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珍豆咬牙切齿，“死渣男，让他净身出户！”
    董糯无奈地摇摇头。
    “堂姐和前夫签过婚前协议，离婚分不到几毛钱。她实在气不过，所以收集证据，准备起诉前夫重婚罪。”
    “你是学法律的，家里长辈肯定催你帮忙打官司了吧。”
    丁珍豆一猜即中，董糯同她一起探讨了下案子，思路变得开阔了些。
    趁着难得没课，上午一连四五个小时，董糯窝在宿舍埋头研究从律所带回的材料，也不知是堂姐提告的原稿太啰嗦，还是渣男的私生活太混乱，她费了好大功夫，才终于理清楚渣男和小三小四小五的交往顺序表，然而调查取证的工作从谁开始突破，董糯仍然一筹莫展。
    到了下午一点多，她才想起来去食堂吃午饭。
    饭后就直接去教室上课，又是婚姻法和民商法的专题研究，放学时，董糯特地请教了教授关于离婚案财产纠纷案的注意事项，一一作了笔记。
    四点半还没到饭点，董糯先回宿舍休息。
    一齐回来的丁珍豆打开牛肉丝罐头，食指大动，不一会儿就见底了，又开了一罐。
    “我妈做的好吃吧！”
    董糯得意地笑，一不留神就说了句：
    “程鹭寻也爱吃。”
    “谁？！”
    丁珍豆没听清楚名字，董糯猛地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了，幸好是虚惊一场，摆摆手“你不认识”。
    董糯转眼瞧见牛肉丝四个罐子仅剩一罐了，她老妈重点交待过，让她给程鹭寻留两瓶。
    董糯：“……”
    “姐儿们，嘴下留情！”
    董糯嚷了一嗓子，收走最后一瓶牛肉丝放进包里，很不够意思地告诉丁珍豆：
    “这个留给我朋友吧，他也爱吃。”
    丁珍豆有些护食，“什么朋友，男朋友啊？让你这么惦记。”
    “不是。”
    考虑到手作食品容易变质，董糯决定这个傍晚就送去程鹭寻的别墅。
    见她半蹲着穿运动鞋，丁珍豆又猜：
    “瞧你那急忙慌的样儿，不是男朋友，是老公对不对？”
    “对。”
    爽快承认反倒不被怀疑，丁珍豆果然不信，拦着董糯非要她老实交代不然不让走。
    董糯无奈：
    “他是我爹爹。”
    “懂了。干爹啊。”
    丁珍豆笑着放人，揶揄道：
    “好好伺候啊。”
    “怎么伺候，民女才艺不精耶。”
    董糯调笑着出了门，却不成想，说者无心但隔墙有耳。
    -
    从清大去往别墅区的路上，董糯迟迟没有知会程鹭寻，到了门口才想起来，结果刚要发微信，他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两人完美错过了。
    他此时正在宿舍楼下，而她却到了他家门口。
    程鹭寻让她等他半小时。
    董糯收起手机，走进久违的湖心别墅，指尖既陌生又熟稔地输入指纹密码，智能电子锁轻快地解开了。
    推门走进去，就见到慧姨惊喜地从厨房迎了出来。
    许久不见的二人寒暄了几句，慧姨喜滋滋地告诉董糯，她喜欢的那几个高奢品牌最近又送来一批新品，全都整齐归置在衣帽间……
    家里还有另一个变化，就是后院多了些运动器械。
    董糯闻声望去，会客厅的落地窗外，不知何时多了一座独立式的篮球架。
    很显然，爱爬山爱晨跑的程鹭寻，兴许是心血来潮，对篮球也突然起了点兴趣。
    那就巧了！
    董糯除了学习仅有的特长就是篮球了，小时候为了长高被妈妈送去学了几年兴趣班。
    走到别墅后面的院子，董糯找到个篮球，试拍两下。
    鉴于上次爬山崴脚，仅运动那么一下下她就弱鸡得不得了的经历，这次她好好做了热身。
    一整套动作还没做完，程鹭寻就回来了。
    董糯有点惊诧，这人让她等半小时，实际上肯定没到十五分钟，而且现在可是下班高峰期，他是怎么开火箭飞回来的？
    见到她正准备打篮球，他上楼换了身衣服。
    程鹭寻重新出现在别墅后院时，董糯觉得自己仿佛看了一场变装秀，上一秒还是高定西服精致到头发丝的金融大佬，下一秒竟成了清瘦颀长恣意飞扬的高中生。
    董糯痞里痞气地吆喝：
    “嗨bro！”
    “你怎么回来了？”
    程鹭寻的眸子里藏着笑意，接过她传来的球，拍着走过来。
    董糯指了指别墅的餐厅方向，“给你捎牛肉丝，我妈昨天刚寄到的。你呢，去学校找我教你打篮球吗，拍得这么慢。”
    活像八旬老爹运球。
    最末一句董糯没敢吐槽，程鹭寻也没想炫技，坦然承认：
    “小时候学过一点。”
    “metoo，comeonbaby.”
    董糯装得过头了，突然出现一处口误，连忙纠正：
    “comeondady！”
    程鹭寻：……
    “ok。”
    连拍了几下，篮球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稳稳地传回她手里。
    董糯接过球，搞了几个丝滑的假动作，运球往篮下冲刺，才冲到一半她又紧急刹车，停下了气嘟嘟地叫嚣：
    “这位球员，你都不防守的吗？！”
    程鹭寻扯了扯一侧唇角，做了个请的手势。
    董糯瞪了他一眼，干脆起跳，大力投篮。
    毫无悬念，球没有投进篮筐。
    球撞到了篮板，并以一百码的速度飞快弹回来，那速度实在太快，董糯都没来得及反应，下意识地闭上眼抱头。
    然而，预期的疼痛并没有产生，她没有被球砸到，只是手腕被猛地一拽，冷不防，整个人撞进男人胸怀里。
    篮球直直砸到了空地上，然后弹跳。
    砰，砰，砰……
    她的左耳靠近他心口，听到一声一声沉稳而有力的心跳。
    冬日的晚霞，燥热的体温，心跳声，缺氧感。
    程鹭寻的手扶在她右肩，有力地搂着。
    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不受控地，穿透厚厚的冬装进入她的肌肤。
    仓皇间，董糯抬头，直直地撞进了程鹭寻的目光，这么近的距离，那漂亮乌黑滚圆的瞳仁里，此刻满满的都只有她。
    程鹭寻感受到她所有的紧张。
    心底起了一丝悔意，暗暗做了个决定——
    明日还是把篮球架撤了罢。
    眼前人抿着唇摇了摇头。
    “我没事。”
    说着，董糯赶忙挣开他的手臂，跑去捡球。
    程鹭寻看一眼自己空荡的怀抱，神情顿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漫不经心地走到篮下，她则尴尴尬尬地运球，小跑着过去投篮。
    再然后，她真的投进了一个球。
    轮到他投篮时，董糯会认认真真的防守，也不知道是他太菜还是故意放水，半小时里，董糯赢了十几个球，他只是寥寥两个。
    董糯不知不觉又狂妄起来，笑话他。
    “小伙汁，需不需要姐姐嘲讽一下，帮你激起中二之魂啊，动漫都是这么演的，主角一开始被虐得很惨，最后来个绝地反杀。”
    “你过来。”
    程鹭寻不疾不徐地运球，另一只手招了招。
    董糯屁颠屁颠跑过去防守，手臂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求抱抱。
    她左蹦一下，右跳一下，心情好极了，原本因为论文和案子积累的焦虑，因为这场小小球赛，统统化成了能量。
    董糯拦在程鹭寻前面，内心还挺感动的。
    他在以这种方式告诉她，怎么化解压力、怎么爱上运动，虽然她不经常回来玩，他也没空经常陪她打篮球，但董糯却觉得这是重于泰山般的珍贵友情啊。
    “不玩了，吃饭。”
    程鹭寻突然叫停，语气温和无波澜。
    董糯：？
    “我最后投一个。”
    她伸出手，去捞他手下的篮球，被他闪了一下，她没拿到球。
    程鹭寻立在那儿，不知道想什么，一双眼晦暗莫测，董糯猜不透。
    她小声嘟囔着，“你不让我投，那你投吧，我知道你会投篮。”
    “想看？”
    “嗯，从这投三分球，开始吧。”
    董糯知道程鹭寻的运动神经很好，强悍如他，没有什么不是他擅长的。
    187的身高，肌肉比例堪称完美的身材，不输任何一个专业运动员的弹跳力和爆发力。
    只见他左手持球，一个快速变向直接绕开了她的盯防，然后起跳，犹如空中飞人一般，将球直直灌进篮筐。
    “砰——”
    一个精准到极点的大灌篮。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却又猝不及防。
    炸弹一般的球早已落地，程鹭寻的手还高高地攥住篮筐吊着，手臂上的青色血管微微凸出，荷尔蒙爆棚。
    半空中的他犹如神祗一般，气场汹涌，居高临下地俯视篮下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