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路。
    到别墅后，方平依旧没有说什么。方俊抿唇，有些后悔，可话已经说出口，无法再收回。
    直觉告诉他，如果他想得到真正想要的，不得不这么做，即使……会让方平受伤。
    他是一个贪心的父亲。
    方平远远地走在前面，方俊望着方平的身影，心情酸涩。
    可他……
    必须这么做。
    他是故意的。方俊决定今晚睡在公司里，下周末再回来。他要留一些时间，给方平，也给自己。他们需要时间去接受感情的朦胧的轮廓。
    “你是同性恋吗。”方平突然开口。
    方俊没有回答，方平也没有再追问。他知道没有意义。无论方俊取向如何，都和他没关系。
    方平径直上楼，反锁了门。
    他蹲进角落，泪流满面。这里是他的家，可是他很孤单。
    过了许久，方平起身沐浴。
    他没有做任何反常的事，也不再伤害自己，只是空洞地收拾自己，疲惫地躺在床上。
    也许这些年太累了，他很快进入梦乡。
    梦里他又回到了电梯里，黑漆漆，空荡荡，只有他。
    迷茫之际，有什么搂住了他的腰，束缚住了他的身体。
    方平知道自己应该大声呼救，挣扎逃跑，可他如那天一般既害怕又落寞，希望有人能填满他的心与……身。
    不知不觉，那个男人轻轻抚摸他的唇，试探般触碰了他的舌尖。
    方平流下眼泪，默许了对方的动作，即使他知道不应该这样，他在被侵犯。
    天明。
    方平有些茫然地醒了过来，想起做的梦，心情复杂。估计他也单身太久了，居然会梦见和电梯里的歹徒纠缠。
    忽地，方平身体一僵。
    意识到发生什么后，他面红耳赤，内心哀嚎。
    完了……
    他似乎的确对男人有感觉，梦里的那个人，他很确定，一个男人。
    方平爬起来洗漱，看了眼时间，快到九点。
    模糊记得这周开始得九点起，不起的话好像会有人叫他起床。怕被那个佣人撞见尴尬场面，方平立刻下楼报道。
    楼下空荡荡，只有一份早餐。
    好在方俊不在，估计也在尴尬昨天的事情，所以躲着他。
    郁琼也不在。
    昨天出门后方平就没见到郁琼，也不知道那个刺激的饭局有多刺激，他有点遗憾，因为被方俊抓住，没能去饭局凑热闹。
    海鲜粥一如既往好吃，方平在桌上留了张卡，犒劳厨师。
    他也有了精神，打算手洗床单。
    只能在自己的浴室里悄悄洗，悄悄弄干，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那啥了……
    一开门，方平看到郁琼在里面。
    望着他的床，满脸绯红。
    第182章
    方平冲过去, 火速把被子拉上，羞愤难当，很想钻洞藏起来。
    “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身后传来郁琼清冷的声音。
    方平：“……”他没说什么, 也没扭头看后头的郁琼。
    太尴尬太社死，被人发现就算了，居然还是这个人。方平欲哭无泪。
    缓了一会儿，方平打算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离开房间。
    他往门的方向走了两步，可郁琼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触发众筹恶毒任务】
    方平心里咯噔。
    【逼主角为恶少洗床单，践踏其尊严】
    方平：“……”
    他感觉践踏的不是郁琼的尊严，而是他方平的尊严。
    [主播太坏了（狗头）]
    [（指指点点）]
    [该不会故意弄脏床单，想……（邪恶）]
    方平深深吸了口气，面红耳赤, 开不了口。
    这个任务，他真的做不到。
    “滚。”方平忍无可忍, 恶狠狠道。
    郁琼依旧没有动弹，依旧红着脸看着他的床。
    “怎么。”方平恼羞成怒，瞪着一点都没有眼力见的郁琼。
    “准备帮我洗床单？”
    方平推了郁琼一把, 没推动, 但他气势还在，继续凶狠道。
    “真是个贱人，看到男人的东西连路都走不动了。”
    “你说，如果我爸知道我让你洗了沾有我的东西的床单, 他会做什么。”
    这么恶毒的话都赶不走郁琼！
    方平快气死, 只能咬牙坐在床边，一边放狠话，一边盯着郁琼。
    然而即便郁琼满脸红晕, 似乎也很羞耻，可他始终纹丝不动，仿佛要在方平的床前扎根。
    他不能走。
    郁琼知道方平在赶自己，但他不想走。
    他要借这个机会，好好告诉宠物这些情况，教会方平怎么正确对待与处理。
    但是他……张不开口。
    一想到那种事情就如被火烧，尤其是在方平面前谈论。总有一种奇怪的错觉，似乎在……
    郁琼攥紧手心，小心翼翼抬起眼眸去看方平，方平不再盯着他，而是背对他而坐。
    郁琼看着方平的背影，耳廓绯红。总感觉，似乎在欺负他的宠物。
    “……这没什么。”
    他轻声道。
    不仅在对方平说，也是告诉自己。
    忽地，郁琼看到方平有些古怪，他微微蹙眉。
    “你哭了。”
    方平：“……”
    这个主角真的是为克他而生的。他都背过去独自流泪、独自舔舐伤口，居然凑过来，还说出来。
    方平放下手，抬眸看着郁琼。
    眼泪没有刻意隐藏与遏制，直直地滑落。与郁琼猜想的一模一样，方平方才在偷偷哭泣。
    “满意了么。”
    方平闭上眼睛，被巨大的悲伤浪潮吞噬裹挟。昨晚与父亲闹僵，今早又被父亲包的情人撞见最不堪与耻辱的一面。
    他明明是众星捧月的方少，可一个复读的、为了钱出卖身心的下贱的佣人，竟然一点也不听他的话，还不停挑衅他。
    方平哭得更加伤心了。
    为什么。
    那晚方俊把郁琼带进别墅后，他的命运似乎也被改变了。他从高台坠落，陷入了看不见摸不着的恐怖深渊。
    不。他本来就在肮脏的泥潭里，越陷越深，只不过，以前他假装不知道，现在却装不下去了。
    没有时间了，他必须尽快振作起来，才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忽地冷香扑鼻。
    方平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他没止住眼泪，忍不住又哭了。内心的洞似乎短暂地被填了下，可他知道，这只是假象。
    “放开……”方平哑声道。
    他不需要旁人的怜悯，更何况这个人是他无比厌恶与感到恶心的人。
    郁琼欲言又止。
    他眼帘低垂，紧紧搂着方平，和在电梯里一样，抱起来很舒服，让他很满足。
    “放开我。”方平声音沙哑，嫌恶道，“你太脏了。”
    郁琼摇头：“洗过澡了。”
    方平：“……”
    “松手。”方平挣扎，但他的挣扎只是杯水车薪，反而让自己被抱得更紧了些，“滚。”
    “昨晚没被那些人抱够么。”方平冷笑，“听说有十几个人……”
    他轻轻嗅了下郁琼的脖颈，看着对方脖子白皙修长，既忍不住吞咽，又泛起恶心。
    他不知道郁琼是不是同性恋，这不重要，郁琼只是……发泄欲的玩具，令他格外恶心的是，郁琼和他年纪相仿，甚至比他小一些。
    连校服都没褪去。
    即使少年迫于生计兼职了很多年，但他的心智怎么可能比得过在商界叱咤风云的方俊。
    一想到方俊屡次让他把衣服给郁琼，一想到未来这个男高可能穿着他的衣服和那些恶心的人……
    方平一阵恶心，猛然推开郁琼，趴地上吐了。
    早上刚吃的海鲜粥，全部吐了出来，还不够，胃液似乎都吐了些，可他依旧恶心不断，边哭边吐。
    他要走。
    他要离开别墅。
    方平从没有这么坚定。
    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为了自己的身体，也得尽快离开。
    “滚……”方平在虚弱地晕倒前，痛苦地看着郁琼，吐出了这个字。
    *
    醒来后，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方平叹气，虽然在郁琼面前痛哭流涕还吐得一塌糊涂，但都没有被看见那个来得尴尬与社死。
    肚子很饿，他小心翼翼坐起，发现身旁有一碗热腾腾的粥。
    方平自然地端起，突然怔住。
    这不是他的房间。
    虽然摆设装修一模一样，但床单与被子不同。
    很快他看见了房间的主人，方平尴尬地移开视线。
    郁琼轻轻摸了摸方平的额头，体温正常。他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道：“这一周里，都住在这里。”
    “周末前，只有我们。”
    今天是周日，一直到下周六，只有他与方平在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