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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他的手很稳,一寸寸反复丈量她的温软,擦拭她因激动而泛出的生理性的眼泪,直到在他怀里筋疲力竭,满足地睡去。
    “亲爱的?”路修斯在她耳畔轻轻问,得到昏睡中苏遥不耐烦地一肘子。
    他早有预料般抬手挡住,莞尔一笑。
    “晚安,我的天使。”
    将苏遥不安分的手臂放回被子,路修斯眷恋地亲了亲她的额头,缓缓起身披上外套,将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
    “我要见老夫人。”路修斯对着监控平静地说:“军方指定我做基因药剂代理商,威廉元帅只认我一个人,她不想在后天的例行汇报中惹上大麻烦,必须准许我现在和肯尼迪医药的高管们确认工作进度。”
    监控的红灯闪了闪。
    很快,地牢沉重的阀门打开,露出一条准许他向上的银色阶梯。
    临走前,路修斯敲了敲书房虚掩的门:“我走了,你以后好好照顾她。”
    屋里,彻夜未眠的诺尔迟疑地问:“哥?……你在说什么?”
    许久没人回应,诺尔推门而出,眼前已经空无一人。
    …
    四年前,路修斯拼尽一切,甚至赌上命也没能逃离的地狱,如今却因为“威廉元帅”四个字而轻松为他打开。
    他垂下眼,一步步拾级前进。
    这一次,他不能逃避,不能妥协。背后仿佛撑着一双温柔的手,他的一切犹豫和手软,只会害得她彻底失去自由。
    阶梯的尽头是刺目的白光。
    路修斯在智械人守卫的陪同下见到了老夫人,她放下正在翻阅的新闻面板,目光讥讽地扫过来。
    “出去一年出息了,竟然没像以前一样跪下哭着求我杀了你。”
    “怎么,喜欢的人陪在身边,不舍得死了?”
    “是的,祖母。”路修斯垂着头:“如果以后每天都有她陪着,这生活好像也不错。”
    “这就是你全部的志气吗?”老夫人轻嗤:“蠢货一个!”
    她连眼角的皱纹里都带着对他这种窝囊回答的不屑。
    儿子必定短命,她从小对这个酷似儿子的孙子寄予厚望,亲自抚养在身边。
    本来,她是想和路修斯养出感情,培养诺尔当下一任继承人的。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养不熟的狗,偷偷和诺尔处出了兄弟情,还敢给那个蠢女人圆谎,说诺尔在继承人选拔那天的高烧不退是纯熟偶然。
    老夫人简直太失望了。
    更让她恶心的是,路修斯和他父亲一丁点都不像,他性格像极了他愚蠢懦弱的母亲,竟然会在承受不住伊多虫的体外伴生的日子里,跪下哭求她杀了他。
    “不许用你这张脸畏畏缩缩地讲话!”
    老夫人烦躁极了:“你根本不配做你父亲的孩子,他那样的男人才配得上肯尼迪这个高贵的姓氏,你如果继承他一丁点的刚毅坚韧和果决手腕,我根本不用在这个年纪还在天天替家族操心!”
    “……”路修斯冷冷地抬起眼。
    在老夫人厌恶的目光里,他的神态逐渐变了,有什么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东西正在身体里破茧蜕变,仿佛终于摆脱了束缚自己的条条锁链般酝酿着爆发。
    第143章 传承
    十八岁那天发生的一切,反转了他所有的人生。
    一直视为偶像般的,仿佛永远不会被困难压垮的父亲意外猝死,路修斯以肯尼迪公爵长子的身份出席葬礼,所有的人都在为黑白相框里那张熟悉的脸庞哀悼。
    “路修斯少爷,肯尼迪家未来就靠你了。”
    “你和你父亲那么像,一定能成为同样伟大的医学领袖。”
    “……”
    重担压在少年的肩膀上,路修斯送别宾客,回家后收到弟弟高烧不退的消息。
    “已经吃过药睡下了。”母亲支支吾吾地阻止他探视,他在匆匆而过的女仆托盘里看到了可疑的白色粉末。
    “明天的觉醒仪式,诺尔可以出席吗?”他问。
    “应该赶不上了。”母亲紧张地攥着衣角,强作镇定地命令他:“你去向老夫人说明一下情况,我还要照顾诺尔,就不过去了。”
    路修斯沉默地转身,走到走廊转角,回眸。
    看到母亲嘴角压不住的窃喜。
    母亲是不会伤害诺尔的。
    路修斯知道,她对自己再厌恶,哪怕恨不得亲手杀了他,也不会动诺尔一根汗毛。
    他隐隐对自己即将面对的一切有了预感,但如果选择这条路,能更像他敬仰的父亲一点,能庇护肯尼迪家再繁荣一代人,他愿意独自承担起肯尼迪家的“秘密”。
    可他没有想到,知晓那个“秘密”的代价竟然如此沉重。
    呕吐到整条食道都被胃酸烧灼的滋味很难受。
    但和身体与精神正经历的双重折磨比,这痛竟然如此微不足道。
    咚—咚咚——
    后腰处的虫子心跳声在黑暗里是如此清晰,从缓慢到急促,和他几乎跳出胸口的心跳逐渐同频。
    他在寂静无声的黑暗里奋力捶打墙壁。
    “有人吗?!”
    “它快活了,它活了!它想吃了我!”
    “母亲——祖母——放我出去,求你们!”
    “……”
    被怪物同化的感觉令人窒息。
    它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吃了他,可濒临崩溃的路修斯恍惚出现了幻觉。
    每时每刻,每分每秒,仿佛有无数虫子在他背后撕扯它的血肉,爬来爬去地想要钻进他的身体。
    没有任何声音的寂静黑暗里,这种幻想比直接杀人还更折磨。
    路修斯在这漫长的囚禁中几乎失声。
    他的十指日复一日,在墙壁上划得血肉模糊。但更令他恐惧的事是,不论他怎样残害身体,那股从腰后逐渐融入他骨血的能量都会用最快的速度将他治愈。
    连死都是一场奢望。
    路修斯跌跌撞撞,摸黑在这片监牢中寻觅,意外找到了一组刀具。
    他毫不犹豫地插进胸膛,血流带走他的体温,他在死亡般的解脱中昏迷过去,却最终还是恢复了清醒。
    空气中溢满铁锈般的腥甜。
    那些喷溅成水洼的血,诡异地不知何去。
    路修斯光滑的胸口连个疤痕都没有,只有他身上被血痂厚厚包裹的衣服能证明,一切不是他发疯昏迷前的幻觉。
    腰后那虫子更活跃了。
    它仿佛苏醒的婴儿,在那虫茧中骨碌碌转动,为他献上的血浆而狂喜。
    路修斯闭上眼,缓缓松开手。
    锋锐的刀带着他最后的自尊掉落在地。
    在永远没有尽头般的黑暗里,彻底沉沦。
    ……
    …
    “我曾以为,您是这世界上唯二对我的好的家人。”
    路修斯双手撑着桌面,缓缓起身。
    他淡金色的眸子目光幽深,透过眼前两鬓花白的老夫人,似乎看到遥远的过去。
    少年跌跌撞撞,背负着家族的未来,在对她不管不问的母亲和教育严苛古板的祖母教养下一天天长大。
    曾几何时,眼前的老妇人和可爱活泼的弟弟,是他一次次咬牙坚持下去的全部动力。
    “家人?”老夫人意兴阑珊:“你如果有你父亲百分之一的性格和手腕,我当然愿认你这个孙子。”
    她用一种看蝼蚁般的目光睨过来。“但你简直是个废物,我从没见过你这样软心肠的alpha,简直比你喜欢那个omega还不如!”
    这些刻薄到钢针一样刺得人鲜血淋漓的话语,如今落在路修斯身上,却再也经不起一丝波澜。
    他平静地问:“祖母,我对祖父的存在毫无印象了,您能再说一遍,父亲是如何从他手中拿到肯尼迪家主的位置吗?”
    提起这个话题,老夫人脸色缓和起来。
    路修斯的父亲是她唯一且最骄傲的孩子,老夫人当年出身贫寒,完全是为了博一个好前程嫁给的他祖父,早早在得知“传承”真相后就将一切告诉了路修斯的父亲西蒙,从小培养他为将来继承光系异能而准备。
    西蒙从未让她失望过,甚至提早几年,以十五岁的年纪接过了家主的位置,放路修斯他那个精神恍惚,濒临崩溃的祖父提早“过世”了。
    “他是我见过最聪明刻苦的孩子。”老夫人缅怀自己去世的独子,“当时肯尼迪家风雨飘摇,被其他医药公司挤兑得抢光了客户,为了支付员工酬薪和货款,连你脚下这颗星球都快抵押了。”
    “你的祖父也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对家族的生意不管不问,天天打着将肯尼迪医药退市,卖掉全部家当去边星养老的馊主意。”
    老夫人牙痒痒道:“他竟然还说想开个农场,每天放羊挤奶种土豆养我和西蒙。我的天哪!我嫁给他难道是为了去边星当农妇的吗?!”
    “你父亲那么聪慧能干,将肯尼迪家族光复门楣迟早的事。偏你祖父贪生怕死,只想混一天是一天,根本不肯从家主的座位上提前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