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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甄遥长腿强势地将其挤坐在拔步床上,彼此距离不过咫尺。她目光灼灼似星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阿怜。
    “太太——”
    “阿怜,我一向不喜欢猜谜语。请告诉我,你到底想做什么?”
    光滑的肩头赫然被一双素手抓紧,阿怜仓惶不安地解释:“实话……实话告诉太太吧,我就是贪财虚荣的穷毛病犯了。先前太太在山洞里分明允我银匣,可回来后只闻索取,却始终未曾见到你的真金白银,妾因此便恼了。”
    听到她的话,甄遥瞬间有股说不出的失落感。
    “阿怜,我们之间真的要银货两讫?”
    诚然在甄遥心中,阿怜是圣洁纯真的,是无法用世间俗物衡量的。可没想到现在,她自己却如此轻而易举地标值定价。
    只要一想到这点,甄遥便愈发心痛难耐。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此刻阿怜什么都顾不得,她满脑子皆在思考如何躲避甄遥来日的寻疑。
    “银匣我给你,但以后绝不能借她人旁敲侧击。阿怜,你现下的身份已注定不会挨饿受寒,更不会手头局促。若有想要的东西,且只管朝我开口便是。”
    斥责的话语在腹中打了个转儿,脱口而出的话发自内心。甄遥实属怜惜,因为她无法设想阿怜到底是怎么成长的。
    “太太,我劣性难改,你还是舍了我吧!”
    阿怜五味杂陈地拢住她的腰,泪眼婆娑地哭诉。
    “阿怜,你注定是我的人,以后不要再说这样丧气的话。”
    “可……太太!”
    怎奈她们早早晚晚要分开……
    阿怜不觉得这是欺骗,一场欢爱你情我愿地沉浸,待到离别自当把酒言欢。
    “不要骗我,不要玩我,更不要抛下我。”
    甄遥破天荒地无措,仿佛阿怜即将离她而去,万般纠结中鸷意凌然地贴上那抹柔软。
    “呃,我当真欢喜太太!”
    阿怜双臂半展,有气无力地低喃。可对于太太的质问,她始终给不出肯定的回答。
    棘手风波,似在短暂汲取里消弭。
    “太太,咱们该洗漱了。”
    概因心绪繁杂,阿怜瞅准时机忙打断对方的图索。
    甄遥并非重欲贪美之人,适才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获取某种安定。可抽身离开之际,她亦清晰明了种种皆为徒劳。
    “青儿,打些温水来。”阿怜理着云鬓,临窗轻唤。
    不久铜盆倒影,伊人各怀心事。
    彼时热血激情已然消退,那些被情愫迷惑的理智逐一归位。
    甄遥细细思忖,很快就觉察到一丝不妥。
    阿怜即便再贪财,也不至于昏头到这种地步。她如果真那么在意银匣,日常多的是机会盘谋,何必从一个刚入府的厨娘身上着手……
    难不成,她别有居心!
    这般想着,甄遥趁她在洁面,挥手不动声色地嘱咐青儿。
    “你去悄悄打听下,傍晚姨娘都同厨娘具体说了些什么,还有姨娘的动向继续留意。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速速来禀。”
    青儿顺从地点点头,接着提了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老太太还是不放心您,据说已经派柳嬷嬷去外面自请大夫了。”
    “无妨!”
    甄遥说着起身转回内室,可掀帘的一刹,她不由得身影僵住。
    “你这是做什么?”
    “妾身知道太太心中苦闷,你的恩宠我无法回报,今夜愿竭尽所能以慰卿心。”
    阿怜青丝如瀑,桃花潋滟春芳尽地半跪于拔步床上。
    娥儿雪柳蛮腰俏,直令甄遥束手无策,侧眸将亵衣果断抛至她脚畔。
    “穿上!”
    “太太嫌弃——”阿怜倍感羞惭。
    甄遥玉面冷漠,音色十分疏离:“不知今夜芙蓉帐暖,又值几钱?”
    闻言,阿怜止不住地哆嗦。她粉拳紧紧攥住亵衣,狼狈笨拙地颤栗穿戴。
    “贱妾自知卑微,太太又何必出口伤人。”
    眼前人楚楚可怜,甄遥何尝不是肺腑生痛。恶语自她口中溢出,万般悔恨绕断肠。
    “阿怜,我的心很乱!”
    乱到大脑一片空白,乱到想撕破所有伪饰……天可怜见,自己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甄遥的心思,阿怜自是不知。
    “太太,对不起。”
    “你何错之有呢!”
    阿怜异常安静地躺在软枕上,眼尾清泪蓦然滑落。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终究还是——”
    “你够了!”
    甄遥勃然大怒,秀容阴郁冷鸷。
    自轻自贱,自怨自艾,乃至妄自菲薄!
    窗外秋风萧瑟,吹的窗棂沙沙作响。
    拔步床内,水火不容。
    “太太凶我?”阿怜头一次见到对方如此失态。
    甄遥勾唇冷笑,语带讥讽:“何止!”
    “你什么意思?”
    阿怜情不自禁地畏缩,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后躲。
    “我要身体力行地告诉你,你究竟上不上的台面。”
    “无耻!”
    甄遥一把捉住她细白的手臂,表情格外森寒:“幸得你这位贤师教的好。”
    这下子,轮到阿怜彻底傻眼了。
    “我,你……不许胡来!”
    “凭什么你可以州官放火,而我就不能殃及池鱼?”
    阿怜肉眼可见的慌张,竭力护住胸前:“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会怨你的。”
    甄遥本意不过吓唬她,听到这话逆鳞顿生。
    “方才坦诚邀约的是你,如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还是你。阿怜,我在你心中算什么!”
    阿怜无法回答,因为她有难以诉诸于口的苦楚。
    “太太想要的话,我岂会不给。”
    红粉骷髅,何足挂齿!
    拔步床宽大,却让甄遥无处安身。
    青儿进来熄灯时,只觉得今夜气氛诡异,但她未曾多想。
    “太太,睡了吗?”
    今夜就寝的委实太早,青儿小心翼翼地放下茶盏疑问。
    隔了片刻,甄遥方轻咳回到:“嗯,晚间没有要紧的事不必进来,我乏得厉害。”
    “是!”
    一帐之隔,宛如两个世界。
    黑暗中,阿怜惴惴不安,甄遥转辗反侧。
    她真恨这里不是那个山洞,如若那般,所有的隐晦和无法言表的爱意,均可以在绵绵寂雨里宣泄。
    “阿怜,我们为何要起争执?”
    银匣也好,质疑也罢,比起此时此刻的隔阂,不过小事耳。
    “都是妾不好……”
    阿怜犹豫再三,哪怕话已经到了嘴边,她依然做不到坦诚心扉。
    “我也有错!”
    自阿娘离世后,甄遥从未对任何人妥协,阿怜是唯一一个。
    “太太有所不知,我并非喜欢轻贱自己。只是这些年来,我赖以生存的根基就是没皮没脸。”
    人一旦有了羞耻心,做任何事都会受到某种钳制。
    “现在你到了我身边,从前种种不过浮云,阿怜踏实留下来吧!”
    甄遥动了情,生出过往不曾憧憬的愿想。
    可惜阿怜留不得,也留不下来。
    “苏府荣华富贵,多少人挤破头想钻进来。我假孕一事,早晚纸包不住火。”
    “我说了会帮你,你为何偏不肯信?”
    面对甄遥的无奈叹息,阿怜一时失语。
    纵使对方能给她一个孩子,今后宅院生活亦举步维艰。苏老太太暗藏祸心,陈容步步紧逼,她们仅凭欢爱能撑多久?
    更何况太太还请了贞节牌坊,众目睽睽之下她除非盖世巾帼,否则焉能庇护住这段禁忌之恋。
    “太太,抱抱。”
    困顿无解,唯有耽溺沉沦。
    阿怜一点点的靠拢,直至肌肤相贴,重新燃起火辣滚烫。
    无动于衷显然不可能了,甄遥红唇翕张一朝反扑。
    她们长发交缠,水乳与共,分不清爱与恨。
    起初婉转,之后跌宕,再度泫然,最终鸣涕。
    拔步床坚实稳固,却禁不住数度风花雪月。
    值守的青儿睡梦中被吵醒,她当即鲤鱼打挺地坐起,分外担忧地朝内室道:“太太?”
    许久未曾有人回应,只透过一抹微光窥得帐摇床颤。
    青儿唯恐姨娘暗藏歹意,忍不住朝床边望去:“太太——”
    “不必多心,我同姨娘嬉戏而已。”清冷的嗓音较往常多了一丝粘哑。
    可青儿根本没意识到,她方要迳转离去,又听太太淡然地吩咐:“端壶茶放榻边几桌,再另取两条湿帕子来,方才打闹出了些薄汗。”
    第十二章
    这位江南来的姨娘当真不安分,怀着孕还逼迫太太陪其打闹,芳馨苑众人暗地里皆嗤之以鼻。
    可对此,甄遥却一无所知。
    一日廊庭赏月,阿怜刚坐下便听到小丫鬟们碎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