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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其他人都偷偷打量着他,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惊异。
    荆榕和他们印象里的裁决者完全不一样。
    荆榕十分平静,甚至……太平静了,少了一些印象里裁决者的肃杀和恐怖。
    荆榕对他们好奇的目光视而不见,他泡好可可粉,依次分发给众人。
    领队接过他手中的杯子。不知道为什么,尽管那双眼风平浪静,但直接对上荆榕视线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荆榕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领队努力掩饰自己的尴尬:“非常感谢您的接待……裁决者十一号,我们是来通知您的,接到陛下密令,首都有一个十分紧急的任务等待您加入。”
    荆榕并没有立刻回答,发完最后一杯热可可后,才淡声问道:“什么任务?”
    他的声音表达了他的不热衷:“如果不清楚任务内容,哪怕是陛下密令,我也有权利拒绝。”
    按裁决者法令,最高级别的裁决者可以拒绝王室的命令。
    荆榕并不是什么好事的人,眼前这些人显然从首都带来了棘手的任务,这和他的带薪休假计划并不相符。
    似乎预想过他的态度,领队递来一份厚厚的牛皮文件袋,将声音压得非常低,绷紧的声音里带着紧张。
    “有sss级别高危实验体潜逃了。”
    听见“sss级”,荆榕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系统626也在他的意识领域跳动了一下。
    刚刚一直沉默的626开口说:“sss高危级别实验体,以这个实验体的命名来说,这个世界的没有足够精神力等级的人和他抗衡。”
    “现在最高级别的王族精神力者,也只有ss级而已。”
    系统626:“我不建议你贸然进入这条任务线。这一定是一条和大世界线紧密相关的大线条。”
    荆榕赞同626的意见。
    他在多个世界执行过重大任务,对这种关键人物有着相当的敏锐察觉。
    没有宇宙执行局的要求,他一般没有插手世界线的意愿。
    一般得加钱。
    而他现在只是带薪休假而已,不必卷入太多的因果关系。
    荆榕随便翻了几页,正想将文档还给领队时,视线却忽而停在了一张照片上。
    照片是高清的,色彩还原得极好,也是唯一一张五官清晰的照片。照片里的青年低着头,身上布满伤痕,手脚都被镣铐磨出深深的血印。
    平心而论,这是一张十分美丽又残忍的照片。
    但荆榕没有太大波动。
    他有极其严重的脸盲症,对人类或类人五官的感知无限趋近于零。
    吸引他视线的是那一头赤红色的凌乱长发,监狱的冷光都透不过这一抹怒燃的赤红。
    在去过的无数个世界里,他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发色。
    第2章 高危实验体
    “你真的想好了?”
    系统626在房间里上下翻飞,注视着荆榕。“只是觉得高危物种头发颜色好看,就决定去一趟首都,这个决定是不是太过随意了?”
    荆榕半跪在地,视线清点着他的医疗和武器箱:“是有点。”
    “……”
    626无语了。
    这哥们有病。
    而且病得十分有自知之明。
    荆榕清点完毕,一身轻装站起身:“来了这个世界一年多,还没有去别的地方看看,我也想趁世界线进入混乱之前,多去几个地方看看。”
    他依次确认了小木屋的发电设备和发信设备的关闭与回收,关掉唯一的灯,将窗户往下压实。
    透过玻璃可以看见,联络队成员已经整装待发,在雪地里排成了队列。
    这些访客的到来,已经意味着,在不久后的未来,这片地方最后的静谧也将消失。
    荆榕喜欢这片雪原,愿意将它暂时留在这里。
    “你跟他们一起回去?”626也打量着这些人,“他们都是一些孱弱的人类。恐怕会拖慢你的脚步。”
    “我跟他们一起回去。”荆榕回答,理由很朴素。“我喜欢坐火车。”
    626在这个理由面前退让了:“好吧,我也喜欢坐火车。”
    奥尔科帝国有一条由北到南,横跨国境的火车专列,每半小时一趟,昼夜无休。
    荆榕踏上头等舱专座,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与联络队的成员并不是第一批来到这届车厢的乘客,荆榕刚坐下不久,车厢尽头忽而闯入几个一身漆黑、训练有素的人。
    他们一进来,车厢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连空气都好像凉了几度。
    荆榕将视线从窗外移到来人身上。
    黑隼肩章,漆黑的作战服,充满威慑力的手提箱,他们到来这列车厢,如同死神布下一道阴影。
    这是两个裁决者。
    那两个裁决者一前一后,无声坐在了荆榕对面的位置上。
    他们的视线落在荆榕身上。
    出于对同类的敏锐察觉,其中一个金发的裁决者开口了:“您好。”
    荆榕礼貌点头:“你们好。”
    “您也是裁决者?”金发问道,“也收到了来自首都的召集令,对吗?”
    荆榕点点头。
    “我就说会是这样。”
    另一个褐色头发的裁决者松了一口气。
    他从大衣中掏出一瓶酒,“咔哒”一下拧开。“很高兴能在这列火车上遇到同事,我们本以为只有我们这样的实习裁决者才收到了命令。”
    金发抱怨道:“听说是首都的实验体出了事——那群该死的,低贱的罪岛人!要我说,他们就该被杀干净,这样他们就无法作乱了。”
    “他们都是疯子。”褐发摇头说道,“就是因为他们的叛乱,这场战争才迟迟无法结束。”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
    或许是发现荆榕一直没有说话,金发又看向他,语气里带着几分好奇:“先生,你上过战场,杀过罪岛人吗?杀过几个?”
    荆榕摇摇头,惜字如金。“没有。”
    金发忽而兴奋起来,伸出手,指向荆榕身边的车窗。“您看,车窗是不是有一些爆破的痕迹?”
    “这趟列车是我们的战争专列,去年,曾有一伙窝藏在首都的罪岛人试图炸掉车厢,当时有一个实习裁决者在场,他的精神力瞬间杀死了他们所有人,这是那位裁决者留下的痕迹。”
    “听说那天死了一地的罪岛人,满地的血比他们的头发还红。”
    荆榕闻言,视线落在车窗边。
    车窗上确实残留着一些精神力的痕迹,但荆榕脑海里浮现的并不是金发裁决者描绘的场景,而是来之前他匆忙看过的几眼世界观。
    荆榕对这个世界有大概的了解。
    大约十几年前,罪岛发生了严重的叛乱事件,王室立刻决定镇压,派出军队源源不断地奔赴前线。
    当时的叛乱已经肃清,罪岛领导反叛的诸侯都已死去,但仍有不少叛乱分子持续进行着抵抗,其中有些人被处死,有些人被抓回首都实验室,进行着精神力的实验。
    这场战火延续至今,消耗着整个帝国的人力物力。
    不论如何,所有人都认为,罪岛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是理所应当,这是罪岛人应该赎的罪。
    对于这些新上任的实习裁决者来说,这是守卫之战,代表了裁决者的尊严,他们没有一个不梦想着上场杀敌。
    而对于荆榕而言,这是无数个世界里,最平常普通的一场战争。这样的事,在他心底连一丝波澜都不会留下。
    列车摇晃起来,轰鸣着驶向远方。
    首都也在下雪。
    鹅毛一样的雪片纷纷扬扬坠落,冻结人的呼吸。
    这是一个阴暗、潮湿的石室,耳机里传来的无线电声极其模糊又刺耳。
    “王室密令集结,全国裁决者正在向首都汇聚,一定要抓到逃离的高危实验体,首都将布下天罗地网。”
    手上的镣铐十分沉重,限制着室内人的行动,但他依然保持着扶住耳机的姿势,一绺赤红的头发垂落下来,成为昏暗石室的唯一亮色。
    “对还在实验室和牢里的罪岛人严加拷打,一定要问到那个实验体的下落。”
    “就让裁决者去对付罪岛人,他们清楚,只要裁决者出动了,所有的罪岛人都将遭到血洗,一个活口都不会留的,这就是反叛的代价!”
    听到这里,那双苍白消瘦的手忽而用力地颤抖起来。
    那颤抖不是来自恐惧,而是来自暴怒。
    sss级别的精神力瞬间激发,周围的空气剧烈沸腾震颤起来,空气中充满了翻涌的血腥味。
    *
    荆榕是午后到达的。
    奥尔克首都的街头重兵把守,所有人流密集的地方都有巡查队。
    那两位实习裁决者在荆榕身后下了车,看见这样的景象后,才有点震惊地反应过来。
    “首都动用了这么大的阵仗?那个实验体是有多可怕?”
    “谨慎为上,不管怎么样,所有的裁决者都已经集结,我听说,莱恩斯王储也带领了先遣队参与了抓捕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