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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什么?”
    芳音一怔,回头看云镜纱,神色不解。
    “欻”一下,车夫抽出腰间软剑,快步朝芳音而来。
    寒光乍现,冷意自颈后升起,芳音愣愣回头,吓得魂都快飞了。
    “啊!”
    “芳音姐姐!”
    尹寻春朝芳音飞扑过去,急急躲过这一剑。
    混乱中,不知撞到何处,芳音脑袋一痛,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姑娘!”
    桃杏跑来护在云镜纱身前,厉声喝斥,“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车夫瞥桃杏一眼,冷冷一笑,“取命。”
    他提剑朝云镜纱冲来。
    桃杏紧张地捏了下手,足下微动,就在这时,背后一股巨力将她往前一推。
    “呲——”
    桃杏瞪大眼,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嘀嗒,嘀嗒。”
    软剑贯穿她的身体,鲜红的血顺着剑身滴落,汇聚在脚下。
    她疼得掉泪,唇瓣张阖,发出“嗬嗬”的声响。
    车夫意外,不过死一个丫鬟,对他来说算不得严重,拔剑后一脚把桃杏踹开,再度提剑朝云镜纱刺去。
    云镜纱静立着一动不动。
    车夫轻蔑扬眉,手中用力,剑尖停在云镜纱胸口一寸外,再无法存进。
    不知何时到来的尹寻春牢牢抓住车夫的手臂。
    车夫动弹不得,眉眼一压,意外道:“你这臭丫头,竟有身好力气。”
    尹寻春两眼一弯,笑道:“不仅有好力气,我还能送你去死呢。”
    话落,她眸光一厉,手中用力折断车夫的手臂,在他痛喊时夺了他的剑,反身刺去。
    “救我……姑娘,救救我……”
    桃杏虚弱呻吟,眼睛紧紧盯着云镜纱,有泪从眼角滑落。
    见云镜纱转头向她走来,桃杏脸上显露惊喜,挣扎着扯住她的衣摆,“姑、姑娘,救……救……求你救我,我往、往后一定唯你是从,我发、发誓……”
    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胸口伤口处不断有血渗出,染红了桃杏的衣襟。
    云镜纱蹲下身,柳眉蹙着,杏眸担忧,“我怎么救你?”
    桃杏着急,哭着道:“给我请、请大夫……”
    “你方才没发现么?”
    云镜纱弯眼,清丽面容露出笑意,似六月菡萏,姝丽婉约。
    “是我推你出去的哦。”
    桃杏惊恐瞪眼,“为、为什么?”
    “为什么?”云镜纱噗嗤一笑,眼里蓄着繁星,“真是好笑。难不成只准你要我的命,就不许我取你性命?”
    少女歪头,“该说舒含昭是聪明还是蠢呢?一个害过我的人,我岂会不防备?”
    眼前的姑娘花一般美好,桃杏却惊惧地浑身发抖,也不知是疼得还是怕的。
    “你故意的……”
    “猜对了。”云镜纱双眼弯弯,“我这个人呢,心眼比较小,你害我两次,我不会允许你活着继续害我。”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桃杏,柔声道:“你放心,黄泉路上有人相伴,也不算孤单。”
    “姑娘。”
    尹寻春提着剑走来,语气欢快,“那人真没用,连我三招都过不了。”
    鲜血顺着剑尖滴下,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血痕。
    身体阵阵发冷,桃杏哭着求饶,“是、是……奴婢……错,错了,求求,求姑娘饶我、饶我一命吧。”
    她脸色惨白,浑身是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可怜得很。
    云镜纱往后退了一步。
    桃杏哀求许久,见她始终不为所动,满脸恨意,口中喃喃。
    尹寻春凑近去听,大怒,“姑娘,她居然敢咒你!”
    “咒就咒吧。”云镜纱毫不在意,“将死之人,说几句诅咒来掩饰恐惧而已。”
    尹寻春“呸”一声,提剑站在云镜纱身侧。
    时间缓缓逝去,桃杏瞳孔涣散,呼吸越来越微弱,直至停止。
    确认桃杏已死,云镜纱扯落发簪,又在地上滚了两圈,“走吧,回去。”
    尹寻春低头看了看自己,将软剑上的血擦在身上,满意点头。
    把桃杏和车夫的尸体丢下悬崖,尹寻春背起芳音,两指曲起。
    清越哨声响在林间,一辆马车朝二人而来
    马车停下后,驾车的少年招呼二人,“姑娘,寻春。”
    尹寻春把芳音抱进车厢,云镜纱紧随其后。
    待三人坐稳,少年一扬马鞭,朝京城而去。
    到了常远侯府,少年放下三人,拉低头上斗笠,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把芳音放到一旁,尹寻春上去敲门,“来人啊,开门,快开门!”
    门房不耐的声音从门后响起,“来了来了。”
    待开了门看清云镜纱几人的模样,他大惊失色,“云姑娘,你、你们这是怎么了?”
    云镜纱掉了泪,哽声道:“路上遇了贼人,桃杏和车夫都没了,幸好有人相救,我们三人这才逃过一劫。”
    门房震惊失声,“贼、贼人?”
    云镜纱点头,“可否让我们先进去?”
    她方才落了泪,一双眼跟水洗过似的,娇弱可怜。
    门房忙开门放她进去。
    一路回了桃蕊院,敏良见三人这般模样,疾行而出,脚下趔趄,险些摔倒。
    “姑、姑娘这是怎么了?”
    云镜纱红着眼复解释一番,哑声道:“带芳音下去安置,敏良备水,我想沐浴。”
    敏良忙道:“好。”
    云镜纱进了屋。
    往返共坐了四个多时辰的马车,她有些累,脱了外衫靠在榻上,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她醒来,天已擦黑。
    敏良听见动静进屋,“见姑娘睡得香,奴婢便没叫您。水凉了,姑娘一日没进食,先用膳吧,吃完了再沐浴。”
    云镜纱摸了摸肚子,
    是有些饿,点头同意。
    估摸着云镜纱快醒了,敏良两刻钟前便差小丫鬟去取了饭菜,她话刚说完,小丫鬟提着食盒回来了。
    摆好饭,云镜纱慢慢吃着,“芳音如何了?”
    “请大夫看过,说是晕过去罢了,待她醒了便好。”
    云镜纱:“好。”
    她心里很是清楚芳音为何而晕,并不担心,不过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
    “寻春呢?”
    敏良无奈,“说是被吓着,吃了饭就睡下了。”
    云镜纱便不管她,继续用膳。
    吃了饭,敏良立马让粗使嬷嬷抬水进来。
    知云镜纱沐浴时不喜人近身,她检查一遍可有遗漏,转身退下。
    屋内只剩她一人,云镜纱舒了口气,褪去衣衫,只着里衣走向浴房。
    走出一步,熟悉的窗户轻叩声在耳畔落下。
    云镜纱回头,果不其然见到孟桓启的身影。
    “齐公子?”
    外边有人守着,他是怎么进来的?
    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窗前,穿着玄衣剑袖,小臂带着护腕,露出一双宽厚、五指修长的手。
    取下蒙面的巾子,孟桓启抬眼看云镜纱。
    目光将将落在她身上,立即被刺了似的移开,嗓音发紧,“你在做什么?”
    “我、我准备沐浴。”
    云镜纱愣愣答。
    瞥见孟桓启通红的耳根,她眉尾上扬。
    孟桓启背过身,“我先走了。”
    “齐公子!”
    那日抱着孟桓启哭了一场后,他给她留下一封信,说是未来几日事忙,不便前来,两人便再未逢面。今日才受了场“惊吓”,云镜纱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她疾步上前,轻柔的嗓音发颤,“我、我怕。”
    脚下一崴,云镜纱小小地“啊”了一声。
    一只手臂揽住她腰,牢牢把她箍住,孟桓启目光平视前方,“怎么了?”
    敏良的声音在窗外低低响起,云镜纱怕惊动她,小声道:“我……”
    “侯爷,侯爷您不能进。”
    “侯爷,姑娘现在不便见人,您不能进去!”
    屋外嘈杂声让云镜纱皱起眉。
    这个时间,许玉淮怎么来了?
    “都给本侯出去!”
    许玉淮低喝一声,元义元福将以敏良为首的丫鬟们带出院外,安抚几句,“无事,侯爷只不过想和云姑娘说几句话罢了。”
    脚步声远去,许玉淮深吸一口气,大步前行。
    停在门口,忆起方才那丫鬟说云镜纱不便见人,他掉头来到窗边。
    “云姑娘。”
    模糊影子映在窗纱上,许玉淮关切问:“你还好吗?可有受伤?”
    感受到一道视线聚焦在身上,云镜纱抬头。
    孟桓启垂首,黑眸定定看着她。
    她一时间有些招架不住这个眼神。
    余光瞥到地上黑影,云镜纱一惊,无声对孟桓启道:“影子。”
    少女唇瓣柔软,色泽如樱,眸含潮意,乞求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