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松开我。”
    “然然……”
    “我还没洗漱！”
    “洗漱完还回来吗？”
    “回回回！”
    林松雪这才愿意放开陶方然。
    陶方然掀开被子，立马离开她的怀抱。
    两个人视线交汇。
    林松雪轻声道：“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嘁。”
    陶方然别扭地发出这么一个音调，扭头就走了。
    她真的去了卫生间。
    她真的在洗漱。
    刷完牙，洗完脸，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反思起来了：
    我是不是太惯着她了？
    凭什么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行，我必须让她滚回自己的房间睡！
    陶方然怀着雄心壮志回到卧室。
    结果林松雪已经睡了。
    两只眼睛闭着，呼吸均匀平和，面朝门口，还在等着她回来。
    陶方然刚膨胀的出息顿时萎顿下来，沉默无声。
    林松雪今天是真的累着了。
    在门口站了一会，陶方然无声叹气。
    算了，她就大发慈悲，纵容她一回吧。
    谁让她善良呢？
    陶方然轻手轻脚关上门，回床躺下，关闭房间的灯。
    脑袋刚沾到枕头，她就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都睡着了，我为什么不去别的房间睡？
    好险，差点着了林松雪的道！
    她当即起身，动作很轻，布料摩擦发出窸窣响动。
    然后她的手就被抓住了。
    “？”
    人被拉了回去。
    “？？？”
    林松雪将她抱在怀中：“你要去哪？”
    陶方然顿感诧异：“你没睡？”
    “快睡着了，你回来后又醒了。”
    “我动作哪有这么大啊！”
    “是怕你骗我。”
    黑暗当中，林松雪的声音懒懒的、轻轻的，像是很累，又像是很委屈。
    “然然，你真的很讨厌和我睡在一起吗？”
    委屈得陶方然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
    “也没有很讨厌……”
    “那今晚就这么睡，好不好？”
    “……”
    “然然？”
    “……”
    “然然，我今天好累……”
    “求我。”
    陶方然终于说话了：“林松雪，你求我。”
    “求你。”
    没有半点犹豫。
    第一次。
    这是陶方然人生第一次听到林松雪求她。
    感觉确实不一样。
    很神奇。
    心底还有一点莫名的、小小的膨胀。
    难怪林松雪之前喜欢听我求她呢……
    陶方然有种大仇得报的畅快感。
    她松口了：“行，今天就让你一次。”
    林松雪弯起唇角，轻轻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一点。
    “嗯，今天就让我一次。”
    陶方然嘴里还在倔强：“别高兴太早啊，就今晚，明天早上我就会让你滚蛋了。”
    林松雪还是笑着：“好，明天早上就让我滚蛋。”
    她说一句，她重复一句。
    偏偏还重复得那么温柔满足。
    她们就像一对在黑暗中窃窃私语的爱人。
    陶方然感受到这份没有言明却无比清晰的爱了。
    这份爱竟让她想起一个人——那个不知道是不是林松雪朋友的女人。
    既然林松雪还喜欢我，那那个女人应该就只是普通朋友吧……林松雪新认识的朋友？
    ……
    哎呀，不管了，关我屁事。
    我有事没事好奇这个干什么？
    一定是林松雪的错。
    都是她说自己在h市没有朋友，我才会这么好奇。
    都怪林松雪！
    明天早上一定要让林松雪滚蛋！
    第53章
    陶方然醒了。
    她坐起身, 伸了个大懒腰。
    一夜无梦，睡得很舒服。
    很神奇，第二次被林松雪抱着睡了一宿, 却没有失眠。
    林松雪……哦对，让林松雪滚蛋！
    陶方然扭头看向身边人。
    很难得，林松雪今天居然起得比她晚。
    她拍拍林松雪肩膀：“醒醒，别睡了, 你该滚蛋去上班了。”
    林松雪动了动, 没睁开眼，眉头先皱起来了。
    她抓住她的手，呼吸沉重。
    “然然……”
    陶方然眉头也皱了起来，反握住林松雪的手。
    两只手都握住着。
    又去摸林松雪的额头。
    ——好烫。
    “林松雪你发烧了！”
    林松雪的眼睛还是没睁开。
    她迟缓摸了一下额头, 手臂滑落, 软绵绵的。
    “嗯……”
    还有鼻音。
    “生病了还这么冷静呢？”
    陶方然不自觉开始替她着急。
    “要去医院吗？”
    “家里有药……”
    陶方然当即下床去找阿姨帮忙拿药，再帮林松雪测量体温、物理降温。
    紧接着调整两人今日行程。
    和工作室的人说她今天不过去了。
    和林务青报备, 林松雪生病，让她来安排林松雪今天的工作。
    [林务青]：发烧了？怎么样了？
    [陶方然]：您别担心, 我在这呢
    [陶方然]：她已经吃过药了，要是还不见好, 我会带她去医院的
    [林务青]：辛苦你照顾小雪了，工作的事情我会安排，让她好好休息, 不用操心
    [林务青]：我们晚点过去看她
    [林务青]：有什么事随时说
    [陶方然]：嗯嗯
    很快群里就全是关心的声音。
    林松雪不舒服，就由陶方然代为收下。
    一瞬间，陶方然真感觉自己成了林松雪的女朋友——陪着她, 照顾生病的她，再负责给家人们喂定心丸。
    陶方然放下手机, 洗干净手，拧干温热的毛巾帮林松雪擦身子。
    林松雪微微睁开眼眸，入目就是陶方然的模样。
    陶方然坐在床沿，低着脑袋，温柔又慢条斯理地擦着她发烫的脸。
    随意扎起的头发散落一缕，在脸颊旁随着动作轻晃。
    眼睛亮亮的，表情认真得不像话。
    “真是漂亮，我们的大明星……”
    陶方然手上动作一停。
    “这时候还说这种话，你是不是烧糊涂啦？”
    林松雪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
    陶方然看到她这个样子，完全没办法跟她计较抬杠。
    她只能托起她的手，再帮她好好擦一擦。
    “这样有感觉好一点吗？”
    “舒服很多了……”
    “还有力气说话，那有力气吃点东西吗？”
    “不想吃。”
    “行，那就留着力气睡觉，睡醒了再努力吃点。”
    “好。”
    陶方然想了想，启声道：“等你睡醒了，要是还没退烧，我就带你去医院。”
    像是商量，又像是通知。
    林松雪说：“没必要去，普通的感冒发烧而已，睡睡觉就好了。”
    “不行。”
    陶方然的声音和表情忽然都变得很严肃。
    “林松雪，我有点担心。”
    林松雪睁开眼睛，看向她。
    “担心什么？”
    “担心你这不是普通的感冒发烧啊。”
    “那还能是什么？”
    “车祸的后遗症……”
    林松雪愣了一下。
    “这也不至于……”
    陶方然脸上的表情又是担心，又是严肃：“得严肃对待。”
    她并不了解车祸是否会有后遗症，又会有哪些后遗症，她只是想以防万一。
    她只是希望林松雪可以一直健康。
    林松雪听得只想笑。
    “别怕，我只是舟车劳顿加上太累了才会生病……”
    “林松雪。”
    “好好好，没退烧就去……”
    她拗不过她。
    拗不过那双为自己担忧的眼。
    即使脑子发胀，四肢沉重，却还是觉得高兴。
    原来她也是会这么关心我的……
    陶方然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快睡吧你。
    “还有啊，林姨把公司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操心，她们晚点会来看你。”
    林松雪轻轻颔首，再轻轻抓住陶方然手。
    “陪我……”
    “陪着呢陪着呢。”
    “会让我滚蛋吗？”
    “啧！别以为你是病人我就不打你！”
    林松雪虚弱地笑了笑。
    她转头闭上了眼。
    陶方然见她闭眼便跟着闭上嘴，没了声音，手上的动作也更轻了。
    闭上双目后，林松雪能更加清晰地感知到外界的触碰，听到外界的声音。
    触碰与声音带着温度，是陶方然持续不断在水中为她捧起来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