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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新娘 第55节
    我已经竭尽全力地去爱你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接受我?
    为什么,还是要一次又一次将刀叉与碎片刺入我的动脉?
    每一天,每一年,每一世,都如复制粘贴般,没有任何区别。
    我让自己变成了一个被设定好的程序,机械麻木地完成着各项重复的任务,一遍遍从五岁走到二十五岁,然后在婚礼上被星玓用各种各样的工具杀死。
    有时候,我甚至来不及多看她几眼,就已经被捅穿了眼球。
    我想,她总有一天会心软的。
    总有一天,她会喜欢上我创造的这个美好世界,会喜欢上我。
    我只需要等,一直等。
    等上几十年,几百年。
    忘了从何时起,我开始头疼。
    无止境的疼。
    我的大脑,四肢,意识,似乎正在逐渐衰竭,退化。
    我记不清自己究竟重生了多少次,又活了多少岁,时常如同一个垂暮老人般,呆站在路口,不知今夕何年。
    “求求你正常一点好不好?”
    爸爸妈妈的眼眶源源不断涌出血泪。
    他们伸出手,合力掐住我的脖子。
    我怔愣着后退,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公园里。
    不远处有个清瘦少年,正背对着我,攥紧手中的石头用力砸着什么。
    砸着砸着,少年似乎感知到了我的存在,停下动作,缓缓将脸转向我。
    他没有五官。
    惨白如纸的脸上,什么都没有。
    我试着走向他,又来到了一个漆黑无边的房间。
    在一片黑暗中,我听见隔壁隐隐传来了啜泣声。
    伴随着哀怨凄凉的哭泣声,墙上裂开了几条缝。
    隔壁的灯光透过缝隙直直照过来,落在我身上。
    我慢慢走到墙前,透过其中一处缝隙,望向了那束光。
    是邻居小姐。
    她孤零零地蜷缩在床角,哭得满脸泪痕。
    想抱抱她。
    想柔声询问她在为了什么而伤心。
    女孩仿佛听见了我的心声,蓦地抬起头,那双含泪的眼睛幽幽看向我。
    我与她隔着墙上的缝隙四目相对,只见她张开口,哑声说:“小叔不要我了。”
    小叔。
    又是小叔。
    从始至终,她心里只有小叔。
    砰。
    墙壁轰然倒塌。
    周遭一切都在崩坏。
    我站在一片废墟中,看见自己浑身的血肉都在脱落,连蛆虫也在争相逃离我。
    最终,我两腿一软,直直跪下,化为一堆枯烂白骨。
    “哥哥,别发呆啦,上学要迟到了!”
    星玓牵着我的手,疑惑地拉了下我。
    我蓦然回神,发现自己正穿着高中校服站在十字路口。
    星玓蹙着眉凑近我:“你最近好像经常走神,想什么呢?”
    少女的呼吸近在咫尺,提醒着我,自己从幻觉回到了现实。
    现实。
    此刻我身处的,真的是现实吗?
    我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少女的脸,耳边却传来司仪的声音。
    “在这七夕佳节之际,让我们诚挚地祝福,美丽的新娘宋星玓小姐,和英俊的新郎时遇先生,百年好合,至死不渝!”
    头顶灯光绚烂。
    身穿纯白婚纱的新娘正怨毒地盯着我,声如寒冰:“把宋珸还给我。”
    即便他一次次与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她也还是坚定不移地念着他,爱着他。
    头痛欲裂。
    每块肉,每滴血,都在被啃噬蚕食。
    罢了。
    没意思。
    不听话的玩具,就毁灭掉好了。
    *
    遍体鳞伤的少年孤零零倒在巷子里。
    路过的少女被吸引了目光,小心翼翼地靠近,轻声问:“同学,你还好吗?”
    我睁开眼,平静地看着她:“是我自己割的。”
    少女愣了一下:“什么?”
    我缓缓勾起唇:“我身上的每一道伤,都是自己割出来的。”
    少女脸上的关切顿时消失了,警惕地后退,做出了要逃跑的姿势。
    但她怎么可能跑得了呢?
    为她精心打造的牢笼,早已等候多时。
    前世还在软声唤我哥哥的星星妹妹,此刻手脚皆被锁链束缚,发丝脏污凌乱,嘴唇干裂起皮,望向我的眼神溢出刻骨恨意。
    她哭过,骂过,求过,自杀过,最终发现,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恶魔并不会因为你看上去比较可怜,就收回已经咬上你脖颈的獠牙。
    我用温毛巾轻轻擦拭她的头发,一口唾沫狠狠吐到我唇角。
    “别碰我。”星玓满眼红血丝。
    我伸出舌头,将唇角的唾沫舔入口中,细细品尝,吞咽。
    星玓难以置信地盯着我,震惊又厌恶,侧过头呕吐起来。
    于是,我又将她的呕吐物尽数吞入腹中。
    “你真恶心。”星玓脸色苍白。
    “没什么的。”我冲她温柔地笑。
    只是唾液与呕吐物而已,哪里比得过我身上的腐肉与蛆虫恶心呢?
    我重新拿起温毛巾擦洗她的头发,她纤细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再也没有反抗过。
    邻居小姐是一个很没耐心的姑娘。
    当初囚禁我的时候,她经常不耐烦地掐住我的下巴,把整杯马桶水灌进我嘴里。
    而我从没有那么对过她。
    我每天喂她喝下的,是自己特意煮的花茶,豆浆,蜂蜜水。
    她不肯喝的时候,我就耐心地用嘴一口又一口渡给她,然后舌头被咬出大大小小的血痕。
    偶尔,她会用绝望的语气质问:“你到底为什么囚禁我?为了虐杀我,还是强暴我?如果你想要我,那还磨蹭什么?只要你硬上,我根本反抗不了的,不是吗?给我个痛快吧,杀了我,快杀了我!”
    强暴她?
    为什么要强暴她?
    我想要的,是邻居小姐心甘情愿与我做爱。
    我想要重生回来的她,主动把身体与心灵交付给我。
    然而,因为常年的囚禁,她的手腕与脚踝被锁链磨得变了形,骨瘦如柴的身体仿佛一折即断,腿上的肌肉早已开始萎缩,缺乏阳光晒照的脸上毫无血色,起初她还会瞪我,骂我,咬我,后来,一年又一年过去,她逐渐丧失了求生欲,越来越沉默,木讷,曾经清澈透亮的瞳孔,变得如死人般黯淡无神,哪怕我将舌头伸进她的嘴里,她也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当邻居小姐看见被我折磨成这样的她,怎么可能还会接受我?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去摧毁她,可当我真的毁了她,却又心如刀绞起来。
    毁灭并没有给我带来欢愉,而是让我陷入了痛苦与迷茫。
    我在她身体里注入各种各样的营养液,试图把她养出血色,养出朝气,养出灵魂,她却始终木然地盯着天花板,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
    还能飘向何处呢?
    当然是她的小叔那儿。
    一颗,又一颗,我的眼泪砸落到她脸上。
    我明明比宋珸更爱她。
    我明明是世上最爱她的人。
    可邻居小姐却冲我冷笑:“爱我?折磨我,纠缠我,逼疯我,你干下的桩桩件件,哪一点跟爱沾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