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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这都不算大碍那什么才算大碍!”谢望尘吼了一句,用灵力谨慎托起沈明烛,身影消失在原地。
    *
    眼见邀请函上写的时间已经过去,本次宴会的主人公却迟迟没有出现,如此不同寻常的情况引得在场宾客窃窃私语。
    还没来得及交流几句小道消息,邢岫烟便出来宣布宴会推迟。
    至于推迟到什么时候?不清楚,反正看样子,总不是一两天之内能够解决的事情。
    说是谢望尘与沈明烛遭遇了伏击,沈明烛受了点伤,眼下纪长蘅正在为他治疗,暂时不方便见客。
    言辞很礼貌,态度很强硬,宾客们表面三两句关心,忧心忡忡离场,但心里的疑窦却止不住随风疯长。
    ——就是说,那沈明烛真有渡劫修为吗?
    没有劫雷,这修为出现得莫名其妙,现在还在自己宗门里面被人打伤?以渡劫期的自愈能力,需要专门治疗的伤势绝非小伤。
    这天底下渡劫就那么几个,来的全都坐在了上首,总不能是谢望尘把沈明烛打伤的吧?
    不是渡劫,难道打伤沈明烛的只是个大乘以下?
    那沈明烛哪来的脸面昭告天下说他是渡劫期还办宴会啊?怪可笑的。
    第63章
    梅松也在问, “师兄,是谁干的?”
    这里是玄清仙宗!
    让人在玄清仙宗把宗主和亲传弟子打了,实在是奇耻大辱!
    闻岳森被晃得头疼, “师弟,你问就问,能不能别走了?”
    梅松在房间外来回踱步,对着紧闭的大门翘首以盼。
    盛琼英想不出这天底下谁有能力打伤沈明烛,何况当时谢望尘还在场。
    要么是一群人,要么……
    盛琼英问:“师兄, 是那些黑雾吗?”
    谢望尘点头,他叹了口气, 正要说话,江令舟忽然开口唤了他一声:“师尊。”
    他顿了顿:“师尊,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心知江令舟要说的一定和此事有关, 谢望尘没有犹豫,“走。”
    梅松拽住他的衣袖:“为什么要借一步?和明烛受伤有关是不是?我为什么不能听?”
    “师弟……”谢望尘有些为难。
    他看向自己最靠谱的两个师妹,邢岫烟与盛琼英避开他的目光, 沉默地站在原地不动弹, 用行动表明拒绝。
    谢望尘:“……”
    谢望尘无奈, “令舟,你就在这里说吧。”
    江令舟却忽然不知从哪里说起,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众多猜测缠绕成一团。
    他神色萎靡下来,自暴自弃:“弟子先跟师尊师叔们说一下,先前他和弟子说了什么话吧。”
    那些话复述出来还有些羞耻,江令舟自嘲一笑,“他说我未来会是天下第一, 问我要不要加入他们,作为回报……他们会替我杀了师兄。”
    谢望尘:“?”
    其余四人:“?”
    闻岳森不明觉厉:“这东西是不是脑子有病?跟你师兄有什么关系?”
    江令舟微垂眼眸:“他说师兄陷害我,令我被逐出师门,数次九死一生,我理应深恨师兄。”
    “不是,他从哪得的小道消息?”梅松摸不着头脑,“被逐出师门的不是明烛吗……对不住师兄,我没有内涵你的意思。”
    梅松在谢望尘刺人的眼神下噤若寒蝉。
    盛琼英忽然反应过来,“不对,他说的是你们幻境里发生的事。”
    只有在幻境里,沈明烛才是不可一世、嚣张得意的。
    于是她又瞬间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确定地分析道:“师姐,你的猜测是对的,这幻境是黑雾动的手脚,而他们的目的就是明烛。”
    否则,这人怎么会知道江令舟经历的幻境?
    而他们费尽心思将沈明烛塑造成一个十恶不赦的败类,又苦心孤诣接近江令舟试图收买他,其险恶用心已经昭然若揭。
    “怪不得一开始,只有师兄你和令舟中了幻境。”盛琼英觉得自己全都明白了。
    江令舟也不傻,再加上有了前世的经历,他也不缺见识。
    作为所有事件亲历者,他甚至比盛琼英还要早领悟到事情真相。
    江令舟苦笑:“师兄父母双亡,师尊是他最亲近的长辈,而我……我是一把很好用的刀,想要折磨师兄,再没有比我们更合适的人选了。”
    而他们差点就要成功了。
    他们几乎已经成功了。
    如果沈明烛软弱一点,十年的冷待,足够磨掉一切心气和傲骨。
    如果沈明烛心狠一点,接连的背叛,足够扭曲一切性情与追求。
    邢岫烟缓慢反应了过来,她心脏剧烈抽动了一下,酸涩瞬间漫上眼角。
    她猛地闭了闭眼,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为什么?”她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明烛?”
    这是多狠毒的手段?
    让一个心怀正义的少年莫名其妙成了害死一族同胞的凶手,让他睁开眼铺天盖地面对的全是自己的罪孽,以此审判他,理所当然地制裁他、惩罚他。
    让他十年来困宥于一处院落,残忍折断他的羽翼,将他从云端拽入泥潭。
    他是沈明烛啊,本该是这修仙界最耀眼最肆意的少年天骄,怎么就无端受这样的苦楚?
    他们一定恨极了沈明烛。
    可邢岫烟想不通,明烛从小在宗门里长大,偶尔几次离开宗门也都有他们陪着,根本没有时间与黑雾产生交集,他们怎么就深恨他至此呢?
    “或许,”江令舟看向谢望尘:“师尊,你还记得那黑雾说的那句话吗?他说师兄已经杀过他一次。”
    这话谢望尘当时就觉得奇怪,当然印象深刻。
    江令舟抿了抿唇道:“其实我从前一直不认为我们经历的只是幻境,师尊,你知道的,那些事情实在太真实了,我学过的功法、灵技全都还能用,认识过的人再见依然能叫出他们的名字,这些怎么可能会是假的呢?”
    “怎么会有人能编造出那样波澜壮阔的经历,怎么会有人那样了解你我在每一个抉择关口会做出的选择,怎么会有人能未卜先知全知全能?师尊,师叔,有没有可能这些全是真的,这些事情都曾经真实地发生过?”
    梅松急得抓耳挠腮,“师侄啊,你到底要说什么,直说行不行?师叔脑子没你们好用。”
    盛琼英面色冷凝,勉强保持平静:“令舟的意思是,我们确实有一段‘前世’。”
    江令舟点头,他抬眼,一字一句:“假如,这个世界的时光被回溯过呢?”
    这样就能解释岳非江为什么会说他曾经被沈明烛杀了一次了。
    人只会有一条命,只能被杀一次。
    ——岳非江曾经被杀的那一次不属于现在的时空,是幻境里的上一世,是世界回溯前发生的事。
    只有这样一切才能说得通。
    半真半假,真假交织,才最不容易让人怀疑。
    江令舟想,大概经历是真,陷害是假,事实的真相掩埋在历史的黄土中,岁月长河浩浩荡荡,终会将前面的一切都碾为尘土。
    一切终将过去,过去的必深久缄默。
    他们无从得知被翻过去的书页里写了什么,或许在真正的上一世里,他想独自试炼故而离开宗门也说不定?以他的性格,这也很有可能发生。
    然后运气不好,不小心断了筋脉根骨,被掳去魔域。
    他的运气一向不好,遇上这些事情再正常不过。而以沈明烛的良善性子,有些事情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都不会做。
    再然后灭世大战爆发,沈明烛一定重创了黑雾全族,岳非江也死在他手上。
    或许,或许——
    那真实无比的献祭也确实发生过,只不过主角是沈明烛?
    江令舟说完,主峰峰顶顿时一片死寂般的沉默,唯有风声掠过草叶的细碎声历历可闻。
    梅松终于忍无可忍,咬着牙一拳打上旁边大树粗壮的树干。
    玄清仙宗宗主所住的山峰就没有凡品,梅松没有用灵力护体,一拳下去皮开肉绽,满手血腥。
    梅松却像是感觉不到痛意,嘴里骂声不断:“这狗东西一定很得意,明烛被我们毁了,所有事情都按他计划进展,所以才嚣张到潜入我们宗门,要是让我让我再见到他……”
    这话如同石破天惊,电光火石间,盛琼英忽然捕捉到了一个让她极度颤栗的念头,教她驰魂宕魄。
    盛琼英声音沙哑:“师兄,你刚刚说什么?”
    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让正生气的梅松都有些不明觉厉,怒意鲠在喉口,他茫然地重复:“要是让我再见到他?”
    “不,上一句。”
    “所以才嚣张到……”
    “再上一句!”她神情难看极了,连这话都不自觉用上了逼问的语气,显得有些怪异的严厉。
    梅松讷讷道:“所有事情都按他计划进展。”
    是这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