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帝都到现在，她每次行动都是仔细谋划过的，力求不留任何破绽。
    虫使那样讨厌她，也至多以为她立了功，掌了权，狂妄起来了。
    只要苏遥还在忠心给王虫办事，它情绪下去，也懒得和苏遥这个“跳梁小丑”计较。
    忠于主宰和利益至上，就是虫子唯二的价值观。
    苏遥自认没有暴露过自己对王虫的忠诚度问题。
    此时此刻，这个o-32号，却想言语诱导，让她说出自己的最大的秘密！
    “我并没有试探你。”
    阿芙拉摇头：“o-03，你要知道，我同样认识了你十年。”
    “o组间谍每人的长期潜伏任务都是一样的。”她说，“潜入帝都，提升自己在联邦的地位，爬上更加有权有势的alpha的床。”
    “你的确看似在做这些，也取得了不少成绩。”
    阿芙拉扯掉苏遥粉饰太平的面子工程，笃定道：“但换做一年前的你，绝不会进入克利夫兰机甲系深造。”
    苏遥凝视着她，双眼漆黑如渊。
    气氛紧绷到极点。
    被人看穿的滋味，仿佛让人脱光了站在大街上，剖开胸腔，连灵魂都撕裂给旁人看。
    苏遥讨厌这种没有任何隐私的感觉。
    这就是智慧型的精神系异能者。
    还是该杀了她。
    苏遥慢慢扣下扳机。
    也许阿芙拉的确有1%的可能，成为她的助力。
    但这种无法确定立场的聪明人，一旦反水，她没有任何手段阻止后续一切的发生。
    代替苏遥承受阿芙拉背叛恶果的，是千千万万个乌托邦的人类。
    她不能容忍决定这些人存亡的权利，交给这个脑子里一样有着精神契约的虫族女间谍。
    阿芙拉叹了口气，无可奈何。
    o-03虽变了许多，某些地方却一如既往的狠辣。
    “好的，好的，我理解你。”
    阿芙拉转变了话术：“至少给我五分钟，让我把这些资料删干净。”
    她点了点中央电脑屏幕，说。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我保证全星际没有任何人能将这些源力机甲资料恢复。”
    她慢慢从怀里掏出存放着源力物质的瓶子。
    “作为交换——你用这个，让爱玛恢复健康。”
    这不是交易，依旧是个试探立场的陷阱。
    苏遥眼中杀气更甚。
    毁掉研究资料什么的，用特伦斯支援的那发反物质火箭筒一样可以做到。
    甚至连这台源力机甲都能一并摧毁。
    然而，就在苏遥扣下扳机的瞬间，阿芙拉冲她微微一笑。
    一道虚空裂缝自两人头顶破开！
    苏遥脸色一变，抬头看去，虚空虫使的触须从裂隙中伸展，兽瞳咕噜转动，
    “你们在干什么？o-32，o-03？”
    虫使将眼前两人僵持的状况尽收眼底，狐疑。
    被阴了！
    苏遥暗骂，迅速说：“虫使大人，我在践行主宰的意志，敲打有私心的间谍。”
    召唤虫使和召唤王虫的虚影一样，通过精神契约为介质祈祷，还要念出拗口的术语。
    阿芙拉一直在和她交谈，苏遥便忽视了——精神系异能者，是否拥有快速召唤虫使的能力？！
    答案是有。
    “我对主宰的忠诚一如既往。”
    阿芙拉恭敬地对虫使行礼：“虫使大人，我们联手剿灭了人族一个贵族势力的实验室，发现了一些宝物，在分配时起了争执。”
    间谍们的关系并不十分友好。
    这很常见，虫使只是追问：“什么宝物，在哪？”
    它的目光移向阿芙拉手中的源力瓶，又被走廊尽头的源力机甲吸引。
    苏遥的心跳，瞬间凝固！
    管不了那么多了！
    苏遥头脑放空，克制心中冷肃的杀意，尽量不惊动脑内蠢蠢欲动的精神契约。
    她已决定，哪怕拼上被精神契约严重反噬的下场，这阿芙拉和这虫使，今日必死！！
    “……事情就是这样，虫使大人。”
    阿芙拉将霍克家族的研究略作解释，“属下只是觉得，只要陛下掌握了这精粹技术，那源力再不算是宝物，与o-33号的性命相比，当然还是后者的培养成本更高，更值得被营救。”
    阿芙拉看到虫使兽瞳骤然放光，足肢虚点，向那精粹装置飞去。
    问都没问医院里奄奄一息的爱玛。
    阿芙拉不动声色地跟在它身后。
    垂眸道：“当然，o-03的坚持也是对主宰陛下的忠心，我同样钦佩。”
    “那点东西，你们自己分。”
    虫使已经看不上那几克源力了，它骨节嶙峋的躯干盘桓在源力机甲上，开始调动空间力，准备将这台潜力无限的真正宝物带回乌托邦。
    这才是主宰看重的！
    虫族未来无穷无尽的机甲兵！
    苏遥抬起眼。
    此刻，虫使全部注意力在维持虚空通道稳定上，无暇分心。
    阿芙拉背对着她。
    神不知，鬼不觉。
    苏遥平静地走向眼前的一人一虫。
    十步、五步、三步。
    虫使瞧了她一眼，没有察觉异样。
    吃一堑长一智，苏遥杀气收敛得很好。
    “我会替你们向主宰邀功。”虫使还在做着分功梦，“具体研究资料就……”
    话未尽，黑色的血光溅起。
    虫使被巨力扭曲成节节断裂的麻花状。丑陋的躯干仿佛被看不见的利爪洞穿，撕出十个血淋淋的空洞。
    苏遥的刀锋紧急刹了车！
    她愕然看着阿芙拉面无表情地用精神力将虫使撕成两半！
    “你、你们……”虫使的眼珠子掉出来，身躯干瘪，仿佛被揉烂的塑料袋。
    生命的最后几秒，它想向王虫发送精神波动示警，阿芙拉爆裂如雷的精神力却直接抹杀它的神智，切断了它向外延伸的精神波动。
    它口器动了动，寸寸断裂的脊柱不再动弹。
    阿芙拉叹息，擦了擦脸庞上沾着的血。
    “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她转身，对上苏遥复杂的眼神，露出一抹笑。
    “那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你……”
    精神契约的反噬，烈火般焚烧她的神智。
    纤瘦的omega口鼻溢血，昏迷软倒。
    “不想死就别昏过去！”
    “嘴张开！”
    阿芙拉浑身抽搐，仿佛剥皮后被扔进油锅里生生煮沸。她被人横抱着，恍惚听到有人在喊她，硬扛着精神契约的反噬，勉强打开牙关，喝下半瓶药剂。
    剧痛几乎将她从大脑生生撕碎！
    如果她没撑过这痛，马上就会畸变成恐怖的怪物！
    周围的声音开始嘈杂。
    她感觉自己被交到了什么人手上。
    那人的精神力磅礴如山岳，浸入她的脑域。
    那人：“嗯？”
    第111章 盟友
    苏遥抱着阿芙拉冲出地下实验室时，法尔洛斯正带着第十六军赶到。
    两人在地下实验室外相遇。
    霍克家族的源力装甲资料已被阿芙拉毁得七七八八，苏遥将约瑟拼死记录的证据上交，向法尔洛斯汇报。
    “霍克家族私自研究违禁技术。”
    “我带人闯进实验室时，那些研究员畏罪将实验资料彻底损毁，我只救下来一台机甲当证物。”
    “请救救阿芙拉，她被虚空虫精神污染了。”
    “跟我来。”
    法尔洛斯脸色严肃起来，冲泽尔维使了个眼神，泽尔维颔首明白，将昏迷的阿芙拉带走。
    苏遥跟上法尔洛斯回到军方巡航舰上。
    苏遥将今夜的事仔细汇报完，后续虫使的出现和源力物质的消失也一并赖给了霍克家族。
    “霍克家族还勾结虫族，一条虚空虫趁机偷袭了我和阿芙拉，想将机甲带走。”
    “阿芙拉就是这样受伤的。”
    有着空间转移能力的虚空虫，身体较其它虫类脆弱，精神力攻击却是虫族中的佼佼者。
    法尔洛斯的下属确认了阿芙拉的伤情，低声汇报：“泽尔维上校确认过了，的确是虫族精神力造成的污染，但……”
    法尔洛斯示意下属先出去。
    会议室的门刚关上，他就走到苏遥面前，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抱歉，我来晚了。”
    他将她些微颤抖的手放在胸前，吻她的侧脸、眼睛，声音低沉。
    “没事了，剩下的交给我。”
    隔着白手套，法尔洛斯的掌心依旧温热，穿过她的乌发，那么令人安心。
    苏遥对上他专注的眼眸，眼神闪了闪，很快侧过脸，将他推开。
    “我去看看阿芙拉。”
    法尔洛斯牵她的手握空。
    掌心源自她的余温，仿佛无数夜梦过的错觉。
    这样生疏，是在不高兴么？
    法尔洛斯顿了顿，跟上她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