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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祝小姐说笑了,这小鸭子看起来可爱,施嬷嬷说这次挑香炉选自己喜欢的便可,我便选了这个。”
    说着,苏幼仪看向嬷嬷,只见她笑着点了点头。
    祝惜芸看了一眼施嬷嬷,不再说话,挑挑拣拣选了个外观十分华丽的绿釉狻猊莲花香炉,二人这才回到座位上去。
    “仪态端正,心平气和,手要稳,心要静。”施嬷嬷道,“现在,把你们手边一部分香灰装入香炉中。”
    香灰一早就准备好了在一旁。
    二人照做,苏幼仪动作利索又轻巧,仿佛这一套动作早已重复了无数遍。
    施嬷嬷轻轻走过来,看着她的香炉笑着点了点头。
    一旁祝惜芸撒了不少香灰在桌上,忙得不可开交,眼睛还时不时往苏幼仪这边看。
    仿佛多看几眼,苏幼仪的动作就会出错一般。
    一阵兵荒马乱,终于把香灰装好。
    施嬷嬷不疾不徐耐心等着,直到祝惜芸那边做周到。
    “焚香心要静,不论出了什么岔子,都有挽回余地,不必惊慌也不懊恼。”说着,她看了看祝惜芸。
    “第一次做总会有些不熟练,今后多练习就会好起来。”
    施嬷嬷不愧是在宫里贵人跟前做事的老人,话说得顺耳极了。
    奈何祝惜芸并不领情,她先前那些蜜糖一般的娇俏此时已经被磨去了大半。
    “惜芸不如幼仪姐姐。”她嘟囔道,似乎想寻一些安慰。
    这些小脾气若是在家里,在长辈面前耍一耍,撒撒娇,或许会叫人觉得可爱。
    但是现在是课堂上,左右除了老师便是同门,再就是不能乱说话的丫鬟站在身后。
    她想谁来受一受她这撒娇呢?
    苏幼仪仍端坐着,仔仔细细看着这小鸭子形状的香炉,真可爱,越看越可爱。
    施嬷嬷道:“先人有言,‘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既然祝姑娘意识到了
    自己的不足,那么接下来便听老身好好讲讲,也好进步。”
    “我......”祝惜芸瘪了瘪嘴,把手中香铲重重往桌上一搁,多余的香灰被抖落出一小片,她不再说话。
    随行的小丫鬟连忙走上前去收拾。
    施嬷嬷只微微笑了笑便继续讲,丝毫没有被这些影响,在宫里这么些年,这些小性子的姑娘她见过太多,自认为有个性,便不分场合使性子,妄想引起贵人注意,惹得贵人心疼。
    殊不知,上位者往往把这些看得通透,这种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的人最后往往大浪淘沙,去得干净。
    燃木炭、覆香灰、戳通风孔,详略得当,施嬷嬷还留了许多让她们操作的时间。
    接下来这些时间里,祝惜芸虽然做得慢,却没再说一句多余的话。
    安静得仿佛这件屋子里没了这人。
    又讲到放置隔火片、投放香料,施嬷嬷又在二人桌前转了几圈,确保二人照做无误。
    “你们手边有几种香料,方才进门后你们应该都闻过了,现在就选一种自己喜欢的投放进去吧。”
    苏幼仪看着那几样香料,又看了几眼香炉,心下早有了主意,夹起一块香饼放了进去。
    微温的炭火徐徐熏烤这香饼,不多时,杏花香气顺着鸭子的嘴巴袅袅升起散发开来。
    略微混了蔷薇水的杏花香鲜甜莹润,似三四月份漫步微雨杏花林,见杏花含苞待放。
    先闻香再看香炉,才知其中意趣。
    春江水暖鸭先知。
    初春杏花满枝,江水潺潺被一排鸭子划开涟漪,花瓣随着江水荡漾开香气。
    “好极了。”施嬷嬷点了点头,“灵感交融,思绪驰骋,意境深远,天人合一。”
    施嬷嬷微微弯下腰仔细瞧了几眼,不错,这样通透有趣的姑娘,难怪皇后娘娘叫她多看两眼。
    再看祝惜芸的香炉,火候有些大了,檀香有些烧焦的味道阵阵袭来。
    “不错,下次注意火候。”施嬷嬷顿了顿,抬手指了指她桌上一块香饼道:“下次换这块或许更好。”
    祝惜芸不说话,只垂头看着自己的香炉,手指在桌下早已抓紧了衣摆。
    施嬷嬷叫二人再取了香炉试试别的香,便离开了。
    焚香的课告一段落,剩下的只有二人勤加练习。
    “苏姐姐,你真厉害呀。”这话干巴巴的,再伴着蜜糖一样的声音,有些别扭。
    “不过是接触得早罢了。”苏幼仪换了新的香炉,开始铺香灰,燃木炭。
    祝惜芸不罢休,“姐姐,我太笨了,老是学不会燃木炭,你教教我吧。”她可怜巴巴道。
    苏幼仪只好放下手中木炭来到她身边坐下,“我起先也是不会的,不打紧。”
    说着,她用夹子轻轻接过木炭,燃好了后放到香灰上。
    “你当然不会了,像我们这些官家小姐,才懒得学呢。”忽然变了脸色,声音也尖锐起来。
    她抓住苏幼仪拿着夹子的手。
    “你日日夜夜勤学苦练,还不是为了讨好老妇人与王妃?我可不需要这些。”
    “你放手!”苏幼仪挣脱不开她的手。
    “姐姐,你把这些做好了又有什么用?”祝惜芸仿佛变了一个人,阴恻恻的脸色说着扎心窝子的话。
    和前日初见时完全不一样。
    苏幼仪慌张起来,她使劲往后退着想抽出手却没那么大力气。
    “啊——”
    江迟序从公务抽身赶到筑春阁的时候,苏幼仪已经由府医包扎好了伤口。
    伤在右手掌侧,连带着小指也被烫伤了几处。
    若是单纯被香灰泼在手上倒是不打紧。
    坏就坏在,祝惜芸算计好了时间,生等着燃着的木炭烧热了香灰才泼上去。
    幸而香灰被木炭烘烤的时间不长。
    否则,苏幼仪整只右手恐怕面目全非。
    此时一排红肿伴着水泡,算是侥幸。
    “兄长......”她哭过了,眼睛红红的,此时却没流泪。
    “怎么回事?”他脸色很差,盯着那只受伤的手不放。
    “祝小姐让我教她燃木炭,却抓住我的手,把香灰倒在我手上。”
    苏幼仪此刻再说出这件事心里竟然有些发虚。
    祝惜芸给府中众人的印象向来乖巧懂事,怎么会做出这么直白又恶毒的事?
    祝惜芸是江迟安的表妹,也是江迟序的表妹。
    兄长真的会相信自己吗?
    这件事实在是匪夷所思,就连苏幼仪自己,到现在也没想明白祝惜芸究竟为什么要烫伤自己。
    “世子。”苍许在门外。
    江迟序大步走了出去,片刻又进来,掌心多了一个琉璃小盒子。
    他把东西递给桃溪,“每日涂抹,不要忘了。”他又深深看了一眼苏幼仪,“现在就涂上。”
    还没等桃溪把小盒子接过来,又被江迟序收了回去。
    江迟序把琉璃盒子打开,清新的药香散发在二人之间。
    他单膝蹲下,与坐在绣凳上的苏幼仪平视着,“把手伸出来。”
    “兄长......”苏幼仪踟蹰。
    “快点。”
    清冷的声线带着一丝愠怒,苏幼仪一下子回想起十几岁那年被他训斥的场景。
    那时候他的表情,与现在一模一样。
    她被吓住了,连忙把手伸了出来。
    第9章 脸红个彻底轻轻吹了吹她的伤口……
    江迟序轻轻撩起她的袖子,微微低头为她涂抹药膏,动作轻柔。
    “嘶——”好疼。
    “疼吗?”
    “不疼。”苏幼仪使劲眨着眼妄图把疼出来的眼泪晾干。
    苏幼仪忽然感觉周边空气忽然冷冰冰的,像初春水边吹来的风。让人忍不住打个寒战。
    她的眼睛不受控制,随着江迟序一下一下的动作慢慢模糊起来。
    泪眼朦胧中,她看见江迟序的眼睫很长,薄唇轻轻抿着,眉间是残留的愠怒。
    其实江迟序与江迟安长得不像。
    江迟序剑眉星目,给人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与成熟之感。
    江迟安则是疏眉朗目,给人一种清秀少年的青涩之感。
    其实都好看,但是兄长总是清淡冷漠,拒人千里之外。
    像现在这样低眉垂眸近在咫尺,苏幼仪竟有些胆战心惊。
    她胆子小。
    终于擦完了,苏幼仪仍被他压着手腕,
    “兄——”
    江迟序薄唇微启,轻轻吹了吹她的伤口......
    “...长。”
    江迟序这才抬起头来,仍然冷冰冰一张脸,仿若无事发生,刚才像母亲一样的细致关怀如同他对待下属恩威并施中的一环。
    不论如何,苏幼仪的脸腾一下子红了个彻底。
    凉丝丝的吹气仿佛还留在手上,伴着清凉的药膏,一阵酥麻窜过全身。
    她好像真的不疼了......
    “多谢兄长。”
    江迟序没说话,站了一会嘱咐好桃溪每日涂药才往门外走。