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呜。”
    贺清张大嘴，拿竹签插着吃了一个, 还递了一个到顾流嘴边。
    “真好吃，顾流你也你尝尝。”贺清甜蜜道，随后他的语气又很快失落了下来, “就是有点凉了……都怪我。”
    顾流非常吃这一套示弱，连忙把那颗章鱼小丸子叼走。
    嚼吧嚼吧，赶紧咽了下去, 终于腾出嘴来说话了。
    “你不要这么说，这怎么能怪你呢！”
    贺清依旧柔柔弱弱的，他低着头整理顾流的衣服，嗅了嗅。
    “放在里面，衣服会脏的，也会有味道。”
    顾流赶紧抓着自己的外套扇了扇风：“不会的，味道很快就会淡的。”
    想到了某件事之后，顾流低着声音，略微有些得意地说：“反正家里有小天鹅洗衣机了，你不用给我洗衣服了！”
    顾流在自己感兴趣的事上，一直都是勤劳先锋。
    不感兴趣的事上，就是一副懒人做派。
    比如说家务活这种事，他就非常不感兴趣。
    硬做罢了。
    虽然换衣服换得勤，但他也懒得洗。
    经常那些外套裤子换下来之后，攒个两三天，他才说服自己去搓掉。
    但是攒着攒着，就攒出事儿来了。
    某天回家，顾流惊恐地发现，哥们居然在手洗自己的内裤！
    不仅洗，他还闻！
    那嗅闻的样子，还特别特别认真！
    顾流惊慌失措地跑上去，一把将自己的贞操夺了回来。
    可是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的贞操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了，浑身散发着皂角的香气。
    既然自己的贞操干净了，那也就说明，自己的贞操不干净了！
    人鱼的双手湿淋淋的，散发着与那条内裤上一致的皂角香气。
    他睁大着无辜的狗狗眼，湿漉漉地看着顾流。
    “怎么了？”
    贺清眨了眨眼睛，特别迷茫。
    顾流想发火，但是又对自己哥们儿发不出火。
    他只能拎着湿淋淋的布料，梗着脖子问：“你……为什么要洗我的内裤？”
    人鱼更加迷惑了，脸上的表情有点受伤。
    他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把剧里的那些受气小媳妇儿模样学了一个十成十。
    “啊？不能洗吗？我想为你分担家务来着……”
    顾流深吸一口气，这个模样的哥们实在是很别扭。
    按理说，自己应该是很想保护柔弱的哥们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突然有点想打他。
    “……好吧。那洗就洗了，你为什么要闻？”
    “我想闻闻有没有洗干净。剧里说了，肥皂打完一遍后，还得再过几遍清水。”
    说话间，贺清从盆里拿起一个木棒，直愣愣地对着顾流。
    看见顾流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人鱼委委屈屈道：“这个是捶衣服的，剧里都是这样的。
    “她们都可以在河边洗衣服，可是你不让我出门。”
    顾流明白了，他这是待在家里太无聊，玩cosplay苦命媳妇呢！
    你怎么就不cosplay金丝雀呢？
    顾流想了想，道：“你等着，我给你整一个洗衣机回来！”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顾流就火急火燎出发了。
    他要去镇上，怎么着都得背一个洗衣机回来！
    背回来之后，他就不信哥们会不用！
    毕竟，哥们又不像洪世贤家一样奇葩！
    洪世贤家明明有请阿姨，结果每样家务活还都得让林品如做。
    至于家政阿姨，她的唯一一项工作就是——监督指挥洪家少奶奶做家务。
    又离谱又逆天，顾流都懒得吐槽！
    总之之后，顾流洗完澡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贴身衣物给洗了。
    他再也没有撞见过让自己血压上升的此类事件。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卿卿我我，一旁的人鱼脸都快黑了。
    其中一个人鱼不顾贺清不善的眼神，强硬插话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走一趟？走哪儿去啊？”
    两条人鱼咧开嘴角笑：“当然是把你变成人鱼啊。怎么，你不是说爱他吗？”
    顾流愣了一下：“原来我也可以变成人鱼？”
    啊哈？世上竟还有这种好事？
    然而，在场的三条人鱼都把顾流的惊愕解读成了拒绝。
    也是，无论是谁，听见自己将要从人类变成人鱼，都会不情愿的吧？
    贺清对两条人鱼使着眼色，示意他们见好就收。
    今天晚上，自己能得到这个结果，就已经很满足、很在预料之外了。
    只是下一刻，顾流就迫不及待地询问：“太好了！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变呀？”
    ＊
    人鱼之间的结合是非常特殊的。
    在寻找到了终身伴侣之后，他们会共享生命，以及共享对方的特征。
    你我交融，不分彼此。
    比如黑尾人鱼与白尾人鱼结合，原来的黑色尾巴就会变成由黑到白的过渡。
    同样的，白尾人鱼的尾巴，也会发生相应的转变。
    顾流与贺清进行了共享仪式。
    在死去活来、大汗淋漓的第一次结合完成之后，顾流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些微小的转变。
    比如说，他能够不靠着口鼻呼吸，也能够像那些人鱼一样，长时间地待在海水中了。
    之后就是第二次结合、第三次结合……
    顾流在岸上时，和别的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只要一进入海中，双腿骨骼就会飞快地重新构建起来，迅速地化为一条鱼尾。
    那条鱼尾巴和贺清的一模一样。
    只是整条鱼都比人家小了一号。
    同样的变化也出现在贺清身上。
    在上了岸之后，他的鱼尾就消失不见，变成一双修长的人腿了。
    与顾流并肩而立，两人宛如璧人，非常登对。
    在前些年，贺清还陪着顾流住在岸上。
    他依旧在诊所工作了好些年头，也拿到了一个人类身份证。
    不过后来，他就不在诊所工作了。
    海岛得到了开发，变成了一个旅游小岛。
    小诊所一跃成为了大医院，赵医生再也不用担心药品不够的事情了。
    两个人共享着寿命，想去哪玩就去哪玩。
    用双腿走，用尾巴游。
    如果还有达不到的地方，那还可以坐飞机。
    他们在太平洋里与鲸群对过话。
    去百慕大三角探究过其中的奥秘。
    从埃及金字塔跑到了地中海，又从苏伊士运河一路游到红海，去研究比较两者的水质。
    再无聊的日子，有了对方的陪伴，都似乎变得有趣了起来。
    不过，贺清的老毛病是改不好了，他还是那么热爱看苦情剧、狗血剧。
    每次都看得稀里哗啦的，还要顾流给他递纸巾接小珍珠。
    这有什么办法呢？宠呗！
    这么些年，在顾流心中，贺清一直都是一个傻白甜。
    完美地避开了黑化路线，真好。
    人鱼的寿命是有尽头的。
    他们回到初次见面的那片海域，手拉手，永远地沉睡在了铺满白沙的海底。
    傻白甜贺清终于迎来了他的完美结局。
    ＊
    系统空间中，顾流再一次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蓝天白云。
    天像水洗过一般，晴得不得了。
    他条件反射往身边一摸，发现自己正躺在海边沙滩上。
    沙子细细软软，有一种被太阳烤过的香味。
    头顶不知是谁还给他撑了一把伞。
    顾流慢慢坐起来，甩了甩头发上的沙子，对远方的系统笑了一下。
    “你还挺懂情调的。”
    系统飞过来，机械臂中怀抱着一个大椰子。
    它熟练地给椰子上钻出了孔，里面插上吸管，递给顾流。
    “只是改造一下系统空间而已……这都要感谢宿主你啊。你每完成一个任务，我就能获得很多能量。”
    顾流接过了椰子，干脆躺着喝椰汁。
    他躺在热烘烘的沙堆里，咬住吸管：“不用谢，互惠互利。”
    闭着眼睛，顾流突然道：“系统，我觉得我应该是忘记了一些东西。”
    系统：……
    系统道：“那你想要想起来吗？”
    顾流一下就坐起来了，直视着系统，奇怪道：“这居然还是能控制的？是我故意隐藏的？”
    系统：“是的。不过，如果你想要知道的话，我可以把所有的记忆全都还给……”
    顾流抬起手阻止：“不必。”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沙滩短裤上的沙子。
    “我这么聪明，做的事肯定是有理由的。如果想要隐藏记忆的话，肯定是因为这样做，对我做任务能更有帮助。”
    虽然绝大部分人都不能共情熬夜时候的自己，会觉得有觉不睡真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