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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前男友的孕检报告 第95节
    他后知后觉地感应到贺绅的不对劲:”怎么不说话?“
    贺绅不自觉冷着声:“什么时候签字?”
    南尔负责谈判,但话语权仍是贺绅这个时瞬集团负责人:“越来越好,早点揪出内鬼早安心,要不你今晚就飞洛杉矶?”
    “没空。”
    “那明天?”见他沉默,南尔啧了一声,“不是贺绅,你到底在犹豫什么,这不是小事儿,万一对家赶在我们之前又跟内鬼通气使绊子,时瞬可真麻烦了!做生意的最重声誉!”
    电话里的南尔逼逼赖赖,苦口婆心地劝阻。
    劝着劝着都开始骂人了。
    却不知电话这头的贺绅已经陷入两难境地。
    去,朱伊伊要跑。
    不去,集团大雷随时爆发。
    短暂停顿后,话筒传来贺绅的低喃:“她要跑。”
    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南尔倾诉。
    “谁要跑,内鬼吗!”南尔急得声音扬大,“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啊,不早说,快逮住他,不惜一切代价。”
    逮住她。
    “内鬼最狡猾了,随时随地隐身,再想找就难了。”
    她一跑再想找就难了。
    “贺绅,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任何方法,留住他。”
    留住她。
    不计任何方法。
    “你在听吗,说话,贺绅?贺绅——”
    电话挂断。
    雪后初霁,傍晚的火烧云红遍半边天。
    宣传策划部在15层,这个位置日升日落都能穿过高楼大厦远眺地平线,光线透过窗户折射在金丝眼镜上,晃眼。
    贺绅摘下眼镜,看着碎裂的腕表,忽然想起很久之前跟朱伊伊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的一本书,作者邱妙津在《蒙马特遗书》中写过一句话:性.欲、爱欲、死欲三者最强烈的时候是一致的。
    “朱伊伊,你肯定想离开我。”
    他喉结滚动,哑声:“我知道。”
    不可能的。
    贺绅不是一个好人,最后让他卑劣一次。
    最后一次。
    -
    朱伊伊回到部门后,本要拒绝凌麦的说辞变成了答应,她迫切需要逃离已有的环境,那个环境里没有工作、没有职场、更没有关于贺绅的半点消息。
    充满年味和人气的火锅店最适合。
    吃完,两人在路边散步消食,路过一家母婴店,进去逛了几圈,各自回了家。
    朱伊伊躺进床里的时候全身松软下来,柔软暖和的被褥蒸出骨头里的疲倦,她懒懒地转了个身,腿勾住孕妇枕,抵住肚子,酝酿睡意。
    看来今晚散步还是有点效果,不出一会儿,朱伊伊就陷入沉睡。
    只是睡得不太安稳。
    记忆一下子倒退回她与贺绅的热恋期,久违地做了个梦。
    梦里是贺绅第一次跟她提出结婚的场景。
    那是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后的翌日清晨,醒来时,手边的床单已是冰凉。脑袋一偏,看见本该睡在她身边的男人孤身站在落地窗前,沉默地抽烟。
    贺绅只围了一件浴巾,上身裸着,腰背遍布抓痕,还有她的唇印。
    “贺绅……”
    她轻轻喊了声,脸上留有事后的陀红。
    背对着她的男人转过来,眉骨清冷:“醒了。”
    朱伊伊拿过床头的睡袍披上,腿还瘫软着,慢慢地挪下床。
    忽然,贺绅转身,正面望着她,掸了掸烟灰,淡淡道:“朱伊伊,结婚吗?”
    结婚该是件郑重庄严而圣洁的事情。
    从他嘴里吐口而出时却像极了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朱伊伊愣在了当场,被心上人求婚,她应当高兴的,喜极而泣。可看着贺绅冷淡的眼神,随时能抽身而退的口吻,她竟有些难过,亮晶晶的杏眼,黯淡下来。
    于是那声“好”变成了“我考虑考虑”。
    时间转瞬即逝。
    朱伊伊再睁开眼,已是早上七点一十,跟平时起的差不多。
    她在床上摆了个“大”字,在宁静的清晨里,禁不住想起晚上做得那些光怪陆离的片段梦。稍后,又想起前几天贺绅问她公不公开,以及昨天在走廊里说得近乎放浪形骸的话。
    他是个理智的人,还是集团的管理者,不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事的。
    对吧?
    秉持着人道主义的信任,朱伊伊暂时将忧虑抛之脑后,起床洗漱。
    “伊伊,明天陪我跟你陈婶一块做糖糍粑粑啊,还要炸萝卜丸子。”朱女士擦着阳台的窗户,想起来说了一嘴。
    “明天上班呢。”
    “你今天不是最后一天班吗?”
    “啊,是吗?”
    朱伊伊半梦半醒地打开手机看日历,一愣,还真是上班的最后一天,她傻了。这可是每个打工人最期盼的一天,就跟学生在寒暑假到来前的一天放飞自我坐立难安一样。
    怀孕果真影响记忆力。
    ……
    最后一天工作日,就算是时瞬的员工也难免犯懒,起初七点半就大部分到岗的同事,今天一窝蜂地七点五十还在挤电梯。
    朱伊伊刚进公司大厅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电梯上下来回运转,一班接着一班,有几个乘专梯的高层白领看不下,好心地招呼几个同部门的职员跟他们一起,饶是这样,电梯口还是堵得跟下饺子一样。
    这样排下去,猴年马月才能到部门。
    朱伊伊摁亮手机,看屏幕时间,已经七点五十五了。
    不到五分钟就要迟到!
    开玩笑,放假前最后一天迟到,全勤奖不要了?
    她几口几口吸完豆浆,咕咚咕咚地吞下,把纸杯扔进垃圾桶,提着步子走过去,留了个心眼,把斜挎包挡在小腹前,避免别人撞到肚子。
    拥挤逼仄人潮里,混合着各种男士香水和女士护肤品的味道,空气渐渐稀薄。气味蛮不讲理地钻进鼻腔,朱伊伊有点犯恶心,捂着鼻子,加快速度穿过人群。
    终于挤到了一个较为宽敞的角落。
    她大口呼吸清新空气。
    喧哗的电梯口忽然爆发出“啊”的一声惊呼,乱上加乱:“哪个死变态摸我屁股,要不要脸!”
    “有病吧挤什么挤,排队啊。”
    “谁挤你了,明明是你先碰我的,死流氓。”
    “都说了排队……”
    朱伊伊捂着口鼻,回头去看,乱糟糟的人群因为起了争执在相互推搡。突然,一个男人被谁踹了一脚,踉跄地朝她扑来,势头猛烈。
    怀孕四个多月的孕妇被撞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大脑宕机。
    朱伊伊双手不经思考已经护住微微隆起的小腹,眼看着那人离她越来也近,呼吸被绳索遏制般只进不出,心速飙升,腿一软,整个人往后倒。
    就在脊背即将砸向地面时——
    一双手牢牢扶稳她的腰。
    朱伊伊慢半拍地侧身,偏头,闯进余光的男人西装革履,眉骨清冷,与从前别无二致。
    唯独这会儿正双手扶着她的腰。
    这两天关于她和贺绅的风言风语只增不减,怕谣言更盛,朱伊伊面露尴尬,有意避嫌,护着小腹要退开。
    贺绅却倏地伸手一拽,众目睽睽之下,动作熟稔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死死扣住,她险些叫出他的名字:“贺……总!”
    男人的大掌宽厚有力:“小心。”
    不大不小的音量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千层浪。
    推搡的众人停下,纷纷转头,看清眼前一幕后,噤若寒蝉。
    像是在看一场虚幻的舞台剧。
    贺绅环视一圈五雷击顶的员工,淡淡启唇说了声“抱歉”,而后寻常淡漠绅士的嗓音,平添了几分宠溺:“我太太身体不舒服,我带她乘高层专梯。”
    所有人:“???”
    贺绅推了推高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改日赠我跟伊伊的结婚喜糖表示感谢。”
    所有人:“!!!”
    身处话题中心的朱伊伊心跳如擂鼓,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听。顾不上其他人震惊八卦的打量,她仅是怔怔地望着贺绅,不可置信地摇头。
    疯了。
    疯了。
    无视她的惊愕与茫然,贺绅左手向下,与她十指相扣,不容置喙地侵占性:“另外,关于近期公司的一些流言蜚语,贺某以为,还是有必要向各位解释一下。朱伊伊的高层专梯卡是以我的名义从总务部取出来的,多次进出高层总裁办也是经我授允,至于愈演愈烈的间谍一事,更是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