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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会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呢?
    喵——
    谌小花从窝里走了出来,两只圆滚滚的小眼睛盯着樊花,弓着身子来蹭她的腿。
    谌小花是谌夏从外面抱回来的小猫。
    樊花本来没有打算养猫。
    谌夏说,如果她们不收养它的话,它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
    樊花没有拗过她,于是,就有了谌小花。
    从一条毛发打结的小奶猫,再到现在皮毛顺滑发亮的小母猫,谌夏付出的心血甚至比樊花还要多。
    谁养出来的孩子自然像谁,樊花蹲下身跟她对话:“小花,你说你妈妈到底在想什么呢?”
    谌小花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舔着身上的毛。
    樊花戳了戳她的鼻子:“也是,你只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猫咪,怎么会知道大人心里在想什么呢?”
    谌小花不赞成,张嘴咬她的手,牙齿并没有太过用力。
    樊花捧着谌小花的脸:“怎么?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谌小花喵了一声,管用的撒娇腔调。
    樊花装腔作势地吓唬她:“还不知道着急,你妈妈都不要你了。”
    谌小花又叫了一声,轻轻一跃,跳上了沙发,蜷缩在她的旁边。
    樊花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将它抱进怀里,轻轻地给它顺毛。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已经彻底黑了,一人一猫在沙发窝着,都已经有了睡意。
    门口却传来了锁芯转动的声音。
    “阿嚏——”
    是谌夏回来了。
    樊花惊醒过来,睁眼便看见那人立在门口。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穿着未曾见过的衣服。
    不是早上出门时穿的那身,但也已经被大雨淋得湿透了。
    樊花什么都没问,哑着声音道:“去洗澡吧。”
    谌夏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等待她洗澡的时间,樊花已经完全没了睡意,接了杯水坐在客厅的板凳上等她。
    洗完澡后,谌夏路过樊花身边。
    她轻声说了一句早点休息,然后便若无其事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样子今晚也打算在那里对付一晚。
    茶几上那盏小夜灯,散发着温馨的暖黄色光芒,照亮的范围不算太远。
    只正好足够让樊花看清谌夏那双淡漠的眼睛。
    樊花突然觉得心中涌上来一股疲惫感。
    “你今天去干什么了?”
    谌夏回答:“去办了点事。”
    樊花追问:“什么事?”
    谌夏转过头来看她:“你想知道吗?”
    好像只要樊花开口问,她就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樊花垂下眼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她:“今天出了很多事,你知道吗?”
    谌夏淡淡地回答:“知道。”
    谌夏一向很捧场,每次樊花这么问她,即便知道,她也会笑着说不知道。
    反之,如果这人说知道,那便说明她并不想开展下面的话题,她在回避。
    樊花自顾自地开口。
    “邢禾姐被砍断了四肢,医生在手术室里忙了几个小时才帮她接上。”
    “清孟姐受了精神创伤,昏迷到晚上才醒过来。”
    “平安姐的手被人硬生生打到粉碎性骨折,以后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肖雨姐脑部中弹,现在失去了意识,可能永远都不会苏醒过来了。”
    “她们现在都在医院,你要去看看她们吗?”
    谌夏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
    樊花偏头看她:“谌夏,我觉得你好像变了。”
    谌夏坦然地看向她:“嗯,我早就变了。”
    樊花的喉咙有些干涩:“今天早上你那么早就出门,是因为和邢禾姐一起去游乐场了吗?”
    谌夏没有说谎:“是。”
    “今天中午的时候你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但是却没有说话,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樊花的语气中透露着一股莫名的期望,好像很希望从谌夏的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
    谌夏睁开眼睛看她,似乎已经知道了她要说什么。
    “没什么事。”
    樊花愣了一下:“没什么事?”
    中午的时候,看见通信器上突然出现谌夏的来电提示,樊花是开心的。
    她以为自己等来了她的低头,为了能好好的聊聊,也为了不吵到熟睡的小姑娘,她特意去了楼梯间。
    可这通电话却只是一个恶作剧,不管樊花说什么,对面都只有长久的沉默。
    她以为谌夏只是不小心误触,但等到她再回去时,病房中的邓包包却失去了踪影。
    再到后来,所有人都受伤了,只有她一个人还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
    是恶作剧吗?还是早有预谋。
    其实在离开医院之前,樊花不小心听见了清孟和邢禾的谈话。
    她本不是故意偷听。
    但不知道是不是命运弄人,她听见的唯一一句话却也正是那句。
    “谌夏有些不对劲,我怀疑她可能……”
    在一开始,樊花的心情是无比愤怒的。
    谌夏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呢?
    大家明明已经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了,是连生死也一起共度过的人。
    她们怎么可以怀疑谌夏呢?
    直到在冷冰冰的地上坐了很久很久,樊花情绪才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谌夏最近一段时间的异常举动。
    尽管再怎么告诫自己,谌夏不可能做出这事情,心中也已经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种子一旦发了芽,就会如同春天的野草般疯狂蔓延。
    可她是和她最亲密的人,也是最应该相信她的人。
    于是樊花的思绪纠缠拉扯,她被硬生生地被撕开成了两个人。
    一边为自己的怀疑感到愧疚痛苦。
    一边对可能的真相感到畏惧恐慌。
    这样的情绪从医院一直持续到回家。
    情绪压抑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反扑来的也理所当然。
    樊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我可以问问你吗?为什么偏偏是那个时候呢谌夏?”
    谌夏只是无言地看着她。
    樊花的声音因为濒临崩溃而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为什么不说话呢?”
    “你知道吗?为了接你的电话,我去了楼梯间,在你一直没有开口的时候,兜兜被带走了。”
    “就因为我离开了,兜兜才会被带走,肖雨姐和平安姐才会为了保护兜兜变成那个样子。”
    “明明是我的错,为什么我却什么事都没有呢?”
    樊花已经不希求谌夏做出反应了,只想宣泄自己的情绪。
    可就在这时,沙发上却又突然传来了那人的声音:“知道。”
    樊花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谌夏认真地回答:“我知道。”
    樊花打量着她的脸,没有放过上面的任何一个表情。
    可对方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好像只剩下一片死寂。
    尽管已经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但在这一瞬间樊花却突然觉得自己对于她的印象好像变得模糊了。
    围着围裙炒菜的谌夏。
    晚上抱着小猫回家的谌夏。
    骑着车带她在马路上兜风的谌夏。
    面前这个一脸冷漠的谌夏。
    什么都不说的谌夏。
    残忍的谌夏。
    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谌夏呢?
    樊花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说知道是什么意思?”
    谌夏没说话,只是脱下衣服,露出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
    紫的乌的淤青,遍布身体各处,还有不少深度骇人的伤口,有新的,也有旧的。
    在樊花忍不住心疼伸手想要去触摸那些伤口的时候,谌夏却突然开口了。
    “这些伤口是在游乐场里,我和邢禾打斗时留下的,中午的电话也是我故意打给你的。”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樊花的脑中便开始天旋地转,视线也一下因为这分外充盈的泪水而变得模糊了。
    其实今晚从谌夏出现的那一刻起,樊花便一直在试探她。
    来来回回那么久,想要得出的不过就是一个结论。
    是谌夏背叛了她们。
    是谌夏害得肖雨昏迷不醒,江平安再也做不了自己最喜欢的事业。
    可直到谌夏真的亲口承认时。
    樊花才惊觉,自己并没有做好面对这样一个沉重的真相的准备。
    泪眼朦胧中,樊花看不清谌夏的脸,她用尽全力将呼吸平稳下来,故作镇定道:“你骗我。”
    谌夏静静地看着她:“既然已经这么问了,你的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第148章 樊花做了一个梦,一个噩梦。
    在樊花一心逃避现实的时候,谌夏的话却像是一根尖刺刺向她的胸腔深处。
    被陪伴了这么多年的枕边人怀疑心中会是怎么样一种复杂的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