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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扎西顿珠眼底微红。
    就是因为这数万人都是他的人,他才舍不得!
    先前派入城中见过那位皇室小公主的统领是他的心腹,亲眼所见榕城内井井有条,几乎不像是被围了数日的样子,真打下去,别说三天,就是再加三天也未必能打下来。
    “啊,我祖父尚在。”冯云又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
    就算是把她弄死在这里又如何?
    镇国公还在呢!
    老头子非要报仇咋办?
    扎西顿珠头皮都开始有点儿疼了。
    奶奶的,说都说不过啊!
    “你我虽是沙场大将,看惯了兵锋所指生死有命,可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是能不动兵戈岂不是好事?”扎西顿珠一咧嘴,又是憨厚直爽模样。
    冯云额角微抽:“好像吧。”
    诶?什么是好像?
    “云将军,我南夷皇室后人是在你榕城吧?”扎西顿珠问。
    “不错。”冯云。
    “我南夷大军兵锋正盛,为迎我皇室后人决意两军平戈,对吧?”
    “你南夷大军为何来我榕城?顿珠将军都忘了?”冯云冷笑,“若非是南夷军中上下都知道了南夷皇室公主在我榕城,顿珠将军会止戈?”
    “不用说什么好生之德,此地你我二人,我也正是年轻气盛,顿珠将军大可不必如此委婉。”
    “你——”扎西顿珠险些从座位上跳起来。
    这根本没法谈!
    “你觉得没法谈?我觉得也是。”冯云脸色更冷,“顿珠将军携大军不告而入,就是入侵我大乾。我虽不曾往顿珠将军营中,也能猜到营中必然有我大乾子民,更还有无辜身死者,是以杀我百姓,身为大乾将军,眼见如此,本就不该与你扎西顿珠罢休!”
    扎西顿珠脸色发青:“云将军是说还要打?”
    冯云呵:“那现在你我是拼生死?”
    “……”
    扎西顿珠脸色忽青忽白,像是被腌了的菜缸酱紫酱紫,头皮更是疼的揪心。
    “失言,失言。”扎西顿珠轻咳,“若是再拼下去,无非是让旁人捡了便宜,还要再枉死不知道多少勇士,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冯云面无表情。
    这就是她在城楼上所说的,太弱!
    整个榕城的精锐兵马最多不过一千,能出城野战更是寥寥数百,南夷大军想走,她还能拦得住?能护住榕城百姓已经是极限!
    见冯云没说话,哪怕是心头还窝着火,扎西顿珠还是觉得头皮莫名的舒服了些,道:“按照我南夷礼数总要提前三日沐浴更衣,现在事急从权也不讲究这么多了,回去我就准备相迎公主的礼仪,明儿下午亲自相迎我南夷公主。”
    “有些礼仪可以省,有些不可以。”冯云幽幽。
    扎西顿珠咬着后槽牙:“云将军意欲何为?”
    冯云看着扎西顿珠,忽的一笑,唇角扬起,如春风拂面,娇花轻颤:“我知你南夷尚武,相迎之前,我愿与顿珠将军较量一二。”
    “好。”
    待扎西顿珠听到自己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答应了什么。
    奶奶的,中计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坏得很
    榕城城楼之上。
    南夷军营之中。
    两厢人马看着正中场内各家的两位主帅,目瞪口呆。
    两位主帅竟然在赛马。
    扎西顿珠将军的骑术在南夷首屈一指,想要赢不是轻而易举?可偏偏已骑过数里之遥仍没有甩脱那位镇国公府的女娇。
    云将军气力非凡,箭法卓绝,比什么不比骑术强?怎么就迁就那南夷的将军?
    城楼上的兵士们怒目切齿,转头看方大人和王大人,两位大人神色淡然,还在指指点点。
    “怎么突然赛马?”王达。
    “许是另有交易。”方文轩。
    “这可是便宜了那边。”王达。
    “你以为云郎君不成?”方文轩。
    “毕竟不同马球赛事。”王达。
    “打个赌?”方文轩。
    “……云将军必胜!”王达。
    “呵。”方文轩。
    ***********
    翌日。
    整个榕城的百姓都知道原来前几日说书上讲的南夷故事是真的,南夷真的有一位皇室后人在榕城。
    饱经风霜箭戟的榕城之下,南夷大将军扎西顿珠携一众统领叩迎南夷王室公主回转。
    小公主卓玛穿着南夷的服饰,就像是缩小了南夷公主,肃穆端庄,有曾经见过南夷公主的统领顿时眼眶泛红,险些哭出来。
    按照南夷礼节,小卓玛坐上软辇。
    扎西顿珠奉上金银珠宝以谢大乾之情。
    冯云收了。
    小卓玛眼中微红,直到离去,仍保持着一朝公主的仪态。
    这是冬怜连夜教她的。
    待行了很远,小卓玛回头,看向身后那个目送自己的白衣胜雪的身影。
    一驻经年。
    ……
    “如果舍不得……”身后方文轩低声。
    冯云道:“小芸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连小芸儿都知道,她又怎么不知道她该做什么。
    冯云回头:“王大人,这些珠宝县令大人可斟酌摊用,以抚恤,以安民,尤其是城外百姓。”
    王达诧异:“这按照南夷礼仪,当是谢奉我大乾……”
    “你可听那位将军亲口说了?”方文轩问。
    王达摇头,遂明白过来,应诺:“是,下官明白。南夷礼仪仓促,未曾准备谢奉我大乾仪金,此数乃南夷将军对我大乾百姓之亏欠。”
    “有劳王大人。”冯云道。
    “应当之事。”王达道。
    ……
    而后三日,南夷兵马未动。
    但已不再有战事,两边兵马打扫战场,交战之地渐渐清朗。
    城楼上一袭白衣常在。
    城楼下南夷皇室的旗子也在风中飘扬。
    病了两日的范知州醒了,冯云也总算是收到了京都抚西南边镇大都督平南侯之命,却恰好前往边塞的陈总兵回来,冯云立刻把这命令转交,陈总兵差点儿哭着拒绝。
    他是听说榕城这边不打了,才鼓起勇气率军回来援助,毕竟家里头都在榕城,哪里想到迎头就是这样一份军令!
    要死啊!
    冯云没有勉强。
    陈总兵如蒙大赦,当着冯云的面儿把为冯云请功的折子写上,快马送往京都。
    早在冯云协助守城的第一日,范知州就写了折子,主军务的总兵也写上折子,才能叫朝廷信服。
    榕城内,缟素一片。
    往年每逢战事也少不得军民上下呜咽哭泣,但今年此时却没有太过悲痛。
    抚恤没有克扣,还有上官亲自送行。
    更还有几家得了那位镇国公府云将军的堂前上香。
    别的不说,就是出门都觉得比旁人高上那么一两分。
    “云郎君好像更知道他们想要什么。”
    城楼高处,看着城内街面上人们脸上已然流露出来的淡淡笑意,方文轩道。
    “也是碰巧。”
    冯云道。
    她没有说其实她也是个普通人。
    第四日,大雾。
    当天将黎明,雾色散去,榕城的守城官兵突然发现外面的数万南夷人撤走了。
    当即遣出哨探查看,二十里之内已无南夷人身影。
    南夷人走了!
    欢呼之余忙向上官禀告。
    知州总兵再去寻冯云,发现冯云屋中已然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云将军何时走的?”范知州问王达。
    王达摇头:“我也不知。”
    范知州陈总兵唯有长叹。
    城中百姓得知云将军早已经悄然离开,愤怒去寻守城官兵,四门的守城官兵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那位云将军是何时走的。
    完全没印象啊!
    城中宿老啐地:“呸!难不成是飞走的?”
    就算是云将军曾设计纸鸢送画像,搅乱敌军,可那也只是纸鸢,人又不能飞出城去!!!
    ……
    “看到你飞出来,老头子都快吓死了。”
    “你们镇国公府有这么厉害的师父?”
    缓缓行驶的车内,胡神医捋着胡子一脸质疑。
    “爷爷,是我自学的。”冯云柔声轻语。
    胡神医手一抖,险些拽下几根。
    对面冯云没有身穿盔甲,也没有儒衫笼身,而是梳着娇俏的发髻,面施薄粉,车窗外寒风凌冽,车内的女娇儿好似三月桃花。
    一朝换下戎装,眨眼间又是娇俏可人。
    这丫头,变化太大,险些让老头子道心不稳。
    胡神医又盯了冯云几眼,问:“你学医术如何?或也能同这般青出于蓝?”
    反正他老头子是几十年没见过能从城楼上轻轻松松跳下来的人物。
    冯云腆然:“或许没这个天分。”
    “嗯?”胡神医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