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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黄宇恒:“……”
    夏思澈:“你行你考一个,”他戳了戳淹没在成绩单中间的一行,“看看你退步了多少,看得过去吗?”
    黄宇恒泄气,一抬头又对上周延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想起他10支笔芯就这么打水漂了,顿时觉得心在滴血。
    怨气腾腾的目光扫过来,周延收敛了些,双手合十晃了晃,“对不住了,兄弟。”
    黄宇恒捞起桌上的书甩过去:“赶紧滚,挤死个人。”
    “等一下。”夏思澈目光还在那本书上。
    “那不是我的书么?!”
    黄宇恒后知后觉,赶紧扭过去拿书,检查完书页无破损才双手递过去,垂着脑袋说:“我错了。”
    雾头雾脑回到座位,祝池总觉那帮子人怪怪的,却说不上来哪里怪。
    他正想问问宋时知不知道,手伸出去一半,还没碰着人衣服,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他都不知道宋时又怎么会知道?
    而且他正专心学习呢,还是不打扰为好,毕竟……他现在应该没心情聊别的。
    十一名对很多人来说是望尘莫及的名次,客观而言也是个很不错的成绩,但放在一条稳在高处的平滑曲线上,这无疑是跳崖式下跌。
    同学们自然不会议论什么,押人名次主要是图个乐子,对他们来说,不管是宋时的还是谁的分数,都只是一个数字而已,高的瞻仰,低的一笑而过。
    只有自己的分数自己最清楚。它不再只是一个单纯的数字,或多或少反应了每个人最近的学习情况,事后所有人关心更多的一定不是别人考多高,而是自己错了哪些题。
    但老师不是,老师会关注每个人的分数,对那些有大幅波动的更是格外关注。
    果不其然,成绩才刚出来,梅妈、大顺、甚至老马,一个个排好队似的请宋时去办公室喝茶。
    几节课间下来宋时就没着过座。
    只是每次他回来,都看不出是从办公室回来的,没有垂头丧气,没有愁眉苦脸,也没有装深沉不说话。祝池找他借笔记,他也和平时一样让他自己拿,还说看不懂的可以问他。
    小晚自习结束宋时终于闲下来,过了好半天也没老师找,祝池抓住机会,把笔记推过去,“这题我没看懂。”
    宋时有点不信,“这题你能不会?”
    嘴角下意识扯动,祝池没想到自己现在在他心里那么神,他扒着他胳膊说:“我没看懂你写的,这不是另一种方法么。”
    宋时看他一眼,拿出张纸片,开始边演算边讲。
    过了会儿,他写字的手顿住,转了半圈,撂下笔在本子上轻点两下,“哎,你在听吗?是真不会还是假不会?”
    祝池回过神,果然什么都能被他看穿,他实话招了,“好吧,是假不会。”
    “……”宋时合上本子,有些无奈,“你到底想问什么,问吧。”
    祝池惊诧地看向他。
    他真神了!怎么什么都知道。
    祝池干脆不铺垫了,把憋了一下午的话放出来,“那个……不好意思啊,我这次放水了,就是……你没接住。”
    “……”宋时斜他一眼,“数学选择是你自己没长眼睛,没看清题,可别赖我头上。你到底想说什么?”
    祝池咬着唇想了想,说:“好吧,那先撇开这个第一不谈。这次你成绩有起伏,真没心情不好?”
    问完后对方半天没吭声,祝池后知后觉才发现这样问也很奇怪,又解释:“不是,我不是说你非得心情不好,只是觉得接二连三跑办公室容易影响心情,这换我我肯定崩溃,所以你……”
    “我不会,”宋时笑了,说得轻描淡写,“我心理素质好得很。作为班长兼学生会会长,我早就习惯跑办公室了,你别瞎操心。”
    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祝池终于松下口气,“行吧,希望班长大人能保持这样的良好心态。”
    “你心理素质比我好,你肯定也不会。”
    祝池:“什么?”
    宋时收了笔记本,手从桌肚里摸出大晚自习要用的资料,“没什么,上自习吧。”
    -
    满庭芳园的池塘格外清澈,圆月挂在桂树上摇晃,影影绰绰,晚风也是宁静的,只有青石板路发出“哒哒”的响声,一行人步履轻快。
    贺景阳都没想到自己这次非但没退步,还又进步了,他几乎是一路跳着回来的。
    “二百五,二百五啊,”贺景阳一手比二一手比五,说得兴奋,“什么实力不用多说了吧。”
    他嘚瑟得不行,和考前的颓丧完全是两副模样,许向暖没眼看,说:“我看你是二百五!”
    “对,我就是!我要是能一直是二百五就好了,”贺景阳现在很受用二百五这个数字,完全不介意,他琢磨着说,“一中的二百五,得上985了吧。”
    宋时:“出息。那也是只能是末9,挑不着好专业。”
    贺景阳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宋时说:“还得感谢宋爸爸的外援,光是那道化学题就救了三个人,这次年级第一肯定是你吧。”
    此话一出,祝池、许向暖当即愣在原地,宋时倒是没什么波澜,缓缓往前走,脚步没停。
    许向暖扒拉一下贺景阳胳膊,冲他不停眨眼睛,贺景阳觉得奇怪,问:“你眼睛进东西了,要我帮忙吹?”
    “……”许向暖,“吹个大爷,吹你的风吧。”
    话题终于被岔开,许向暖又开始和贺景阳算考前那笔老账。
    之前他们打赌说要比名次变化的绝对值,谁大谁赢,贺景阳本来是觉得自己稳赢的,毕竟对他来说退步个几百名不在话下,但许向暖就算撑死也只能进步一百多名。
    可谁知道这次又是个正数,只不过正得没许向暖大。
    两人在前面闹,祝池和宋时在后面慢慢走,一路无言,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楼下。
    宋时照常跟他们打招呼说再见,接着进了家门,背影一如既往挺拔。
    回家后还是老三样,吃宵夜、洗澡、在课桌前坐到十二点。
    桌上贺景阳打着考试进步的由头跟柳琴谈条件,不过柳琴也是个钓鱼的能手,打得一手好太极,几下迂回又放出个诱饵,反过来给贺景阳定了下次考试的目标。
    祝池蝉联年级第一,也被柳琴搬出来当令箭,说什么贺景阳是在榜样的带动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要向榜样看齐,不能再以之前的标准要求自己,志向要远大……
    贺景阳听着听着也烦了,终于闭了提要求的嘴,他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许向暖刚才的反应是怎么个回事。
    祝池今天却总有些兴致缺缺,他说不上来,考了第一反倒也没多开心。
    不用和宁想交代,考第一似乎失去了它一直以来的意义,连分享的出口都没有。
    自从上次过敏之后,他和宁想就没再联系过,家庭群同样尘封了许久。不知是不是父母工作太忙,把他忘了,反正谁也不联系谁,像是在冷战。
    指针不知不觉转到了十一点,贺景阳的呼噜声今天提前了整整十分钟。
    对面的窗帘依旧紧闭,冷风从窗户缝隙灌进来,凉飕飕的,吹得人困意全无,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祝池起身去关窗,正要拉窗帘的手却突然顿住。
    同样的角度,同样的桂花树,夜色差点就把人藏住了,得亏今晚月光足够亮。
    他又凝神看了一分钟,那团黑影似乎也在发光,星星点点,忽明忽灭。
    他是在——祝池没再犹豫,随手抓了件外套,在黑灯中蹑手蹑脚,摸索着下了楼。
    他轻轻合上门,出了门便化身兔子,跑得飞快。
    歘的一瞬,宋时往前踉跄了下。
    他显然很惊讶,他没想到有人大半夜会发现他,也没想到那人发现后还真会来逮人。
    这次他是从后面来的,宋时毫无防备,连手上的东西都没来得及收。
    祝池又逮了个正着,不过就算他不是在玩打火机,光是人出现在这里他就明白了——
    宋时绷了一天,终究是没绷住。
    他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释放着白天竭力掩盖的情绪。
    祝池伸出手,“喏,吃颗糖。”五指随之绽放,露出绿色的花心。
    宋时没立刻接,这回盯着他手心看了良久。
    “我没烟,上回不是被你收了么,这是多出的火机。”声音带着些独属深夜的疲累和沙哑。
    “所以不抽烟,只玩儿火?”祝池问。
    宋时垂着头,没说话。
    看他这样子,祝池收回手,将糖塞进衣兜,“也是,糖治标不治本。”
    发丝在冷风中凌乱,两人靠在桂花树旁陷入沉默,呼吸融进树叶发出的沙沙响声,伴着风的鼓点,放得均匀、轻柔。
    祝池有点冷,拢了拢外套,他看向旁边的人,穿得比他还要单薄。
    真不嫌冷,穿这么点儿也敢往外跑。
    他手横过去,将卫衣帽给人罩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