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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新娘 第49节
    只不过,裙子里藏着无数根细针,会不会不小心刺破她娇嫩的皮肤呢?
    第二年,盒子里是一串珠子项链。与她的名字相配,每一颗珠子都是我精心挑选并亲手串上去的。
    只不过,每颗珠子上都涂满了含有剧毒的粉末,会不会让她浑身爬满红疹呢?
    第三年,盒子里是我做的编织娃娃。因为她睡觉时很爱抱着东西,比如被子,枕头,以及我的胳膊。
    只不过,娃娃肚子里塞了十几只饥肠辘辘的毒虫,会不会冲破棉布咬伤她呢?
    以上每一样都被她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邻居小姐真聪明呢。
    不乱收陌生人的东西,时刻保持警惕性。
    遗憾的是,她并没有意识到最危险的怪物就潜伏在自家隔壁。
    婚期将至,可能是由于压力过大,曾经睡眠香甜的她开始彻夜失眠,一度被楼上小孩的蹦跳声吵得神经衰弱,却不好意思去提意见。
    于是我贴心地解决了楼上一家三口。
    她终于又可以睡个好觉了。
    如果告诉她楼上那家人是我杀的,她会不会心头一暖?
    她会夸我吗?会温柔又羞赧地对我道一声“辛苦了”吗?
    天台上,美丽的新娘颤抖着跪在我脚边,不在乎会弄脏婚纱,也不在乎泪水融化了妆容,满眼都是对死亡的恐惧,攥紧我的裤腿一遍遍绝望哀求。
    明明幸福就在眼前,明明本该是最美好圣洁的一天,却就这么被鲜血染红,玷污。
    内心该有多么不甘呢?
    可惜,不关我的事。
    与那些死在我手上的无数低贱亡魂一样,她毫无特别之处。
    我的手覆在她肩上,轻飘飘地,随手一推。
    她眸如死灰,一滴眼泪落在了我的手背上。
    宛若一片残破的羽毛。
    飘零,下坠,破碎。
    浸泡在鲜血与脑浆中的新娘,美极了。
    我倚靠在天台栏杆上,懒洋洋地点了一根烟。
    有烟灰落在了白色燕尾服上,我伸手想要抚去,却蹭了更多血上去。
    腐肉绽开出血色的花,爬满我浑身每个角落。
    警察破门而入,向我举起正义之枪。
    我掐灭手中的烟,微笑着,轻轻往后一仰。
    真好。
    终于可以结束了。
    *
    “求求你正常一点好不好?”
    爸爸妈妈正声泪俱下地哀求着我。
    我转头望向镜子,看见了五岁的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我连死亡的权利都没有?
    为什么偏偏要让我回到令人作呕的童年时期?
    我只错愕了三秒,便立刻明白,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如果连我这种怪物也可以重生,那么说明重生这件事本就是不祥之兆。
    因为我造下太多杀孽,所以老天重启了我的人生,让我受刑,让我改过自新。
    可我并不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
    表面上,我冲大人们乖顺地微笑,假装自己恢复了正常,乖乖扮演起了他们期望中的正常人。
    私底下,我用玩具诱骗一个又一个幼儿园小朋友到没人的地方,用气球彩带将他们一一勒死。
    毕竟,我的身体才五岁,杀不了大人,只能杀孩子。
    三四岁的孩子,聪明点的已经学会提防陌生大人,然而他们的小脑袋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我这个看似亲切无害、与他们是一队的哥哥,才是更加危险可怖的存在。
    在死亡面前,大人们无一例外都会流露出恐惧与绝望,而小孩子,可能直到停止呼吸的那一刻,还傻乎乎地以为哥哥只是在用彩带跟他们玩游戏而已。
    多可怜啊。
    他们本该安稳长大的。
    可惜,他们太倒霉了。
    无论是谁安排了我的重生,神也好,鬼也好,我要用无数尸体告诉他,没用的,已经烂掉的人,哪怕裹上一层又一层华丽的装饰,骨子里也是烂的。
    让一个变态杀人狂重活一世,他只会彻底挣脱束缚,去杀更多,更多,更多人。
    当我长到十岁时,已经可以熟练地杀死一个成年人了。
    很简单,趁对方毫无防备地弯下腰跟我说话之时,快速抄刀割破他们的喉咙。
    当然,孩童的身体还是带来了诸多限制,失手也是常有之事,无法一刀致死的时候,我便会在对方抬手捂住受伤的脖颈时,不间断地捅向他们的腹部和心脏。
    只要努力多捅几刀,总能成功的。
    衣角偶尔沾上几滴血,我随口说是美术课上的颜料,父母便会立刻相信,贴心地帮我洗净。只要我乖乖扮演正常人,他们就会无底线信任我,溺爱我。平时连煮鸡蛋的壳也舍不得让我亲自剥,餐桌上每一口菜都要亲自夹到我碗里。
    “谢谢爸爸妈妈!”我乖巧笑着。
    密密麻麻的蛆从脸上掉落到碗里。
    我垂下头,将碗里的饭菜一口一口吃完。
    十五岁那年,与上一世一样,我在家里点燃了一把火。
    火光中,我又一次闻见了来自父母身上的,熟悉的焦糊味。
    无论重活多少次,他们都会在危难之时第一时间选择救我。
    令人垂泪。
    在时新立和齐雅奄奄一息地把我推出去时,我平静地告诉他们,火是我放的。
    他们呆立原地,很快被大火吞噬。
    那时那刻,爸爸妈妈会是什么心情?
    惊愕?厌恶?恐惧?
    遗憾的是,我并没有看清他们脸上的表情。
    因为他们的五官早已被烧焦了。
    公园里的醉汉,上夜班的中年女人,穿情侣睡衣的夫妻。
    上一世杀过的人,这一世可不能漏掉。
    落单的少女,下晚自习的高中生,接孙子放学的爷爷奶奶。
    上一世没杀过的人,这一世自然也要杀。
    没有人生来就活该被杀,可惜他们遇到了我。
    鲜血与泪水交融,从温热转为僵冷,最终化成一把灰,一堆土。
    开心的,悲伤的,善良的,缺爱的,形形色色的人死在了我手上。
    然而再有趣的游戏玩久了也会腻。
    当我又一次用刀划开某个人的胸膛,突然觉得,好无聊。
    绝望的求饶,徒劳的反抗,痉挛的躯体,一切都好无聊。
    我试着去折磨别人,随机挑中某个倒霉路人关起来,每天剁下他一根手指,手指剁完便换成脚趾,然后是舌头,耳朵,小腿,胳膊,让他在清醒的状态下,一天天见证自己变成人彘,直至死亡。
    可还是好无聊。
    巨大的空虚包围了我。
    正常人厌世可以选择自杀,而我自杀后却只能回到更加令人厌烦的童年。
    我可以任意掌控他人的生死,可唯独无法了结自己。
    真是没天理。
    直到有一天,我听见隔壁403室传来细细的啜泣声。
    啊,差点忘了,还有个邻居小姐没杀。
    于是,我再度开启了对宋星玓的监视。
    她依然扔掉了我送的裙子和项链,依然在跟那个姓方的男人甜蜜恋爱。
    她知道那个男人会在危难之时果断甩开她的手吗?
    前世的婚礼上,当新娘不小心被婚纱绊住时,新郎没有一丝犹豫地抛弃了她。
    甚至都懒得回头看她一眼。
    目睹了那一幕的我,差点没忍住大笑出声。
    原来邻居小姐的眼光那么差。
    这一次,要不要把新郎也连着一起杀掉?
    不。
    干脆把婚礼现场的人全部杀光好了。
    让每一片玫瑰花瓣都沾上血,把纯白的婚纱染成璀璨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