似的应付点头:“知道知道。”
    还未到城门下,只是靠近,便听闻人声热热闹闹。
    支摊处人群密密,比起前几日只多不少。
    项一挠挠头,很是纳闷。
    早早来等着的人见牧场马车到了,纷纷涌过来,都想挣抢这个前两百名的兑换名额。
    好不容易隔开热闹的人群,将东西一一归置,楚辞扫眼现场,经过几日,城民确认牧场不是虚假消息,确实可换,今天来的人里老人和孩子都要占上半数。
    她在项一耳边低声吩咐几句,幸亏今日也有巡街捕快过来看着点。
    没过一会儿,项一便朝着人群大声宣布今日的规矩:
    今日支起三个摊位。
    左边那个,所有人都可以排队换草籽。
    中间系挂红布的摊位,只与老人家换。
    右边系挂蓝布的摊位,只与孩子换。
    陆长赢被分去照应老人的摊位。
    挤在最前面的老人家两鬓斑白,瞧着瘦弱,破烂的灰黄衣服上黑迹斑斑。
    他紧紧地攥着装草籽的布袋,仗着自己一身难闻的味儿,拿出年轻当兵时那股劲儿死死抵在最前方,充耳不闻身后一片“臭叫花!”的骂声。
    老榆头的腿疼了半宿,睡不着。
    天还没亮就爬起来,沿着城门慢腾腾的走了好久,才把草籽刮够。
    等摊位终于归置好,老榆头赶紧将布袋往桌上扔,脏兮兮的布袋也是捡的:“称称,我换三个!”
    他的右腿本就有些跛,说话时,也不知谁在身后推搡他一把,他身形一晃,竞向前栽去——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将他稳稳扶住。
    陆长赢一言不发,等老人家站稳才收回手。
    他不疾不徐将草籽过称,清倒出来,又往老榆头递过来的小布袋里装好数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