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轻抚雪昭脸颊边的一缕银发，低声道：“本体不好看？”
    第91章
    雪昭浑身僵住，不敢看向修纪辛，也不说话。
    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能这么快找到自己？
    还有刚才那只蝙蝠说的……是什么意思？
    被修纪辛打伤，被下了咒，故意引他过来……
    雪昭脑子里很混乱，也有些下意识的畏惧。
    他才离开不到两天，又被找到了。
    甚至修纪辛可能一直都知道他在哪，去过哪些地方，做了什么。
    就像别墅里的监控，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修纪辛的注视下。
    但此刻重逢，修纪辛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他的本体好不好看。
    这让雪昭心底生出一种近乎荒谬的困惑与迷茫感，不知该如何反应。
    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修纪辛戴着皮质手套，又抚摸着雪昭的脸颊，抹掉一小块污渍。
    雪昭睡过花坛草丛，也睡过箱子，又成了脏兮兮的小猫，转换成别的形态也一样，简直像在尘土里滚过两圈。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容貌，吸血鬼形态下，除了银发与红瞳，他与人类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特征，反而让他多了几分惑人的妖异感。
    总之，与先前雪昭告诉修纪辛的“不好看”，没有半个字符合。
    手套的触感冰凉，雪昭从短暂的恍惚中回神。
    他不自觉往后缩了缩，鼓起勇气，怯怯地望向修纪辛。
    夜色中，修纪辛脸上没什么表情，分辨不出更多情绪。
    他收回手，语气未变：“想用别的吸血鬼试药？”
    来到北门区后，雪昭夜里四处走动，果真是想找同类。
    像他那种方式寻找，得找到什么时候？
    所以修纪辛为他找了一只。
    但还是出了一点意外，如果不是受伤的吸血鬼身中咒术还敢说出实情，修纪辛今晚应该不会现身。
    也许再等上一两天，或者什么时候忍不住了，就直接把他抓回去。
    听到询问，雪昭一时没有回答。
    地上的蝙蝠不敢置信，难怪修纪辛来之后，根本没有对雪昭出手的打算。
    它瞪着两人，尖叫怒骂：“你、你们耍我！你这个叛徒……”
    修纪辛视线一扫，蝙蝠的声音戛然而止，倒在地上滚了半圈。
    雪昭清楚地看见，一缕白烟从蝙蝠身上冒出，将它的喉咙缠住。
    这就是……巫术？
    [系统]：他会巫术。
    [系统]：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又失策了，雪昭又被跟踪。
    这个人类……真是可怕。
    在位面的当前时间线，因为血统不纯的缘故，巫师一职早已销声匿迹，只剩下一些藏在时间缝隙里的巫灵。
    并且想要修习巫术，不止靠血统那么简单，还得有天赋。
    大部分检测出巫师血统的人，最终都选择了任职血猎。
    而修纪辛不仅是血猎，竟然同时修习了巫术。
    前者更多是武力值的展现，后者却完全依靠记忆力与领悟力，是区别非常大的两种职业。
    剧情设定里一点没提过，系统没有防备。
    [系统]：宿主，先尽量顺着他。
    [系统]：表现得可怜一点，让他心软。
    事到如今，系统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雪昭低着头，轻轻应声：“……是。”
    既然已经被修纪辛找到，也猜出了意图，不再有隐瞒的必要。
    修纪辛盯着雪昭看了一会儿，牵起他的手，拿走了腕间的吊坠盒子。
    “真聪明。”
    他垂着眼，一边说道：“知道先试一试药的效果。”
    说这话的时候，修纪辛语气温柔，有几分亲昵与夸赞。
    雪昭却更加胆怯，听出了点别的意思。
    随后，他看着修纪辛打开吊坠盒子，取出里面的红色药丸，转身来到墙边。
    蝙蝠依旧瘫倒在地上，束缚住喉咙的白烟松了些，还未反应过来，被迫吞下药丸。
    [任务已完成！]
    就在此时，面板弹出提示。
    雪昭模样还有些呆呆的，心跳莫名加快。
    趁修纪辛背对着自己，他忽然产生逃走的念头，但这念头也只短暂存在了一瞬间而已。
    给蝙蝠喂了药，修纪辛扯掉手套随意丢在地上，回到雪昭身边。
    他将吊坠盒子重新戴在雪昭手上，里面只剩下金属小牌。
    做完这一切，修纪辛弯腰凑近，轻声问道：“是不是该跟我回家了？”
    沉沉的吐息撒来，显露着一丝刻意压下的阴霾情绪。
    雪昭眼睫颤了颤：“……嗯。”
    不久后，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商铺门口。
    有外人过来，雪昭下意识想躲藏，他身形一晃，又变回了小猫。
    修纪辛没有阻止，抱起地上的小猫。
    司机是收到命令来的，抵达后立即开门下车，手里提着一个密封铁笼。
    他迅速将墙边的蝙蝠关进笼子，放在轿车后备箱。
    雪昭也被修纪辛抱上了车，商铺的门缓缓落下，司机在门上贴了一张异生物残留警告单，在里面被彻底清理之前，提醒附近居民不要靠近。
    紧接着，轿车快速离开街道，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轿车后座，雪昭蜷缩在熟悉的怀抱里，十分忐忑。
    修纪辛肯定生气了。
    自己骗了他，还对他使用巫咒，带着护身符偷偷溜走。
    但重逢到现在，修纪辛没有暴露出太多情绪，甚至算是帮忙完成了任务。
    他越是平静，雪昭就越是紧张。
    如果非常生气，他会不会……
    会不会不喜欢自己了？
    与修纪辛相处的三个位面，不管做过什么、是否暴露身份，雪昭从未被真正伤害过，也只能想出这一点来。
    他心里不安，努力想着该怎么办才好。
    小猫悄悄抬起头，试探般的，在修纪辛的指尖快速舔了一口。
    修纪辛垂眸扫过，无动于衷。
    见他没什么反应，雪昭就老实了，重新安静趴着。
    轿车一路行驶十几分钟，抵达某处住宅区。
    系统打开扫描查看，又是与先前相似的一栋别墅。
    ……房子真多。
    最初修纪辛与几名队员同行，方便结伴行动，多半才选择住在民宿里。
    修纪辛抱着小猫下车，进入别墅。
    后备箱里的铁笼没有拿出来，不知被司机带去了何处。
    别墅内陆续亮起灯光，修纪辛上了二楼，打开走廊尽头的房间。
    房间不是卧室，更像是书房，两侧摆着一些木架与柜子，似乎存放了不少东西。
    修纪辛将怀里的小猫放在书柜上，缓缓抚摸着小猫的后背，一边安静垂眸。
    小猫乖巧不动，尾巴僵硬蜷缩。
    没过多久，司机也上了二楼，送来一盘清洗过的草莓。
    ……草莓？
    盘子就放在一旁，雪昭悄悄观察，忽然听见修纪辛出声道：“变回来。”
    司机将草莓送到，就退出了房间，并将房门关好。
    雪昭迟疑片刻，选择变回吸血鬼形态。
    既然已经被修纪辛看过了……
    小猫慢吞吞往前挪了一点，转眼变成了银发红瞳的少年。
    雪昭后腰抵着书柜边缘，怯怯地抬眸。
    灯光明亮，比起之前在商铺的时候，更能看清他的模样。
    一点都不像吸血鬼，反倒更像是小猫妖幻化成了人形，只是瞳色不一样。
    修纪辛视线有几分专注，抬手触碰雪昭浅色的眼睫。
    雪昭没有躲，揣测着他的情绪，小心翼翼开口：“对不起……”
    修纪辛一言不发，仿佛没听见。
    紧接着，他打开雪昭身旁的抽屉，取出一个造型奇怪的物品。
    “你知道被抓住的吸血鬼，会遭受什么吗？”
    “要先放干血，戴上束缚器，”修纪辛语调轻缓，“还不能死，维持本体形态，送去异管局的地下监牢，等待解剖。”
    他打开手中的物品，那是一个类似止咬器的东西，两侧能扣在耳后，中间有一枚银制圆球，侧面有突起的刀片。
    修纪辛取下圆球放回抽屉，再拿起盘子里的一颗草莓，换了上去。
    雪昭被他的话吓到，又眼睁睁看着这一幕，慌乱不知所措。
    更换完毕，修纪辛举起草莓，捏住他的下巴，哄道：“乖，咬住。”
    雪昭被迫抬起头，呼吸颤抖。
    他无法抗拒，慢慢张口，听话地咬住草莓。
    草莓两侧连接着止咬器绑带，比圆球小许多，但依然能戴上。
    被尖牙抵着，草莓破了点皮，渗出清甜的汁水。
    修纪辛为雪昭整理好绑带，摸着他的下巴尖：“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