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方然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又掉进她空落落的心里，不断下坠，不断回响，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
    只要她的心意被发现，陶方然就会拒绝。
    拒绝之后呢？
    她们再也没法像现在这样相处。
    她更加没有办法将人留在身边。
    可是……她不愿意。
    她希望陶方然知道自己的心意。
    可她不希望恢复原状。
    她喜欢陶方然，她也自私。
    于是，林松雪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回了一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陶方然：“？”
    陶方然：“装傻充愣？”
    “那你怎么解释昨天摸我的头？”
    “……”
    “说话！”
    林松雪终于想出个借口了：“看你睡得很乖，所以想摸一下。”
    “？亲我又怎么说？”
    “我没有亲你。”
    “不是你还有谁？？”
    “……”
    房间内安静了。
    沉默片刻后，林松雪默默捧起怀里的小猫。
    “它。”
    陶方然：“？”
    小咪左看右看，发出无辜的一声：“喵——”
    陶方然气笑了。
    “它只是一只小猫，你有没有良心？”
    林松雪平静地放下小咪：“嗯，它只是一只喜欢亲你的小猫。”
    “那你呢？”
    陶方然紧紧盯着她的眼。
    “你不喜欢我吗？
    “你为什么不敢承认自己喜欢我？”
    真是难以解释的局面。
    林松雪没想到自己的爱意被发现时，居然会是这样一个场景。
    而她居然只能不断回避，延缓离别。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
    “因为你是林松雪啊！”
    陶方然这么回答。
    林松雪喜欢陶方然。
    林松雪居然喜欢陶方然。
    这简直是大新闻！
    林松雪听见这个回答，目光变得温和，不自觉捎带着一点希望：“我对你来说，算是特别的吗？”
    “特别。”陶方然说。
    林松雪眼眸微亮。
    “但不是和爱情相关的特别，你不要误会啊。”陶方然立马打补丁。
    “……”林松雪眼里没光了。
    这让她怎么敢承认喜欢？
    她已经体会过有她在身边的滋味，又怎么能再回到从前？
    先这样吧……
    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林松雪站起身，转移话题：“睡醒就起来吃早餐，不要在这里纠结这些。”
    陶方然愣了愣。
    纠结？
    到底是谁纠结啊！
    她匆匆抓住林松雪的胳臂。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
    “你居然不敢承认？”陶方然蹙眉，“我没想到你林松雪还有这么胆小的时候。”
    帮林嘉月出头的时候胆大包天。
    报复她的时候也胆大包天。
    却会在此时怯懦。
    偏偏在这件事上怯懦！
    林松雪克制着，平静地看向她。
    “关于我，你没想到的事情太多了。”
    陶方然怔然。
    “你从不告诉我。”
    “是我们从来都没有这么多相处时间。”
    林松雪很平静地反驳了。
    长大之后她们各奔东西，聚少离多。
    即使相聚，也没有和对方独处的理由。
    她没有。
    陶方然不需要。
    陶方然说的也很对。
    她就是胆小鬼。
    面对喜欢的人，行动都不敢行动的胆小鬼。
    现在被发现了，又因为害怕失去，连喜欢都不敢承认的胆小鬼。
    这场暗恋，又何尝不是胆小鬼在自找苦吃？
    “现在有了，”陶方然说，“我们现在有很多的时间。”
    林松雪怔愣一瞬。
    她甚至在怀疑。
    是苦吃多了吗？
    不然怎么听见这句话都像听见了“我愿意”一样让人动容？
    陶方然对她说：“这些时间足够你慢慢解释为什么喜欢我。”
    林松雪问：“然后呢？”
    陶方然：“然后？然后我就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了啊。”
    林松雪：“……”
    没有未来。
    “赶紧吃早餐去吧，我去工作了。”
    她又在逃了。
    陶方然看出来了。
    林松雪这是打定主意否定了。
    那她就更不会放过她了。
    摸也摸了，亲也亲了，怎么能说不认就不认？
    当她傻吗？
    “逃也没用，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等着吧林松雪，我迟早会让你承认喜欢我！”
    说完，陶方然放开林松雪，刷牙去了。
    刷完牙好吃早餐，吃了东西，脑子才能转。
    林松雪看着陶方然气势汹汹走进卫生间，轻轻眨动眼睛，似有所悟。
    原来我还能用这种方式留下她……？
    …
    院子里。
    陶方然独自坐在凉亭里。
    “什——么——！”
    云犹青震惊的声音冲出手机。
    “原来她喜欢你呀！”
    陶方然点点头。
    “而且还不承认喜欢我。”
    “什——么——！”云犹青持续震惊，“她居然还不承认喜欢你！”
    “……”
    陶方然：“您注意点嗓子。”
    云犹青降了降音调：“她为什么不敢承认啊？难道是怕被你拒绝？”
    陶方然也想了想：“可能是……？”
    云犹青：“你就应该在她昨天亲你的时候直接起来，抓她一个现行！这样她就不敢否认了！”
    陶方然说：“有道理。”
    陶方然又说：“但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发懵就会懵很久。”
    她好几次都被林松雪这么坑了。
    比如让她印象最深刻的分手变吵架现场。
    那时候她就是因为发懵没及时反驳，导致情侣关系不得不延续。
    想到这里，陶方然忽然反应过来了，喃喃道：“难道她那时候就喜欢我了……”
    有意为之，但不是报复，是喜欢？
    “什么？什么时候？”
    “就是她恢复记忆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没有配合我分手，而是故意说吵架。”
    “哦？”
    云犹青觉得有道理，但想了想，又说：“那应该是在失忆的时候就喜欢你吧？不然她怎么能够在恢复记忆没几天就决定要这么做呢？
    “或者或者，她其实早就喜欢你了！
    “在很早很早的时候！”
    “不可能吧。”
    陶方然摆摆手，否定了。
    “我们之前都没有联系诶，她有工作，我也有工作，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她能喜欢我什么？”
    云犹青：“噢……”
    陶方然思索，再思索。
    她想到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失忆的时候对我一见钟情？”
    云犹青：“？”
    陶方然有理有据的：“失忆了嘛，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有可能，那对我一见钟情也有可能咯？
    “正因如此，她恢复记忆后才会继续喜欢我，才会不配合我分手！
    “这太合理了！”
    她越说越自信了。
    云犹青觉得有道理。
    云犹青觉得自己的猜测也有道理。
    所以她已经糊涂了。
    “不如直接问问当事人吧。”
    一说到这个陶方然就哑巴了。
    当事人……
    当事人金口尊贵，死也撬不开！
    胆小鬼林松雪……胆小鬼林松雪！！！
    陶方然在心里骂完，表情随之皱了起来，闷闷不乐。
    可是她真的好好奇。
    她真的好想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自己的。
    她还想知道“t”是不是“陶方然”的意思，想知道文件里面写着什么。
    因为那可是……那可是林松雪啊。
    “我会问到的，”陶方然忽然说，“我一定会让她承认喜欢我，然后把一切都告诉我！”
    云犹青看了一眼手机。
    她是不是又被激起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林松雪站在二楼的窗边往院子里望。
    她看见陶方然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好像在打电话。
    天气这么冷，她在院子里跟谁打电话呢……
    第44章
    陶方然和林松雪之间变得很别扭。
    主要是林松雪别扭。
    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段关系。
    她也不知道陶方然打算怎么做。
    陶方然要怎么样让她承认喜欢？
    林松雪眼眸轻转, 不动声色地看向坐在对面的人。
    陶方然正托着脸颊，侧首听林嘉月和陶乐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