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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太害怕了,泪腺又是唯一的情绪出口,大脑只能通知它工作。
    “好了,别哭了,哭完容易生病。”邢屹无可奈何地叹气,指腹给她擦泪,“乖,不哭了,我怎么你了?”
    她呜咽:“你吓唬我......”
    邢屹手边没纸,直接用衣袖给她擦泪,揉揉她脑袋:“我什么时候吓唬你?”
    “你、你把马睿打得那么惨,还让我在旁边看......”
    最后一个字拖长了哭腔,可怜又委屈,一个老大爷遛狗经过,义愤填膺地瞪了邢屹一眼。
    邢屹伤脑筋,哄了半天哄不好,只能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哭,衬衫被泪水泅湿一片,手也沾满眼泪,湿哒哒地揉她的脸:“不是说了吗,让你回车里待着,别看。”
    她哭得更厉害。
    “你明明没说......”控诉完,又严谨地补充,“也有可能是我没听见,但你就是吓到我了,太过分了......”
    邢屹衣袖全湿,她简直是水做的,眼泪像开了闸一样,根本止不住。
    他把她沾了泪的发丝撩到耳后,极尽耐心:“好好,是我的错,给你买蛋糕吃。”
    “我不要蛋糕......”
    “那你想要什么,我全都给你买。”
    孟纾语哽咽一记,抬起水雾蒙蒙的眸子,眼巴巴看着他:“我们今后,可不可以严格保持距离?”
    邢屹眼神一暗:“不可以。”
    她又咬着唇哭了,通红的眼眶盛满泪水,一浪接一浪。
    邢屹真拿她没办法,但又不舍得跟她大声说话,即使被她的要求惹怒了,声音也是低缓的:“就这么不想靠近我?”
    她憋着眼泪:“对......”
    邢屹冷森森看着她,依旧把她揽在怀里,顿了几秒才撇过头说:“不想靠近也没用,别忘了,住进我家是你自愿的,来京北也是你自己选的。”
    “你不要颠倒黑白,我来京北是因为......”她缓了许久才说,“因为要上学,再就是......我妈生前对我说,她死后会变成雪花,每年都会落到我身上,不会离开我,即使死亡也是另一种陪伴,让我好好生活不要难过。”
    邢屹兀地安静,目光又落回她湿润的脸庞。
    孟纾语挣扎两下离开他的怀抱,自顾自埋头擦泪,声音都哭哑了:“算了,说这些你也不懂,你肯定会嘲笑我,问我干嘛不去北海道,那里有更多的雪。”
    无言许久。
    “孟纾语。”
    邢屹冷不丁开口,还用如此温柔的语气,她差点一激灵。
    转头看他:“......干嘛?”
    “你想让马睿活着,还是想让他死?”
    他用波澜不惊的语气问出如此瘆人的话,孟纾语吓得站起来:“你别乱来!杀。人要坐牢的!”
    邢屹懒洋洋翘起二郎腿坐着,牵起她的手勾住小拇指:“无所谓,记得来看我。”
    “我才不去看你。”她正义十足,“我要上法庭控诉你的罪行,让法官判你无期!”
    邢屹兀地笑了,“好啊,只要你舍得。”
    ——“孟小姐。”
    她快速挣开手,回身,林泽缓缓走回来,手里还拎了个精致小盒。
    “......林助,你好。”
    “孟小姐好。”他把盒子递过来,“给,这是您的蓝莓蛋糕,邢屹订的。”
    她拎着盒子定了定神,林泽微笑说:“走吧,我开车送您回去。”
    她如获大赦,转头看了眼邢屹。
    他百无聊赖转着手机,另只手臂横在椅背上搭着。
    “不是怕我?”他轻抬下巴,“让林泽送你回去。”
    孟纾语看他一会儿。
    “走吧林助。”
    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走了。
    邢屹:“......”
    ...
    车里,林泽主动问起:“您跟邢屹闹别扭了吗?”
    孟纾语在后座抱着蛋糕盒子,小声说:“不算。我只是......有点怕他。”
    林泽爽朗一笑,宽慰她:“不用怕,他不坏的。”
    孟纾语不知该说什么,心想你们究竟给他开了多大的滤镜......
    不过无论如何,她已经做好搬走的计划了。
    低头,蓝莓蛋糕的香味浅浅散逸。
    这是她最喜欢的口味,不知道他怎么得知的。
    细细想来,他确实......很会哄人。
    -
    次日一早,西哲课。
    课前十分钟,孟纾语坐在第三排整理笔记,忽然听见后门一阵骚动。
    “邢屹?他不是辅修计算机的吗,干嘛来听哲学系的课?”
    “而且他大二诶,一个大二的来听大一的课,好奇怪。”
    “天,近距离看他真的巨帅,他会不会有出道的打算?”
    “不知道诶,据说他妈妈就是电影演员,超漂亮,但是昙花一现,只演过一部文艺片就退圈了。”
    “话说他干嘛来旁听啊?班上有他女朋友?”
    孟纾语手腕一顿,黑笔掉落在地,邢屹经过,低身帮她捡起,顺势坐到她旁边,相隔半米。
    什么强盗行为。
    另一旁的路露本来昏昏欲睡,视线一晃看见她身边多了个人,眸光一亮:“我去!近水楼台诶,你要不要趁机跟他加个微信?”
    “......不用了。”其实已经拉黑过一次了。
    教授在整理ppt,扫了一眼台下,冷不丁发现生面孔,好奇问:“那位男同学,你不是我们系的吧?”
    邢屹懒散地坐着,如实回应,教授听闻之后喜笑颜开:“呀,原来是工科生,平时对哲学感兴趣吗?”
    “嗯。”
    “......”孟纾语怀疑他在敷衍。
    教授比较幽默,课上会聊一些哲学家的八卦,这会儿趁着课前热场,教授问他:“那你怎么看待萨特和波伏娃的开放式关系?”
    邢屹游刃有余地答:“你情我愿吧,没什么好批判的。每个人都有向往的生活方式,比起婚姻和家庭,波伏娃更注重相互
    陪伴,萨特很尊重波伏娃的选择,这一点毋庸置疑。”
    教授点点头,邢屹话锋一转:“不过,既然老师问的是私生活方面,那就抛开学术成就不谈,我对萨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因为无论是精神出轨还是肉。体出轨,只要是朝三暮四的男人,都没有资格谈爱。”
    教授愣了愣,摸着鼻子笑说:“是的,的确如此......好,我们现在开始上课。”
    同学们窃窃私语,有的忍不住笑出声:“邢屹说得真对,教授脸都绿了,哈哈......”
    孟纾语拿起手机飞快打字。
    [踩雷了!听说教授本人出过轨]
    邢屹在一旁轻点屏幕,优哉游哉。
    xy:[所以呢?]
    “......”
    好吧,他事先也不知道。
    再说,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一定会因此收敛,反正他本质就是离经叛道,对所有人无差别攻击。
    她放下手机认真听课,邢屹以没有教材为由跟她共看一本西哲史,用铅笔在她书上圈出几个字。
    她连贯拼起来就是——
    喜、欢、你。
    她心头一震,气呼呼发消息:[你用这种老掉牙的招数骗过多少女孩子?]
    xy:[我又不是萨特]
    “......”
    路露发现她不对劲,戳戳她:“你咋啦?”
    她匆忙倒扣手机。
    “没什么。”
    路露贴过来耳语:“诶,你仔细闻闻,邢屹身上是不是很香?”
    “......这个问题有点变态。”
    答案是确实很香。
    葡萄柚的气息清冷而甜涩,闻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
    手机震了一下。
    邢屹在一旁转笔看书,好不自在,她以为又是他发来的,气闷一看,不是他。
    是邢美莱:[乖乖,你生日快到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呀?]
    她不好意思让对方破费:[莱姨,不用的]
    [要的要的,我给你买架钢琴吧,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弹钢琴吗?]
    蓦地,她心沉了一下。
    其实想说,她已经很久不碰琴键了,快七年了。
    邢美莱执意要买,她拒绝无果,只能默许。
    终于下课,孟纾语快速离开教室。
    中途彭霖出现,乐呵呵跟她打了声招呼,她转身下楼,他俩就在身后,她冷不丁听见他们对话,得知邢屹今晚要去玩山路赛车。
    她心下一动,打算趁机收拾行李,这段时间住宿舍,不回家了。
    反正她下定决心搬走,邢屹要是有能耐,就把她宿舍的床销毁吧,到时她就有证据证明,此男真的在发疯。
    ...
    入夜,她在卧室里忙活,先把贵重物品放进行李箱,再一抬头,对着整墙的书发呆。
    今晚带回宿舍吗?还是明天悄悄过来把它们打包寄走?
    正纠结,楼下传来动静。
    邢屹居然回来了。
    她连忙把箱子藏好,假装上床睡觉。
    走廊外响起隐约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