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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萧篡本就身形高大,烛焰摇晃,映出一片阴影,如同囚笼一般,将燕枝整个儿笼罩。
    燕枝想逃,却在帝王滔天怒火的威压之下,不敢再动。
    他想解释,张了张口,却忽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燕枝见过这样的情形。
    白日里,他们在山上打猎的时候,那些毛色灰白的兔子,被箭射中的时候,害怕到了极点,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那些兔子能做的,就是红着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猎人。
    燕枝也只能这样。
    忽然,萧篡猛地俯身。
    燕枝再次被吓到,下意识往后躲。
    就像猛虎捕猎一般。猛虎抓住了猎物,不一口气咬断猎物的喉咙,而是用爪子踩住猎物的尾巴,逗弄玩乐。
    萧篡目光阴鸷,步步靠近,寸寸紧逼。
    燕枝两只手抓紧身下被褥,慢慢后退,整个人缩回榻上。
    终于,燕枝再也受不了这样强势的威慑,找准机会,朝榻尾扑去,想要逃走。
    下一刻,萧篡一把抓住他的衣领。
    “唔……”
    萧篡掐着燕枝的后颈,把他抓回来,牢牢地按住他,低头贴上他温热颤抖的双唇。
    野兽逗弄玩了,扯下伪装,终于开始享用他的猎物。
    燕枝仰着头,被迫承受狂风骤雨一般的亲吻和啃咬。
    他被亲得喘不上气来,下意识伸出双手,死死抓住陛下的衣襟,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萧篡垂眸瞧了一眼,似乎是被他这个动作取悦到了,放轻了力度。
    他再次俯身靠近,将燕枝堵在榻上,一手托着他的脑袋,一手胡乱扯了扯他身上的衣裳,手从衣摆里探进去。
    燕枝被掐了一下,抓着萧篡衣襟的手更紧了。
    他低下头,额头抵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止不住地发颤:“陛下……陛下……慢点……”
    萧篡一言不发,手上动作不停。
    直到帐篷外面,传来宫人通禀的声音。
    “陛下,晚宴已然齐备。”
    与此同时,燕枝“呜”了一声,脱了力一般,软软地倒了下去。
    燕枝出了汗,身上衣裳也乱了。
    萧篡却衣裳整齐,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宫人退走。
    萧篡最后捏了燕枝一把,从他怀里抽出手帕,在他面前把手擦干净。
    他终于开了口,只是语气依旧不悦,满是威胁。
    “是朕选秀,又不是你选秀,你蹦跶什么?”
    燕枝用手捂着脸,别过头去,两行眼泪打湿被褥。
    他小小声地说:“没有……”
    萧篡大抵没听见,继续道:“跟钻进花丛的小狗似的,到处打滚,沾上一身花粉。”
    “奴没有……”
    “下回再敢出去招蜂引蝶,朕直接把你废了,再把你锁在榻上。”
    萧篡把脏了的手帕摁在他的脸颊边,用力擦去他脸上的泪。
    他最后命令道:“今晚不许再出帐篷一步。”
    这是惩罚。
    萧篡说完这话,转身拿起搭在旁边的干净外裳,披在身上,就准备出去看看。
    秋狩第一日,照例是有晚宴的。
    萧篡刚走到帐前,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紧跟着,是燕枝带着哭腔的声音——
    “我没有……”
    他回过头,只见燕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榻上爬起来了。
    他紧紧地抱着毯子,手里攥着那块帕子,眼眶通红,满脸是泪地瞪着他。
    “我没有……我没有!”
    燕枝哭得越来越厉害,声音也越来越大。
    他发着颤,不知道说别的话,只知道重复这三个字。
    他没有招蜂引蝶,没有拈花惹草,没有做坏事!
    萧篡看着他,皱起眉头。
    “我没有!”
    燕枝最后喊了一声,把手帕揉成一团,往萧篡的方向用力一丢。
    但手帕轻飘飘的,没丢出去多远,就落在了地上。
    他哭着,抱紧了被子,转过身去,背对着萧篡,躲在床榻角落里。
    萧篡大步上前,一脚踩过手帕,想把燕枝抓起来,问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发脾气!
    可他刚伸出手,就听见燕枝压抑的哭声。
    沉默片刻,萧篡最后还是伸出手,扣住燕枝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把一颗奶糖塞进他嘴里。
    最后,他转身大步离开,重重地将帐篷帘子甩上。
    *
    天色渐暗。
    营地之中,文武百官仍旧沉浸在白日游猎的欢欣之中,喜气洋洋。
    忽然,帝王披着单衣,面色阴沉,从营帐里走了出来,大步从他们中间穿过。
    百官见状不对,赶忙收敛了脸上笑容,俯身行礼:“陛下。”
    萧篡不曾理会他们,连看都不曾看一眼,径直走到主位边,一扬衣摆,在位置上落座。
    宫人屏息凝神,送上烤得焦香四溢的野物和米酒。
    他们悄悄环视一圈,燕枝公子不在,也就没有人坐在陛下身边,为陛下切肉斟酒,那……
    正迟疑时,萧篡就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
    宫人不敢再看,放下东西就下去了。
    萧篡架着脚,端起酒樽,仰头饮尽。
    他攥着酒樽,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要将酒樽捏扁。
    燕枝这个又坏又蠢的小狗,脾气是越来越大了,胆子也是越来越肥了。
    现在都敢跟他又哭又闹、大喊大叫了。
    分明是他出去东逛西逛,一会儿功夫就招惹了一群人。
    不就捏了他两下,他不是也挺舒服的?
    结果他还委屈上了。
    萧篡忽然扬起手,把酒樽往地上狠狠一砸,吓得众臣连忙再次跪下,噤若寒蝉。
    紧跟着,只听见“哐当”一声巨响。
    萧篡一脚踹翻面前桌案,案上酒肉器皿散落一地。
    众臣的头越发低了,周遭也越发静了。
    萧篡在外边待了不到一刻钟,便回了营帐。
    他回去的时候,燕枝还裹着毯子,蜷着身子,躲在床榻角落里。
    像一只躲在墙角的小蘑菇。
    萧篡刻意放轻脚步,燕枝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脑袋抵在床角,一边抹眼泪,一边掰着手指头,自言自语。
    “没有拈花惹草。只是在路上遇到了两个迷路的小姑娘,送她们回去而已。”
    “没有缠着陛下要虎皮。冬天不冷,多穿几件就可以了。”
    “没有争宠。是陛下教我争宠,我不学就欺负我。”
    他是在演练。
    他在陛下面前,总是说不出话来,所以他想提前演练一下,把想说的话多说几遍。
    萧篡抱着手,站在他身后,狩猎一般的眼神,紧紧地盯着他。
    蠢得要命。
    萧篡盯着他瞧了一会儿,随后脚步一转,又出去了。
    外边宫人正在收拾满地狼藉,文武百官也正准备各自回帐。
    萧篡却回到位置上,又坐下了,冷声道:“朕没说散席,急着走什么?”
    于是众人赶忙转身回来,如坐针毡。
    空地正中燃起篝火,百官围坐在篝火两旁。
    帝王抱着手,靠在凭几上,面色始终阴沉。
    如同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
    不知道过了多久,宫人掀开帐子,走进主帅营帐。
    “燕枝公子,陛下让我等送些东西过来。”
    燕枝赶忙抹了把眼睛,抱着毯子,回头看去。
    两个宫人捧着托盘,将东西一样一样放在榻前案上。
    一碗纯白的牛乳,一碗炖得很烂的肉羹,加了鸡蛋,还有一只清炖的鸡腿。
    燕枝悄悄清了清嗓子,努力克制住哭腔,小声道谢:“有劳你们。”
    “陛下吩咐了,要燕枝公子全部吃完。”
    “我会吃的。”燕枝点点头。
    宫人离开,燕枝捧起牛乳,抿了一口。
    在外面跑了一天,他确实也饿了,饿得肚子都有点儿疼。
    温热的牛乳下肚,他才感觉好些了。
    只是这回的牛乳,和他之前喝过的,好像不太一样。
    这碗牛乳一点儿都不腥,闻起来香香的,喝起来也甜甜的,似乎是放了蜜糖。
    燕枝饿过了头,也累过了头,就着一碗牛乳,吃了半碗肉羹,就吃不下了。
    他把东西放到一边,自己抱着双腿,坐在榻上,等着陛下回来。
    刚刚是他说不出话,现在他有力气了,他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
    陛下总是冤枉他,因为一些他没做过的事情,就欺负他。
    他不要。
    不要再这样了。
    他要把事情说清楚,他要陛下听他把话说完。
    他不奢求陛下向他道歉,他只要陛下知道,是他错了。
    明明就是陛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