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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那天后,她的失眠越来越严重。
    胡思乱想如碎纸片在脑海中纷飞。
    其中最多的,就是盛时。
    她想念他,又觉得她不配缅怀他们的爱情;她好奇他的近况,又不敢探听他的消息。
    最后归于一个念头——
    他需要的爱,她给不起,分开对他好,对她也好。
    可悲的爱无能,她连自己都爱不了,怎么爱得了他。
    抑郁症并非时时刻刻想自杀、自残,她只是觉得,活着没意思,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情绪也变化无常。
    一会儿开心,一会儿烦躁,一会儿又低落。
    晚上的失眠,转成了白天睡不醒。
    即便睡够十个小时,还是浑身乏力,没有精气神,有时还
    会心跳过速,害怕会猝死。
    所有试图对她的工作、感情指手画脚的亲戚,都被她呛了回去。
    她会莫名其妙地跟着陌生人走,清醒时,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有一回,还让人误会她心怀不轨,报了警。
    忙于工作的母亲这才察觉到她精神状态的异常,带她去看心理咨询师。
    看到诊断书上抑郁症和焦虑症的字眼,桑兮渺居然感到庆幸。
    啊,原来不是她有毛病,是她真的有“病”。
    医生给她开了药,给她的建议是:如果现在的处境令她痛苦,那就换个新的环境,远离痛苦的源头。
    所以她搬出了家,删了有关盛时的所有电子记录——其实也没多少,他们甚至没有几张正儿八经的合照,因为她有镜头恐惧症。
    画他的那些画,却没能舍得。
    她建立了一个新的文件夹,隐藏了起来。
    有关他的记忆,她也封存了。
    在此期间,桑康乐出生了。
    桑兮渺没有埋怨他们这种近似于“东山再起”的行为。
    他们是自私自利的利己主义者,对他们来说,“女儿”比“桑兮渺”重要,“桑兮渺”废了,他们便再造一个“女儿”。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很像他们。
    她不也为了保全自己,舍弃了盛时,埋葬了他们的感情么。
    庆幸的是,她慢慢地好转了。
    至少不会再有整个人被什么东西压住,呼吸困难,动弹不得的情况了。
    自从合作方送了她一套盲盒后,她就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满屋子的公仔、手办,她就感到安心。
    这是除了画画,她当下唯一的爱好。
    独居的第三个年头,桑兮渺开始频繁地梦到一个男人。
    梦里,他对她很好,从不贬低她,会陪她做一些很疯的事,会偎着她的唇说喜欢她,喜欢她的画,会在他朋友面前维护她,了解她内衣的尺码,知道她酒量不好,但会给她调酒精含量很低的鸡尾酒,他坐在台上弹吉他,唱歌,目光总会不经意地偏向她……
    那不是梦。
    是……她太想他了。
    “盛时,盛时……”桑兮渺哽咽着,“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流得太多,擦也擦不完。
    她索性不管了,就顶着一张狼狈的脸看他,说得断断续续的。
    “你说得对,我是很自私。我不该把你追到手,又甩了你;我不该把你忘了,又重新追你。可是我没办法,我还是,还是……”
    下一秒,她落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盛时任由胸前布料吸走她的眼泪,下巴抵着她的肩,轻轻叹息。
    在听到他告降般的低喃后,她的泪流得更凶。
    “我也没办法啊,桑兮渺,我也还是……”
    “很喜欢你。”
    第38章 第三十八个梦正牌老板娘
    桑兮渺埋头吃着早午饭,不好意思抬头看对面的男人。
    他在给猫喂食。
    虽然表现得不喜欢它的样子,但又是猫粮,又是营养剂,还会骗水,把猫养得毛发如此蓬松柔软,显然是费了心思的。
    她脑中莫名闪过一个不怎么合适的词。
    前妻的遗物。
    她当时把猫留给他,或多或少利用了他的责任心。
    无论如何,他至少会为它找一个爱猫的新主人。
    不曾想,他这么一个不喜欢宠物的人,养了它这么久。
    一人一猫,安静地吃着饭。
    因为太安静,只听得见猫咪舔食的声响,桑兮渺没忍住,往盛时的方向看去。
    他半蹲着,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膝上,眸光沉沉,一瞬不瞬地看她。
    “有什么好看的……”
    哭得太多,她眼睛浮肿,模样肯定不好看,他却一副着了迷的样子。
    盛时起身,按着酸痛的后颈,昨夜又是攀岩,又做了几次,他也不是铁人,有些吃不消。
    他就维持着这个微微偏头的姿势回答她:“看某个吃自己醋的人。”
    桑兮渺反驳不了,她确实吃了他“初恋”的醋。
    但那也是在他的刻意引导下。
    “逗我很好玩吗?”她佯怒,“你那是趁火打劫。”
    “脾气变大了啊,我的渺渺。”他走近,一手撑着桌,一手揉她的发,“那你想怎么算账呢?”
    桑兮渺气势汹汹,抓过他的手,牙都亮出来了,正要咬下去,注意到无名指上的戒指,顿住。
    昨晚还没有,只能是他刚戴上的。
    她不太确定地问:“我送你的那枚?”
    盛时从喉腔里发出一声“嗯哼”。
    她摩挲着戒圈,“你什么时候找到的?”
    “昨晚回来的路上。”
    他反手插入她的指缝,和她十指相扣,“谁会把戒指放香囊里,笨不笨啊,丢了怎么办?”
    “我暗示过你的。”
    桑兮渺送他的时候,留了一句“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而前面有一句是,“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
    在古代,香囊就有表达爱恋之意。
    而且,她还在上面锈了她的专属标志。
    盛时愣了下,他没想到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只是后来,”她的声音低下来,“我觉得我们走不下去了,你没发现也好,干脆就没提醒你。”
    卡地亚款式最普通的一枚素戒,戒面没有任何花纹装饰,便已经用光她当时的全部积蓄。
    虽然盛时很低调,她也不穷,但和他相处久了,从他的吃穿用度也看得出来,他们经济差异有多大。
    出门旅行的所有开销他从不让她知道,可她又不傻,背地里偷偷查过,是她负担不起的价格。
    那时她前途不明,没有和父母对抗的底气,甚至于对自己也缺乏信心,他对她的好,才成了莫大的压力。
    但……
    桑兮渺眼眶泛酸,仰起脸,才没让泪落下来。
    她笑着说:“我现在有钱了,我可以给你买更好的了。”
    像是嫌弃二十二岁,两手空空的自己。
    “我不要,”盛时想也不想,“我就要这枚。”
    他把她抱起,占据她的位置,让她坐自己腿上,语气玩味:“不过,我不介意吃你的软饭。”
    她破涕而笑,轻“哼”一声:“我哪养得起‘minutes’老板。”
    “不会啊。”他凑过来,几乎是依着她的唇说话,“我很好喂饱的。”
    话音落下,立马偷了个香。
    桑兮渺一恍惚,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在私下喜欢跟她耍赖,撒娇的盛时。
    她嘟囔:“明明之前那么冷淡,还老是阴阳怪气。”
    这真是同一个人吗?
    盛时振振有词:“被你毫不留情甩了,我心里有气不是很正常?”
    桑兮渺“哦”了声:“所以你把我留下来,让我给你打工,好百般折磨我,叫我后悔,愧疚?”
    他挑了挑眉,“我有折磨你?”
    她笑:“是没有,不仅把喝多的我送回家,送我酒,唔,还有——”
    不想再听她细数他那些口不对心的事,盛时索性堵住她的嘴。
    心意相通后的吻接得格外缠绵悱恻。
    桑兮渺的后脑勺落在他掌中,她搂着他的脖颈,与他相贴,另只手犹和他交握着。
    盛时耐心地,迟缓地吞没她的呼吸,舌一进一退,始终与她的纠缠。
    响起令人面红耳赤的咂咂水声。
    她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宽松得有足够的空间容纳他的手探入。
    他放了她的唇舌,吻到她耳后,隔着纤薄细滑的皮肤,摸到她一节节的脊椎骨。
    太瘦了。
    “桑兮渺,你欠了我好多。”
    声音太近,即使他刻意压低,也高强度地鼓振她的耳膜。
    躲又躲不掉。
    “嗯……”
    桑兮渺被他亲得意乱神迷,不知怎么回应他的控诉。
    而且,而且。
    他以前说话有这么性感吗?
    是因为他当cv吗?
    她不由得想到广播剧里,他配的床戏,那一段弹幕全是“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