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慕容涂暗暗瞪了诚郎一下,亏他还?觉得他老实?,没?想到他也是个能给人添麻烦的。
面对小慕容叔叔的瞪视,诚郎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
慕容涂,低声骂他:“臭小子,你可?真会给我们添麻烦。”
诚郎受了这骂,面上丝毫不恼。他是老实?却不是傻,他也知道禾城眼下需要的是什么人口?,但在路上遇到了就是缘分。
他领回来这些?逃难的人,他看他们饿成这样子也团结着,人群里的男人护着老人女人孩子们,齐心协力着呢。最重要的是,诚郎看见他们这帮人不吃人,要是有人来他们这抢孩子老人,无论抢的是谁家的,他们都会帮忙。
这样的人,诚郎想萍姨要是遇见了他们,有能力也是会救的。
他是她?养大?的孩子,总要除了亏盈,去考虑些?旁的东西?。
诚郎小声回慕容涂,道:“叔,他们看着品行还?成,只是运气不好遭了难。我想萍姨会愿意帮助他们的。”
慕容涂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第86章
诚郎对慕容涂说出的真心话?,堵住了他后续的‘说教’。
自从萍姨胆敢凭借一人?拖着?他们几个不顶用的孩子?,和慕容氏争夺禾城、哦,不,称呼它的旧名鹿关?城成功,诚郎就知道他们的生活改变了。
萍姨人?很好?,善良温柔慈和,任何美好的词语,都?能用在?她身上。她身上燃烧着?理想的火焰,这火焰灼热的温度熔化了她对俗事的欲望。
诚郎还记得他们这群低贱的人,第一次遇见萍姨时的场景。
她是那么的高贵,也是那么的美丽。在?他们灰扑扑的世界,她像是一轮耀目的红日,既威严又温暖。
她灼烧焚毁了恶人?,却愿意伸手去救助他们这些被当?做恶人?根苗的孩子?。
母亲带走了姐姐妹妹,因为她们是,相同的,丢下了他们,这些父辈罪恶结出来的种子?。
要不是她的善良,诚郎想他们兄弟为了活着?依旧会走上偷鸡摸狗杀人?放火的生活。
他们低贱,没错,但再低贱的人?也想活。
哪怕是作?为厕鼠一样生活。
可是就在?他们都?在?彷徨时,萍姨收留了他们。枭奴一直教导他们要记恩,诚郎也一直贯彻着?大哥的教导。
也是因为他们的记恩,枭奴现在?成了禾城里颇有名声的小将,而他成为一个地位重?要的商人?,而慧郎在?他们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在?学堂里读书。
眼下他为禾城带来了很多‘累赘’,一年的时光未见,诚郎也不知道萍姨变了没有。
对?人?的价值,她是否会冰冷的审视?
面对?慕容涂这个叔叔,诚郎可以说些‘大话?’,但在?之后等待的时间里他的心和此刻与他们同坐在?大堂内的难民首领顾昱一样忐忑。
不安地等待着?未知的审判者的到来。
上了两壶热茶,茶水的温度从热到冷,他们终于等来了城主。
比起诚郎,流民顾昱的反应更加剧烈。
他几乎是在?看见院中人?影出现时,他便立刻上半身上前倾,手抓紧扶手,一副欲要从椅子?上提前站起来的模样。
顾昱看见走在?最前方引路的女人?。她长相不错,但因为脸上的伤疤显得暗淡,本应让人?害怕的狰狞面孔,却被她眉眼间流露的坚毅压下。
而在?她身后缓步前进的华服女子?,却让顾昱看了一眼后垂眸不敢再看。
他看见了她如雪般白皙的皮肤上,乌发、碧眸、红唇,三样最浓最艳最动人?的色彩在?其上交汇,美得动人?心弦。
头戴嵌宝石朱砂玉珠木冠,插葫芦双蝠簪,锤流苏金花钗,立白玉蟠桃纹玉梳,耳垂明月珰。
脖带金项圈,腰坠禁步璎珞香包华宝无数,碧色流光锦缎外罩金色纱衣,挂无色绕白锦披帛,脚踩云锦嵌玉履。
一位光华流转明丽动人?的女子?,出现在?了大堂内等待的三人?面前,也走进了他们的心间。
顾昱觉得他仿佛是看见了壁画上的九天仙女,让人?不敢多看,怕冒犯了天人?。
不说外人?,禾城自己人?慕容涂和诚郎都?差点认不出眼前缓缓朝他们而来的华服丽人?,是他们的主公(萍衣)。
该说,人?还得靠衣装。所有人?都?知道阿萍漂亮,却只有在?今天才发现她是如此地光彩照人?。
诚郎单纯地只是觉得萍姨这位长辈容颜才学都?分外出彩,而慕容涂却是望着?阿萍愣了许久。
他觉得主公仿若变成了凡间一座会动的女神像。
是,不该再看了。慕容涂视线在?身边两人?身上流转,最后他也颔首垂眸,不再去看逐渐朝他们逼近的女人?。
这三个男人?心思各异,都?没察觉到向他们走来的淑娘与阿萍的小动作?。
她们其实一直在?边走边‘聊’。
淑娘现在?要不是为了维护阿萍的主公形象,她很是想转身去给?阿萍一胳膊肘:“主公,你的动作?不要这么僵硬,你脸上的笑容都?僵得假住了。”
听着?身边人?的低语,阿萍也细声细气地回道:“我?倒是想大方,可是你看我?身上挂满的都?是钱,我?哪敢乱动。”
淑娘,无奈地斜了她一眼:“那我?们走快点,到了座位上坐着?!”
阿萍急道:“你以为我?不想吗?这裙子?拖地了,我?要是走快了,怕是这一次了了,就将这布料给?挂烂了。”
她还是识点人?间烟火的好?吗?
这样丝滑轻薄的料子?又不经洗,怕是搓两回这衣服就旧了。
谁挑的款式,居然是曳地裙啊!!!
男人?们礼貌着?低头,他们就没看到淑娘与阿萍在?嘴上的极限拉扯。
淑娘认为他们禾城再穷,也供得起自家主公的几套衣服。作?为城主阿萍有几件华服换着?穿怎么了?这算什么奢靡?
年华正好?的小姑娘成天灰扑扑,多难看?
阿萍朴素很好?,但太过节约看着?也让人?着?实心疼。
而阿萍呢,她上辈子?到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惊喜地装扮自己。
前世,她不可能穿着?高跟鞋和晚礼服拌饲料铲牛屎。而且对?于普通人?来说晚礼服和高跟鞋等衣服鞋饰,他们日常生活用不到。
今生,在?家里时服饰是胡服,到了妖怪洞府倒是穿上绸缎了,阿萍却没有心思装扮自己,因为在?她眼中当?时作?为一件‘礼物’的她来说,主动装扮自己是一件既愚蠢又可悲的事情。
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她离开洞府时,都?没有带然后华裳宝钗,只带了些实用的东西走人?。
现在?一步一挪,慢吞吞行走的阿萍,她的意识上是接受不了自己作?为一个‘贵人?’行动。
好?不容易她慢吞吞小心翼翼地挪进了大堂又坐下,听着?诚郎的汇报和名叫顾昱的难民头领回话?。
阿萍听了两人?的回话?,弄清楚了现状。
这批难民主要由顾家村和赵家村两村二百来个村民组成的逃难队伍。
他们原先是住在?北边的人?家,同他们一道的逃难队伍,只有他们被诚郎说动了,跟着?诚郎跋山涉水来了禾城。
二百多人?的吃喝,这一路下来,这趟诚郎赚到的银钱和带回来沿路贩卖的货物都?填了进去。
估计这孩子?还可能赔了不少,不然他不会低着?头和她说话?。诚郎这孩子?和枭奴,他们小哥俩跟着?阿萍养成了习惯,和人?说话?时,都?喜欢仰着?头。
阿萍抬手欲要去拍这孩子?的头顶,却发现他们两人?坐得很远。
长大了呀,她在?心里重?复。
阿萍止住自己的动作?,外人?看来她只是手臂带着?繁复的衣袖,在?桌上略微滑动了那么一小下。
诚郎小时候被阿萍带着?在?山林中生活了很长一段时日,阿萍的言行举止他极为熟悉。
瞧见她眉目间流动的情绪,他就知道这件事他没做错,他是被萍姨认可了这次他独立坐下的举动。
一个不带责备的眼神,就让诚郎心中重?新升起勇气。
他起身对?着?阿萍行了一个大礼,说:“这是小的路上带来的自北方而来逃难的人?,瞧着?他们品性?好?。哪怕看着?他们是拖家带口,携着?些老?幼,我?想他们在?禾城也是能开荒种地,明后年能给?城主交税的。”
诚郎的称呼卑微陌生,阿萍听着?不舒服,却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些人?是他带来禾城,天然对?着?他就有一股依赖性?,若是他再表现得与禾城之主亲密,也怕那些人?觉着?自己有了依仗,欺负禾城本地百姓。
这二百多口人?,可是现在?禾城人?口的两倍,还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