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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桑兮渺抿抿唇,说:“那也谢谢你。”
    图书馆门口人来人往,很多都是备考的。
    门禁通行的声音不断响起。
    他们站在这里太显眼了。
    桑兮渺看了眼时间,“我先进去了。”
    “行。”
    盛时颔首。
    桑兮渺已经进去了,又匆匆折返,隔着一道闸机,叫住盛时。
    他转身。
    她左右瞟瞟,不太好意思,沉了沉气,还是说:“我会好好吃完它们的。”
    “都说了是随手……”话音一顿,又改口,“随你。”
    盛时走下两阶台阶,不由自主地回头瞥了眼。
    那姑娘的身影早不见了。
    他脑海中不禁飘过一句疑问——
    到底是谁追谁?
    第24章 第二十四个梦稀罕
    桑兮渺凭借自己那少得可怜的恋爱理论知识判断,她和盛时之间就差捅破窗户纸了。
    毕竟在线上聊了那么久,他还给她送了板栗饼。
    直到有天晚上,不经意刷到学校推送的消息。
    前几天的迎新晚会,盛时和一个女生在舞台上演出,他穿着白衬衣,抱着吉他,聚光灯打在他脸上,原本偏硬的五官轮廓也柔和几分。
    但桑兮渺没心思欣赏他俊朗的容貌,她的目光被“情侣组合”吸引走了。
    他和那个女生,是情侣。
    她脑子里“嗡”的一声,手指定在那儿。
    眼前的字像未干的墨迹,被水晕染成一片,唯独那四个字不断放大,放大,占据她全部视野。
    最后她只能掩耳盗铃地退出界面,假装没看见。
    距离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男人,尤其是名草有主的男人,哪有考试重要。
    可越逼自己转移注意力,那根扎在心里的刺就陷得越深。
    一动,就牵带着血肉,疼得厉害。
    看书的时候,桑兮渺总是走神,复盘之前的种种细节。
    她问,她是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没有正面回答;
    板栗饼他说是他顺手买的,也许就是真话,但她没信;
    他到现在都没对她开放朋友圈;
    ……
    所谓的他对她的好感,只是她的自作多情。
    “他对我有意思”是世上最大的错觉。
    说不定,他还会把她的追求当笑话,拿她的事迹和朋友炫耀:看,有个女生这么喜欢我。
    就像小时候把一幅画了很久的画送给好朋友当生日礼物,后来听见她和别人吐槽:真是小气,别人送巧克力,送蛋糕,就她送那么个破玩意儿。
    桑兮渺想说,因为她的零花钱很少,因为她特别珍视那张画。
    她想替自己的真心和画出头,挽回它们的尊严。
    但最后桑兮渺选择假装不知道,和她渐渐地疏远,直到成为再也不联系的“老同学”。
    友情失败的经历,令她如今在面对胎死腹中的爱情时,再度内耗,甚至臆想出一些没有实证的事情。
    桑西渺暗暗啐自己一口:吃了无数堑,还长不了一智。
    每当她对人产生兴趣,想与之搭建联系时,收获的总是失望。
    她想,她可真惨,还没恋爱,就失恋了。
    负面情绪不断堆积,像垃圾一样,不断发酵,散发的恶臭便体现在她的脸上——
    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了,嘴唇干得起皮,鼻头还爆出一粒大痘。
    稍稍值得庆幸的是,图书馆里有很多这样的考研人。
    桑兮渺开始戴口罩出门,既是为了遮脸,也是因为她最近有些感冒。
    人不顺心的时候,病毒都跟着趁虚而入。
    或许是吃了药的副作用,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学不进去,心里更焦虑,迫使自己去记那些佶屈聱牙的词。
    偌大的图书馆里,只有细碎的翻书声,还有偶尔的一两声咳嗽。
    看来不止她一个人感冒。
    那应该也不止她一个人失恋。
    这么想,就得到了一种,类似于同病相怜的安慰。
    保温杯空了,桑兮渺打算去饮水机接热水,刚起身,看见一个站在书架旁,两手抄兜,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男生。
    他笑了下,无声地,用口型说:“找到你了。”
    ……
    最近昼夜温差大,中午的太阳暖融融的,到了晚上,风又冷得砭骨。
    路灯照不到的地方,树影,人影,皆是影影绰绰的,被北风吹出了几分萧索之意。
    桑兮渺将下半张脸缩进围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她低着头,脚下的影子一会儿在前,一会儿在后,不清楚第几轮交替时,盛时开口了。
    “最近很忙?”
    他大概也察觉到,她这些天不寻常的冷淡。
    早午晚安消失于聊天框,更别提那些笨拙的,套近乎的语句。
    作为被追的人,他似乎不应该问她,是不是半途而废了。
    但他还是没忍住,去图书馆,一层一层地,把她找到。
    桑兮渺“嗯”了声,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快考试了。”
    “学得怎么样?”
    “还行吧。”
    “你报的哪儿——这个能问吗?”
    盛时知道有人忌讳上岸前被打听这些,但他只是为了找个自然一点的话题罢了。
    这对他来说,也是破天荒了。
    桑兮渺倒是不信事以密成,言以泄败的说法,她说:“本来想考京市,为了稳妥,一志愿填了本校。”
    “什么时候考?”他说,“下下周?”
    她回以一个“你这不是知道嘛,干吗多嘴问这一句”的眼神。
    好似一个巴掌,扇醒了盛时,令他醒觉,自己的表现太过鲁钝,太不像自己。
    他索性结束这段尴尬得像相亲对象初次见面的聊天。
    盛时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笔,就是那种普通的,0.5mm的考试专用中性笔。
    桑兮渺抬眼觑他。
    送人礼物不必这么抠吧,这能值两块钱吗……
    “咳。”他清清嗓,“祝你考试顺利。”
    她心直口快,吐槽道:“这笔是开过光吗,这么灵?”
    “嗯。”
    桑兮渺:“?”
    盛时塞到她手里,又将手抄回兜,目光从她身上移开,风轻云淡地说:“去
    庙里找大师开的光,就是个心理安慰。”
    她无意识地转了转笔,“我考的是马哲,还不如去拜拜马克思雕像呢。”
    “你拜过吗?”
    “没有。”
    盛时静了静,忽地问:“你想去拜吗?”
    桑兮渺:“现在吗?”
    “如果你愿意,可以是。”
    桑兮渺没作声,闷着头往前走。
    盛时当她不情愿,毕竟时间也不早了,跟在她身后,打算送她回宿舍。
    她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回过头冲他说:“我不追你了!”
    盛时的脚步猛地停住,眉心聚拢,语气不太好:“说追的是你,说不追的也是你,耍我玩吗?”
    哪有她这样的人?
    突然要追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没几天又突然不追了。
    连小孩子都知道,播下种子后,需要时间等待它发芽。
    她不仅没诚意,还没耐力。
    “追不追本来就是我说了算,跟你有什么关系?”
    盛时走近,身高和雄性荷尔蒙带来的压迫感瞬间拉满,她的呼吸不由得收紧,脚底却像黏住了,动不了。
    他眉眼压低,“你当我是球场的球吗,谁都能来追?”
    桑兮渺被过近的距离和他诘问的态度吓得脑中空白了一霎,张了张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虚什么?
    错的又不是她。
    “你有女朋友,大晚上的还跟别的女生走在一起,邀请她去拜马克思雕像。”
    桑兮渺恶狠狠地瞪他:“渣男!”
    骂完本来该觉得解气,可那股气不但没发出来,还在心里胡乱撞着,撞得她心底发酸。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被辜负,还是追求失败。
    盛时眉心的褶皱蹙得更深,“我哪来的女朋友?”
    她撇过脸,“我怎么知道你哪来的?”
    他把她的脸掰正:“不说清楚你就别想走。”
    桑兮渺的脑袋被他控制,拍打着他的手,奈何他用了劲,只好说了的事。
    盛时气笑了,把那条帖子翻出来,“你再仔细看看。”
    她逐字逐句重读了一遍。
    图是几张照片拼在一起的,文案和图一一对应,“情侣组合”对应的……是另一张。
    是她关心则乱,看岔了。
    他说:“她是音乐社现任社长,找我帮个忙而已。”
    桑兮渺自知理亏,低低地“哦”了声。
    “她有男朋友。”
    “哦。”
    “不是我。”
    “哦……我知道了。”
    盛时不作声了。
    桑兮渺嘀咕:“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难过了很久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